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楚燈哎呀出聲,連忙從被褥裏爬出來,果見腰後衣角印了血痕,她再扭頭往被裯上瞅落了一大塊印子。
多多跟益善放下熱水,随後替楚燈解绔褲。
封淵陵彎身坐倒,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執竹簽撥燈火,耳邊是衣物的摩擦聲,多多提着紅繩系在楚燈腰肢上,順便用手丈量了下楚燈的腰,很是感嘆道,“殿下腰好細哦。”
封淵陵經這一句下意識側目,楚燈已經換好了月事帶,下方才套好間色裙,腰帶被益善拽着,只露了一截腰,又細又白,約莫他一手就能環抱住,正宜于攬懷寵溺。
給腰帶打好結,再将那件櫻紅雁羽錦裘穿戴好,下擺一放,她的腰便被遮住看不見了。
封淵陵挪開眼,坐在燈下噙着笑,好似人畜無害。
楚燈慢吞吞的走近,走到他腿邊站好,“我把姐姐的床弄髒了。”
“沒事,”封淵陵目露擔憂,很貼心道,“站着累嗎?”
這間房內的陳設很簡陋,沒什麽能坐的地方,只一張筌蹄①還被他坐了。
楚燈腹疼腰酸,回頭看多多她們在收拾床裯,一時沒地方坐,她轉了轉眼,瞄到封淵陵的腿上,他的兩條腿很長很直。
“要坐嗎?”封淵陵低聲問她。
楚燈輕顫着睫毛,心內是知道這樣不好的,怎麽能坐在別人腿上呢,是不合規矩的。
“姊妹間不必生分,”封淵陵引誘着她。
楚燈的拘束一瞬沒了,她跟封淵陵都玩過最親昵的事了,這能算得了什麽?
封淵陵朝她伸手,她搭了上去,叫他輕輕一提,就坐上了他的腿,他心滿意足的一手摟住纖腰,随她将臉貼在頸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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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何時來月事?”楚燈兩手抱着他的脖子問道。
男人怎麽可能來月事,封淵陵懶得說話。
楚燈小聲說,“下次姐姐來了月事,我也這般照料姐姐。”
封淵陵微垂下颌,盯着她秀白側臉,須臾問道,“會同別人那般嗎?”
楚燈懵了下,片刻羞紅臉,一頭埋他頸窩裏,嘟哝着,“當然不會了。”
她想跟美人做一輩子的姊妹,旁的人哪能比得上美人。
但封淵陵不能掉以輕心,接下去問道,“你皇叔呢?”
楚燈一頓,當即白了臉要從他腿上跳下去,可腰間的手掌像生鐵般牢牢将她固住,根本不容她跑,她氣道,“皇叔是我最敬重的人,你莫要亂說了。”
封淵陵的笑臉沉住,果然,在她心上,誰也越不過楚宸元。
那邊床鋪鋪好,兩個小奴默不作聲偷偷退走。
楚燈瞧封淵陵變了臉色,也覺得自己說話語氣重了,想着彌補一下,“……我不是要說姐姐。”
封淵陵将手一松,她讪讪的從他腿上下來,他起身直朝床走去,掀被躺下,一氣呵成。
楚燈暗覺自己語氣太重,傷了他,快步爬床上,挑開被子躺到他身邊,指尖怯怯的戳他臉,“別氣我了。”
封淵陵一翻身,側臉和她對上,兩人眼眸相近,長睫交錯,她縮回手,軟軟的看他,他忽的把眼睛閉住。
楚燈那點小心思戛然而止,氣餒道,“小氣鬼。”
封淵陵兀自睡着不動,任她抱怨。
楚燈盯了他一會,他還不睜開,楚燈便沒轍了,只能趴到他耳邊,“我只同姐姐玩。”
封淵陵的喉結滾了滾,在心頭恨她是個小騙子,擺明了是哄他的,但卻叫他氣消了一半,仍故意冷着她。
楚燈等不來他解氣,只能唉着聲,郁悶的合眼睡去。
第二日天未亮,楚燈從被窩裏起來,他還睡着,以前她起來時,他都會送她,現在為了置氣都不睬她了。
楚燈知道他在裝睡,搭着他肩膀咬他耳朵,“今晚我在金華殿等姐姐,姐姐一定要來哦。”
話落,便出了門。
封淵陵摸一下發燙的耳朵,舒舒服服睡覺。
——
楚燈回去後,從文昌殿那邊傳過來消息,楚宸元頭風病加重,已然不能早朝,正在休養着。
楚燈得知後,自是心急,忙前去探望。
宮婢寺人都被拒在宮牆外,多多和益善坐在門檻上,多多手揣着手道,“要是帶些零嘴來就好了。”
“陛下都病重了,敢在這兒吃,你腦袋不想要了!”益善拍打她道。
多多只得悶悶的不說了。
忽然她們腳邊扔來一個小石子,兩人擡頭去看,正見不遠處的宮道上站着崔子直。
她們立時起來小跑到他跟前,給他行禮,“崔大人找奴奴們?”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随我來,”崔子直轉身帶她們繞過紮眼的地方,在附近無人的一處水榭停住。
崔子直從兜裏摸出一包栗子酥遞給她們。
小奴們慣來管不住嘴,眼瞧周遭無人,也顧不得許多,接了栗子酥就吃。
崔子直負着手看她們吃,斟酌着話問道,“聽說殿下屋裏的櫃子鎖丢了鑰匙,現下撬開了嗎?”
益善回他,“沒有丢鑰匙呀。”
崔子直微凝眸,“殿下近來找我要□□具,是用來做什麽的?”
“銅雀樓有個美人被鐵鏈關住了,殿下和他做了姊妹後,替他把鎖解開了,”多多道。
崔子直微定神,宮中銅雀樓是姑母曾經住的地方,那裏已經荒廢了很多年,不可能有什麽美人,這兩個小奴要麽在說謊,要麽那裏确實藏了人。
應當不是妃嫔。
楚燈心性單純,就怕遇上不三不四的人,這宮裏的好人都命不長。
他得想法子摸清楚美人的底細。
——
文昌殿圍滿了禦醫,殿外候着許多妃嫔,皇子公主全聚在這裏,可見楚宸元病的厲害。
所有人都不能入內,楚燈也在殿外等待,四周盡是女人哭聲,不管哭的真假,也擾的楚燈心難安,她不想皇叔出事,她希望皇叔長命百歲、無災無病。
這時文昌殿內發出一聲暴喝,“給朕開藥!誰敢攔朕,朕殺了誰!”
那些禦醫都不敢勸,唯唯諾諾的稱是。
倒是劉讓仗着近身伺候,提心吊膽的勸道,“陛下,您只要少喝酒,這頭疼就能慢慢好,是藥三分毒,原先開的藥已經超過量了,若再……啊!”
只聽噗呲的一聲,劉讓從文昌殿內連滾帶爬出來,手臂上都是血,殿外人都吓得戰栗。
楚燈怔怔的看着劉讓,他倒在地上,疼得滾來滾去,那些妃嫔捂着口鼻往後退,沒一會便有寺人來攙扶着劉讓走了。
地上一灘血,幾個小奴過來清掃幹淨,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楚燈呆在當場,耳聽那些妃子竊竊私語,有說害怕的,有說風涼話的。
是時,禦醫們開好新藥,文昌殿內楚宸元的痛呼聲逐漸沒了,禦醫們擦着滿頭汗退出殿。
宮妃們看情形帶着皇子公主一哄而散,只餘骊姬在殿門前站着,她跟守在門前的荀鲛道,“荀常侍,陛下患病,本宮想随侍左右,可否容本宮入文昌殿?”
荀鲛道了聲辛苦,着人推開殿門讓她進去了。
楚燈呆立在臺階下,荀鲛陪着笑道,“明嘉公主請回吧,陛下需靜養。”
楚燈颔首,轉身離開文昌殿。
看過楚宸元後,楚燈用罷了午膳就沒再從暖閣裏出來過,連秋娘都看出來她心情不佳,只當她擔心楚宸元,便叫殿中小奴們都不要入暖閣打攪她。
黃昏後天黑,封淵陵自銅雀樓出來,一路走的輕快,循着記憶裏圖紙的方位,他很快找到金華殿,入夜這殿門都關上了,那個小騙子忘了給他留門。
他巡視了一下地方,輕松一跳,借臨近樹梢越過宮牆,跳入牆裏,随後就見走廊上守着多多兩人,那兩人見着他,趕忙偷偷招呼他過來,指了指不遠處的窗戶,便當做看不見他,繼續烤火。
封淵陵到窗前,輕推開窗,縱身跨進去,反手将窗戶栓上。
楚燈一聽動靜,忙從昙花小榻起身,即見到封淵陵,登時露出喜色,小跑着撲到他胸前,啞啞的叫他,“姐姐。”
封淵陵早注意她眼睛發紅,肯定是哭過,便一手抱着她就近坐到架子床上,“誰惹你了?”
“皇叔頭風病發作,我去看他了,”楚燈細聲說道。
封淵陵靜聽她接下去說。
“皇叔真的變了好多,以前很溫和,現在卻動不動就傷人,”先前骊姬說楚宸元打她,楚燈只是疑惑,後來在花圃聽楚玉鳶說到,他越發乖張,她也沒在意,可真自己見着了,才着實震驚難過。
封淵陵沒有安慰她,笑道,“有沒有可能,他一直是這樣的人,只是你蒙在鼓裏。”
楚燈僵住,不用想的回他,“不可能,皇叔才不是那種人。”
封淵陵意味不明的笑着。
他一過來,楚燈就沒多難受了,圓圓的眼瞳往他唇上移,突然就有一絲絲口渴。
封淵陵也注視着她,大抵在暖閣不用出去,她這會兒僅着的一件芙蓉織金寝衣,單薄的一件,衣襟微敞,她擡起細長脖頸,往下能看到鵝黃抱腹裏的起伏。
眸底含着一點點天真的媚态,很招人疼。
封淵陵略低頭要啄到她的粉唇。
暖閣的門驟然被敲響。
“殿下,陛下過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