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S-417星球……是獸人們發現我的那顆，S-417星球嗎？”

程鹿不可置信地問。

他其實不需要問，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那顆星球被獸人們認為附近有扭曲空間，大氣層還有駭人的高溫和有害物質，又因為體積過于嬌小，獸人們搬家開拓新居住地的時候都沒有考慮過它。

它被認為是顆荒廢的小星球，就這麽孤零零地搖擺了很多年。

誰成想，這一切都是面團爺爺制造出來的假象。

哦，不，不是面團爺爺，是提耶。

提耶老師，這才是他真正的身份。

程鹿開始覺得提耶無比陌生。

怪不得那樣荒蕪的星球還會有龍人帝國的停機坪，被埋藏在漫漫黃沙裏。

從一開始，這顆星球就是龍人帝國設在茫茫星海中的一個實驗基地。

太古星說着中立，實際上卻還是讓提耶去參與協助龍人帝國的實驗。

屁股往哪邊歪已經很明顯了。

怪不得，荀凜帶着五艘戰艦大搖大擺地突入太古星的大氣層，卻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程鹿對提耶怒目而視。

提耶窘迫地下意識想擡手抓腦袋，發現手被綁着動彈不得，只好有點洩氣地作罷。

“那顆星球原本不長你見到的那樣的……是實驗基地爆炸之後，我們撤離，把所有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帶不走的就……就就在那兒了。”

“帶不走的？”

“那些扭曲空間呗。”提耶解釋道，“太古星不是有很多平行空間麽，我研究了這麽多年，還是找到點扭曲空間的門路。”

“當時的實驗是秘密進行的，我們不希望被獸人聯盟的人發現，就制造出扭曲空間來。獸人的科技不如我們，拿扭曲空間沒辦法，就以為這顆星球貧瘠荒蕪，不值得開發居住。”

程鹿不知怎地，腦子裏忽然顯現出他在提耶的日記瓶裏看到的。

那時小小冽對他說，實驗基地有過3917個他這樣的實驗品。

而他被小冽召喚，穿越過來也是在S-417星球。

小冽說過，位置定位是對的，只是時間不對。

難道……他真的是那些實驗品中的一個？

怎麽可能呢，自己明明是個活生生的人。

程鹿低下頭去捏自己的大腿肉，緊實的肌肉，有彈性的白嫩肌膚，怎麽看怎麽摸都是個大活人。

他有關于地球生活的全部記憶，他剛穿過來的時候還帶了兩串烤串。

他怎麽會是實驗品呢？

看程鹿一臉疑惑糾結地盯着自己的大腿，提耶以為他說的話把程鹿吓到了。

“鹿鹿，鹿鹿，你別這樣，你看看我。我雖然隐瞞了真實名字，但是我可從來沒有打算要騙你的意思！”

“是嗎……那你說，我是不是實驗品？”程鹿指着自己。

這卻把提耶問得一頭霧水，但他很快反應了過來。

“什麽？你怎麽可能是實驗品呢？雖然你和H他們是有點像……不，不不不，你怎麽知道實驗品這回事的？”

“啊……你看了我的日記…那瓶，果然…”

程鹿冷冷地看着他一臉懊惱的神情。

“你還用猩猩人做實驗。對自己的獸人同胞做這種事，你不覺得羞愧嗎？”

提耶渾身一震，嘴微微張了張，似乎想解釋什麽。但他最終還是垂下頭去，不再吭聲。

荀凜始終抱着譏諷的笑，看得程鹿火大得很，扭頭轉移火力:

“笑什麽，你覺得很好笑嗎？你知道什麽叫草菅人命嗎！你和他比又好到哪裏去？”

荀凜被罵得有點訝異，随即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可不是我讓他去研究什麽猩猩人的。那個什麽實驗基地也和我沒什麽關系。”

他支着颌翹起腿，懶洋洋地補充。

“真要追溯，還得是我爺爺的爺爺那一輩，就打你們人類的主意了。簡直蠢得不可救藥。”

他批得這麽幹脆，那麽直接，反而讓程鹿有點意想不到。

程鹿氣鼓鼓地深深呼吸了幾口氣，扭過頭去不想理他。

“等我找到小冽……”

等他找到小冽，能做什麽呢？

程鹿不知道。

一個又一個的謎團擺在面前，而他只想聽小冽一個接一個耐心地給他解釋。

什麽叫躍遷？

他是不是實驗品？

他和S-417星球到底有什麽關系？

他開始想念在城堡裏的生活了。

在城堡裏，他每天要做的事，無非就是給獸人們直播自己的日常生活，和獸人們聊聊天，然後下播，回房間找小冽，一起說說話，看看星星，玩小冽研制的小玩意。

不像現在，和一個老混蛋一個大混蛋一起關在一個能把人壓成肉餅的戰艦裏。

“等我找到小冽，我就帶他一起回家，離你，離你們遠遠的。”

過了很久，荀凜已經轉過身去忙自己的事了，程鹿突然小聲地說道。

他吸了一下鼻子。分不清他是哭了還是沒哭。額前的黑發淩亂，垂下來遮住他的眉眼。

才想起原來很久沒有剪過頭發了。

不知道他指的是提耶，還是荀凜。

提耶垂下眼。他不知道該說什麽，那些事他确實做過，無法反駁，也無法抹去痕跡。

他垂頭喪氣，輕輕挪了挪身子想換個舒服的坐姿。這一挪，倒把他那緊身衣的裂口扯開了，漏出了藍紫的微光。

程鹿注意到了這微光。

早在一開始他就想問了。

“……你這衣服裏，是怎麽回事？”

他小聲問道。

提耶怔了怔，極不自然地搖搖頭，又挪挪身子，試圖把衣服挪下去蓋住。

但是他雙手被綁着，越挪反而漏出越多光芒。

程鹿環顧四周。龍人乘員們都在各司其職，沒有一個敢轉頭往他們這邊看過來，而荀凜似乎懶洋洋地窩在他的座椅裏睡着了。

于是程鹿毫不猶豫地伸手扯住提耶的衣服，一拽，提耶掙紮不及，衣服下的模樣就暴露了出來。

也看得程鹿目瞪口呆。

這哪是提耶的身體，這就像是……像是一片小小的星海。

說星海可能不太恰當，隐隐約約還能看見提耶的脊椎骨和肋骨，但并沒有血肉。

他劇烈跳動的心髒像是由星星構成，五髒六腑都是小小的星團一樣的東西，閃着藍色紫色相間的微光。

他的身體，好像是由這些星星構成的一樣。

程鹿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看了看提耶的臉，又看了看他的身體。

“這……這是什麽……”

提耶的臉依然是年輕人模樣，白白淨淨，可是……

程鹿才意識到，提耶渾身上下，除了脖子以上，四肢軀幹都被緊身衣遮得嚴嚴實實——他甚至還戴着一個小手套。

看着像是被面團捏出來的身體，原來是因為，根本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實體，只是靠着緊身衣設定出來的型。

“你知道我是陸龜人的吧。”

提耶看他如此驚愕的模樣，也不藏着掖着了，輕聲說道。

“你倆到太古星的時候，小龍人一見到我就發現了，只是他怕吓到你，就沒有當面問。”

原本陸龜人，是像程鹿在日記瓶的昔日重現裏看到的那樣，背着一個淺綠的殼的。

而且陸龜人的殼上花紋，就和龍人的角上紋路一樣，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當初實驗基地爆炸，我帶着小龍人一起逃回太古星，本以為不會被找到……”

“誰成想小龍人離家出走後沒多久，他們就發現了我。”

說着提耶擡頭看了一眼荀凜的指揮椅。

“我把滅殺裝置的啓動器藍圖藏在龜殼裏，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脫搜捕……”

程鹿忽然明白過來，他隐隐猜出了接下來發生的事。

追捕他們的人，強行拆開了提耶的龜殼，奪走了啓動器藍圖。

陸龜人的身體構造他不清楚，但陸龜他是知道的。

很多人以為陸龜是背着一個殼到處跑，但實際上，那個殼是陸龜的外骨骼，殼裏就是陸龜的五髒六腑。

如果強行撬開殼把陸龜扯出來，無異于直接殺死它。

提耶并沒有馬上死去，他強撐着一口氣，用自己研發的空間扭轉技術，将維持生命用的營養液和散落了一地的內髒一起壓縮聚集在骨骼附近，融合無數個窄小的空間，套上緊身衣，救了自己一命。

換句話說，如今的緊身衣是一層外皮，也是他新的殼。

程鹿驚得久久回不過神來。

藍紫色的營養液被壓縮過後，包裹住內髒，看起來就像是，星雲。

他的身體，如今變成了一個宇宙。

“你之前在直播裏教過我們一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今的我沒了殼，行動就更輕巧不是？”

所以他也不會踩碎太古星那些風化脆弱的卵石。他完全可以操縱那些扭曲空間讓自己飄起來。

“小冽他…連這個都知道嗎？”

程鹿鼻子一酸，眼眶發紅。

“他知道，他還想幫我恢複。這怎麽恢複得了啊。”

提耶笑起來，指指自己的腦袋。

“還好，這裏還靈光，只要我還活着，找回他救出他就完全不是問題。”

程鹿死死盯着荀凜的背影。

原來反派是這樣讓人恨的。

工作日日三

休息日日六好了

一個社畜累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