第32章 嫉妒的暴君（5）
第32章 嫉妒的暴君（5）
◎“我選擇當皇後。”◎
晨曦穿過镂空的殿頂, 透過九華錦帳的輕紗軟幔，斜落到少女的臉上，像是給少女瑩白如玉的小臉渡上了一層柔光。
雲落落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從九華錦帳裏直起酥軟困乏的身子。
身側已經沒有了陸離的身影。
他應該是去上早朝了。
突然覺得紅唇有些異樣, 雲落落踏着鞋履跑到妝臺銅鏡前, 卻見鏡中映出來的少女, 紅唇發腫，像是被蟲子咬傷了。
雲落落古怪地回過頭，走到那棵垂絲海棠前面，仔細地打量着這棵花樹。
“這棵樹是不是長蟲子了？”
雲落落繞着這棵垂絲海棠花樹仔細找了兩三圈，仍舊沒有發現蟲子在哪裏，她只當是半夜從外面飛進來了蟲子。
陸離還在上早朝, 所以沒有回來。
黃花梨木龍首衣架上挂着三件精致華麗的宮裝，應該是尚服局送來的衣服。雲落落選中了其中一件海棠紅宮裝, 脫掉了身上的寝衣，換上了這件秀麗的衣裙。
雲落落簡單地洗漱完畢之後, 宮人們很快将早膳送進了殿裏, 低頭退了出去。
桌上擺着紅棗桂圓黑米粥、罐煨山雞絲燕窩、糖醋荷藕、五香乳鴿菜心，還有三碟醬菜，跟三碟蜜餞, 菜式都很清淡，飯後甜點是栗子糕跟翠玉豆糕。
一個人要吃這麽多早膳。
看來陸離是打定主意要養胖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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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落落很快就解決掉早膳, 張禦醫在殿外等候多時，等雲落落吃完蜜餞，張禦醫才進殿為雲落落請平安脈。
許久, 張禦醫松開搭在紅繩上的手, 躬身道：“洛雲姑娘今日的身體也沒有大礙。”
雲落落趁陸離不在, 跟張禦醫讨價還價：“沒有大礙是不是就不用喝藥了？”
張禦醫讓醫女用銀針試藥，沒有問題之後，才恭謹地将湯藥端給雲落落：“這些都是補氣養血的珍貴藥材，對姑娘的身體大有裨益，陛下曾再三囑咐讓微臣看着姑娘服下，還請姑娘不要讓微臣難做。”
好吧，那就只能讓自己難做了。
為了保住張禦醫腦袋上的烏紗帽，雲落落捏着鼻子，仰頭灌下烏漆墨黑的苦藥湯，喉嚨裏湧起濃苦，雲落落吃完一整碟蜜餞櫻桃才勉強壓住喉舌間的苦意。
每喝一次藥湯，她就會後悔一次當初不該那麽沖動地死在陸離的身上。陸離這家夥一定是故意讓她喝藥來懲罰她。
高公公雙手呈上沏好的清茶，畢恭畢敬地對雲落落說道：“陛下早上離開時，吩咐奴才以後照顧洛姑娘的起居。”
雲落落接過高公公手裏的清茶，低頭輕抿了一口，将喉間的濃苦沖淡了些。
“有勞高公公了。”
高公公是司禮監的掌印，是宦官裏權力最大的宮人，內廷二十四衙門全都聽從他的命令。由高公公照顧她的起居，那她可以在宮中螃蟹一樣橫着走了。
雲落落喝完清茶，去禦花園散步，高公公領着宮人們跟在雲落落身後。
雖然昨天夜裏雲落落來過禦花園，但天色太暗，檐下的絹紗宮燈只能照亮九曲回廊附近的青石板路，雲落落看不清禦花園裏的景致。如今天光明媚，雲落落總算是看清了園圃裏那堆枯黃衰敗的草木。
卻見滿園枯黃，遍地凋敝。
園林裏所有的花樹全都沒有開花，光禿禿的枝桠上連葉子都很稀少。現在應當是紅杏綠柳的陽春三月，但禦花園裏卻仿佛提前進入了荒涼蕭索的暮秋。
整座園林都散發着死沉沉的暮氣。
雲落落微微蹙起了漂亮的眉。
“怎麽會這樣？”
高公公在她身後恭敬道：“皇宮自三年前起，這些花樹就再也沒有開出過花，草木衰敗，梅瓶裏放的都是枯枝，這座皇宮就像是一座暮氣沉沉的牢獄。”
囚禁着一位冰冷嗜血的帝王。
雲落落回過頭，疑惑問：“可暮月宮裏的垂絲海棠不是長得好好的嗎？”
高公公恭敬道：“因為那棵垂絲海棠花樹是這座皇宮裏唯一的例外。”
“為什麽說它是例外？”
高公公道：“因為皇宮裏所有的花草樹木都是由林衡署的宮人們負責，但只有那棵樹，是由陛下親自打理。當年陛下親手将它從暮月公主府移植到了暮月宮，親自為它澆水、施肥、剪枝，事事為它躬親而為，從不會讓其他人碰那棵樹。為了讓那棵垂絲海棠花樹能夠沐浴到陽光和雨露，陛下讓營造司的人，将暮月宮的殿頂鑿開一個洞，專門供養着那棵樹。每次下雨，雨水都會落進寝殿裏，雖然暮月宮裏有專門疏水的引水渠，但斜風細雨時常會弄濕陛下的床帳，令陛下染上風寒。每年到了冬天，凜冽的寒風會直接透過那個洞，吹進暮月宮裏。下雪的時候，暮月宮裏的屏風床架都會覆上一層冰冷的寒霜，将整座寝殿凍得比堆柴的草屋還要冷，但陛下從來不讓人封住那個洞。陛下比任何人都愛護那棵海棠花樹，将它看得比所有人都重要……”
雲落落出神地望着滿園枯黃的樹木。
不知心中該作何感想。
她前世的屍骨被陸離埋在那棵垂絲海棠花樹之下，他那般愛護那棵花樹，說不定是因為樹下埋着她的屍骨。
整座皇宮草木枯黃，衰敗凄涼，只有暮月宮裏的垂絲海棠還開着花，就像是整座皇宮的養料全都供給了那株海棠一樣。
雲落落低聲問：“高公公可知道，陛下當年将什麽東西埋在了罪人樹下？”
垂絲海棠樹下埋着她的屍骨。
那罪人樹下究竟埋着什麽東西呢？
陸離不想告訴她。
雲落落卻莫名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高公公搖頭：“奴才也不知道，當時奴才只看到陛下抱着暮月公主的骨灰壇進了暮月宮。翌日出來時，陛下臉色蒼白，手上全都是泥灰，身上還有血。他捧着一個白釉壇，來到皇宮門口，親手将那個白釉壇埋在了滴血落肉的罪人樹下……”
雲落落将高公公的話聽到了耳朵裏。
突然，雲落落指着前面一棵梅樹，驚訝地回頭說道：“那棵樹開花了……”
卻見原本幹枯的梅枝上，綻放出一朵小巧玲珑的紅梅，在春風中舒展花瓣。
高公公望了過去，臉上露出了訝異的神色：“這倒是有些奇了，宮裏過去三年從來都沒開過花，今日竟然讓小主看到了花開，小主可真是這座皇宮的福星……”
他的語氣太過于熱切，雲落落都快要懷疑這朵紅梅是他特意安排給她看的了。
雲落落道：“公公說笑了。”
高公公笑着說道：“真要說起來，往常這個時候，皇宮上空總有成群的烏鴉在盤旋飛舞，繞着罪人樹掠食，可今日那群烏鴉卻沒有來。以往每日清晨和黃昏，那挂在天邊的日頭就如同赤血一般，紅得人毛骨悚然。可今日那日頭卻陽光明媚，溫煦地照在人身上，照得人心裏都敞亮了起來。仔細想想，這一切仿佛都是小主進宮之後，才發生的轉變。小主的容貌跟暮月公主如此相似，您的福氣一定還在後頭呢……”
高公公阿谀奉承的手段太過高明，捧得雲落落都快要相信他的話了。
但她的福氣早就死在前面了。
“多謝公公吉言……”
雲落落逛完了禦花園，回到瑤光殿，想要拿走自己的包袱，其他美人們看到雲落落回來，全都一窩蜂圍了上去。
“洛雲姑娘昨夜是不是侍寝了？”
“陛下對你好不好？”
“陛下有沒有提到我們？”
雲落落一個個回答：“我沒有侍寝，陛下對我還行，他沒有提到你們。”
藍衣美人拽住了雲落落的衣角：“可否請洛姑娘求求陛下，放我等出宮歸家。我不想繼續留在深宮裏等死……”
雲落落心中有些恻隐，想要幫助這些美人們離開皇宮：“我會勸陛下。”
紫衣美人聞言，露出了驚慌之色，立刻抓着雲落落的手臂，急聲道：“我不想出宮，求洛姑娘千萬不要送我出宮。”
雲落落一怔，綠衣美人伸手将藍衣美人推到一邊：“要出宮你一個人出宮，不要拉我們跟你一起，我不想出宮，我要留在皇宮裏，等陛下來召見我……”
雲落落有些詫異美人們的轉變，她記得這兩個美人進宮之前似乎很害怕陸離，怎麽如今像是很想見到陸離一樣。
而且紫衣美人的反應也太大了。
雲落落神色古怪地望着紫衣美人。
其他殿的美人得知雲落落回來，全都湧進了偏殿裏，一張張跟雲落落模樣相似的臉龐，緊張而期待地望着她。
“陛下會召見我們嗎？”
雲落落一怔：“你們想見陛下？”
美人們紛紛點點頭，滿懷期待地問雲落落：“陛下什麽時候會召見我們？”
這些美人雲落落并不認識，應當是在她之前進宮侍宴的美人。美人們望向雲落落的眼底，帶着熱切的渴盼和希冀。
雲落落困惑地問：“陛下兇殘嗜殺，為什麽你們還想讓他來召見你們？”
美人們嬌羞地垂下眼簾，臉上泛起羞澀的紅雲：“陛下雖然兇殘嗜殺，但卻冰冷強大，俊美無雙，這樣優秀的男人，我們怎麽可能不會愛上他呢？只可惜陛下的眼底沒有我們，每個想要爬上龍床的美人都會被陛下殘忍地殺死。好在現在有了洛雲姑娘，我們總算是有盼頭了……”
這些美人們有的在宮裏待了一年，有的在宮裏待了兩年。陸離對她們的态度說好也不好，說壞也不壞。他從未在吃穿用度上苛待過她們，卻總是給她們冷眼。
她們只要犯錯，就會被陸離殘忍地砍去雙手雙腳，血淋淋地扔到宮外。
雖然美人們全都害怕陸離，擔心會死在陸離的手上，但她們的內心卻仍舊不可自抑地被這位年輕俊美的帝王所吸引。
陸離清冷漂亮，烏發雪膚，渾身都散發着一種靡麗頑豔的氣質，哪怕他是兇殘嗜殺冷血無情的暴君，但她們仍舊想要親近他、讨好他，成為他的女人。
陸離将她們選進皇宮裏，卻從來都不碰她們，許多人耐不住內心的渴望，認為自己在陸離眼中與衆不同，所以在夜裏爬上陸離的龍床，想要成為他的女人。
結果可想而知，那些犯了錯的美人全都被人砍去了雙手雙腳，扔出了皇宮。
原本以為這輩子都會熬死在深宮裏。
卻不想洛雲姑娘成為了例外。
帝王竟讓她侍寝了……
洛雲姑娘可以，那她們也可以。
美人們全都心旌搖曳起來。
雲落落望着衆人泛着羞澀紅光的臉。
她心中立刻明白了過來。
看來是陸離美色誤人。
雲落落問：“你們想不想出宮？”
“出宮？”美人們立刻變臉，“我們為什麽要出宮？洛雲姑娘該不會是自己得了好處，就不準其他人沾到便宜吧？”
雲落落：“……”
這便宜還是留給你們沾吧。
思及此，她忽而蹙起漂亮的眉。
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想沾這便宜，卻也不想其他美人去沾陸離的便宜。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不喜歡陸離去碰別人。她對陸離的身體有一種近乎于病态的占有欲，他的身體只能屬于她。
她見過陸離最孱弱纖細的模樣，她親手将那個瘦弱不堪的小面首，養成一個高大挺拔的冷血暴君。這些美人們只認識現在這個冷酷無情兇殘嗜殺的暴君，但雲落落卻見過陸離還未變成暴君時的樣子。
她比任何人都更認識陸離。
舊美人裏為首的美人叫窦嬿。
窦嬿冷笑道：“洛雲姑娘該不會以為自己可以獨占陛下吧？別忘了你也不過是暮月公主的替身。我們全都是暮月公主的影子，你還真當自己比我們高貴了？”
其他美人紛紛應和：“就是就是，論先來後到，洛雲姑娘還得喊我們一聲姐姐，這世上哪有妹妹不孝敬姐姐的道理。姐姐要勸妹妹一句，不要不識好歹，今日陛下召你侍寝，明日就可以召其他美人侍寝，別以為可以獨吞陛下的恩寵……”
雲落落覺得這群美人怕是還不清楚她們現在的處境。陸離把她們弄進宮，根本就不是為了讓她們去當暮月公主的替身，而是想要探究暮月公主的心。
沒想到，如今這群美人卻當上瘾了，争先恐後地想去做暮月公主的替身。
雲落落正要說話，藍衣美人搞不清狀況道：“陛下不是恨暮月公主嗎？為什麽你們大家好像都想繼續留在宮裏當替身？你們就不怕陛下會殺死你們嗎？”
窦嬿輕笑了一聲：“恨？陛下若真的那麽恨暮月公主，就不會全國搜羅那麽多跟暮月公主模樣相似的美人進宮了。”
藍衣美人道：“若陛下愛暮月公主，又怎麽會将她葬在罪人樹下呢？”
窦嬿冷笑道：“說不定是憎恨暮月公主不潔呢？前朝荒淫無道，昏君和公主禍亂宮闱，父女相媾，兄妹相通，那暮月公主天姿國色，怎麽可能不參與其中？”
雲落落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起來。
她再次想起那次中秋宮宴上，父兄落在她身上那令人作嘔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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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裏關于前朝的描寫段落很少，只提過幾次這個朝代很荒淫，雲落落不敢跟這群皇室有過多接觸，所以每次宮宴，雲落落都是能稱病不去就稱病不去。
就這樣躲了三年後，雲落落那便宜父皇似乎終于想起自己膝下有個天姿國色的小公主，于是派來太醫給雲落落診脈，絕了雲落落想要稱病拒宴的後路。
雲落落的身份，是時空管理局利用數據庫主腦，在小說世界裏，無中生有創造出來的新角色。原著小說裏原本就存在的人物，對雲落落的印象，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概念。雲落落只要不出現在衆人面前，這些概念就會極為模糊，甚至可能會被人遺忘。但雲落落卻不知道她那便宜父皇怎麽會突然想起她的存在。
她只好硬着頭皮進宮去赴宴。
那日中秋宮宴，雲落落終于見到了原著裏那群荒淫無道的皇室親戚們。
當時的雲落落只以為這個朝代的荒淫程度只是唐漢皇室的程度，直到父兄那令人作嘔的眼神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時，雲落落這才知道，這個朝代已經荒淫到了變态北齊南朝劉宋的地步。
那時的雲落落渾身發冷，無比後悔沒有帶陸離進宮侍宴，如果有陸離在，她就絕不用擔心會遭到父兄的毒手。當時陸離的劍術已經可以睥睨天下，達到一劍斬破山河的境界，雖然宮宴不允許帶男子，但她卻可以讓陸離男扮女裝當侍女。
那日她沒有帶陸離進宮。
她以為只是尋常宮宴。
她如何能夠想到父兄會如此可怕呢。
雲落落越想越後悔，如坐針氈地坐在宴席上，時刻想要從宮宴上逃離。
好在那日宮宴上，皇兄們相繼趴在了酒桌上，父皇也突然跌倒，昏迷不醒。
雲落落才得以全身而退。
衆人宴罷而歸。
雲落落出宮登上馬車時，扶着侍女紅芳的手都在發顫。直到馬車緩緩駛進繁華熱鬧的燈市，聽到攤販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百姓們喧嘩熱鬧的笑聲，雲落落伸手撩起垂落的青帷車簾，看到路上的行人全都提着花燈，臉上都帶着笑容。
雲落落的心才緩緩平靜下來。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了陸離。
她以後再也不想跟他分開了。
她想給陸離買盞花燈。
雲落落走下馬車，去花燈攤販那裏買下了一盞兔子燈，在燈火闌珊的盡頭，看到了那位戴着白狐面具的玄衣少年。
“阿曜……”
那是她第一次進宮赴宴，也是她最後一次進宮赴宴。因為中秋過後沒多久，定北侯就正式向皇室宣戰，荒淫父皇忙着跟定北侯打仗，根本沒有心思辦宴會。
雲落落徹底逃過一劫。
可如今再仔細回憶一遍那夜發生的事情。
雲落落突然覺得很多事情不對勁。
為何父皇會突然昏倒，為何皇兄會突然醉趴在桌上，為何陸離突然穿起了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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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竟然敢妄議暮月公主！”
高公公一聲厲喝，将雲落落的思緒拉回到現實，雲落落轉過身，看到高公公冷着臉從殿外走進來：“來人，将這群妄議暮月公主的人全都拖去慎刑司處置！”
“是，公公。”
宮人們湧進來要将所有美人都帶走。
藍衣美人吓得臉色蒼白，伸手拽住雲落落的袖子：“洛雲姑娘救我！”
雲落落攔住衆人，對高公公道：“這位美人沒有妄議暮月公主，她只是問了幾個問題，不要把她帶去慎刑司……”
高公公對其餘美人很嚴厲，但對雲落落卻畢恭畢敬，他躬身道：“洛姑娘可能不知道，陛下曾經發下過話，不允許宮中妄議暮月公主。如有犯者，要立即拖去慎刑司，甚至會把他們挂在罪人樹上。”
雲落落道：“我會親自跟陛下說這件事情，還請公公通融通融……”
高公公猶豫再三，最終揮了揮手，對宮人們道：“放過這位美人。”
藍衣美人哭着道：“多謝洛姑娘。”
其他美人們看到藍衣美人竟然可以從高公公手底下活命，紛紛哭着跪地向雲落落哀求：“求洛雲姑娘救救我……”
雲落落垂下眼睫：“救你們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們明明知道宮裏的規矩是不能妄議暮月公主，你們卻還是在背地裏嚼她舌根，這筆賬怎麽算都算不過去吧？”
她不是聖母。
她沒有善良到其他人踩着她的臉罵她，她還要原諒對方的程度。
窦嬿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擡手狠狠地掌自己的嘴：“是我不該嚼舌根，是我不該妄議暮月公主，還請洛姑娘大人有大量，放過奴婢這一次，奴婢以後再也不敢嚼舌根了，求洛姑娘救救奴婢……”
其他美人紛紛效仿窦嬿，擡手狠狠掌掴自己的嘴，掴得自己唇角發紅，手中卻不敢停下。若真去了慎刑司，不死也得脫層皮，還不如先把自己的嘴掴爛。
瑤光殿裏響起此起彼伏的巴掌聲。
“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雲落落望向高公公：“還請公公手下留情，不要将她們拖去慎刑司。如果陛下怪罪下來，由我一人承擔。”
高公公躬身道：“那便聽姑娘的。”
雲落落收拾好包袱回到暮月宮，等陸離下朝回來，将這件事情說給了陸離聽，她還想勸陸離放那些美人出宮：“反正陛下如今已經有了民女，不如就将那些美人們放出宮去吧，她們看起來好可憐。”
高公公原本以為陛下會拒絕洛雲姑娘的請求，卻沒想到陸離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淡淡地吩咐他。
“按洛姑娘說的去做。”
高公公躬身道：“是，陛下。”
這件事情在高公公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沒有想到，不可一世的陛下竟然會為了洛雲姑娘而改變自己的旨意。
看來這位洛姑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能都不亞于暮月公主。
高公公對雲落落愈加恭謹起來。
雲落落突然想起紫衣美人，将她古怪的神色告訴陸離：“她好像很害怕被我趕出皇宮，而且那日我提起靈珠公主時，她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對勁。”
陸離神色淡漠，似乎興趣不大。
“她叫什麽名字？”
“紫沅。”
“朕會派人查清她的底細。”
美人們得知陛下要趕她們出宮，紛紛哭得梨花帶雨，悲痛欲絕，跪在地上求宮人們不要趕她們走，瑤光宮裏一時間哀鴻遍野，甚至還哭暈了好幾個小美人。
但不管美人們如何哭訴，如何求情，最後卻還是被宮人們趕出了皇宮。
甲之毒霜，乙之蜜糖。
皇宮裏有哭着求着不肯走的美人，也有從頭到尾都想歸家的美人。
藍衣美人即将登上歸家的馬車，站在宮門口對雲落落千恩萬謝，流着眼淚對雲落落道：“多謝洛雲姑娘救命之恩……”
雲落落笑道：“不用謝。”
美人們全都離開皇宮後，整座皇宮都變得清淨了許多，連烏鴉都變少了。
幾日後，陸離将調查結果告訴她。
“查清楚了，紫沅是定北侯餘孽派來的刺客，欲在宮中行刺朕。”
這個紫衣美人果然有問題。
雲落落問：“那定北侯餘孽呢？”
陸離淡淡地說道：“全殺了。”
那就好，雲落落擔心他們卷土重來。
此時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陸離一身赤色暗金紋龍袍站在燭光之下，慢悠悠地修剪着垂絲海棠的枝葉，帝王漆黑潋滟的眸光落在她的臉上：“這次多虧了洛姑娘，冰雪聰明，替朕發現了這顆毒瘤，朕應該如何獎勵洛姑娘呢？”
雲落落連忙擺手：“為陛下排憂解難是民女分內之事，若陛下真想獎勵民女，不如就獎勵民女以後再也不喝藥吧。”
她滿臉期待地盼着陸離能夠同意。
陸離垂眸冷笑了一聲。
“你倒是想得美。”
雲落落立刻心死如灰。
殿中燭火照璧，風淺花濃。
陸離放下手中的剪刀，漆黑潋滟的鳳眸望着雲落落，漫不經心地說道：“朕自登基以來，後位空懸多年，不如就獎勵洛姑娘給朕當皇後吧……”
雲落落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陸離見她半天沒有答應，緩緩捏緊了蒼白的手指，清冷的俊臉逐漸覆上了寒霜，似血的紅唇輕輕地抿起：“朕不喜歡強迫人，所以給洛姑娘兩條路選擇。是挂在罪人樹上當果子，還是嫁給朕當皇後，洛姑娘可以自己慢慢選。”
雲落落：“……”
那我可真是太難選了。
雲落落擡起一張木然的臉。
“我選擇當皇後。”
作者有話說：
雲落落：你這是在求婚嗎？
陸離：不，朕是在逼婚。
昨天好多小天使都猜到罪人樹下埋着什麽了。
你們也太聰明了吧！
放心好啦，落落會修好離離，離離以後會非常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