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3
溫行與早上九點離開酒店,剛回到自己家裏沒十分鐘,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溫行與挂斷來電,打開衣櫃随手拿了件睡袍就進了浴室。
等溫行與從浴室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他用幹毛巾擦着頭發,先前被丢在床上的手機又響了。
“啧”了一聲,溫行與覺得有點煩。
來電自動挂斷後,他伸手撈過手機,剛要開靜音模式,門鈴聲從樓下傳了上來。
溫行與撇了撇嘴,把幹毛巾搭在脖子上,雙手抄兜,慢悠悠地從卧室走下樓,路過客廳來到玄關,然後開了門。
門外,江敘忱穿着昨天那套衣服,襯衫布料微微有點發皺。醒了之後就着急忙慌地打電話找人,現在人就在跟前了,江敘忱反倒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
“阿與……”
“要進來嗎?”溫行與沒什麽誠意地問。
江敘忱頓了頓,點頭說好。
溫行與聳聳肩:“自便。”
江敘忱換了鞋,反手關上大門。
溫行與已經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正慢條斯理地擦着濕頭發。
黑色的睡袍襯得他皮膚更加白皙,脖頸和鎖骨上的吻痕也更加顯眼。
江敘忱平緩了心緒,走上前,先用茶幾上的消毒紙巾擦了擦手,然後從溫行與手裏拿過毛巾,輕柔地幫他擦頭發。
溫行與無所謂地任由他接手,然後從睡袍口袋裏拿出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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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小時,未接來電三十多個,平均每分鐘一個,每個都是江敘忱打來的。
“你打這麽多電話幹什麽,不嫌煩啊。”溫行與關了通話記錄,點開音樂播放軟件。
江敘忱抿了抿唇,沒說話。
渾厚低沉的佛偈聲從手機裏傳出來,溫行與把手機放到了旁邊。
等頭發幹得差不多了,溫行與才從江敘忱手裏抽回毛巾,擡了擡下巴示意對面的沙發:“坐吧,有事說事,說完就走,我忙着呢。”
溫行與這态度,江敘忱拿不準他到底怎麽想的。斂了眉眼間的情緒,江敘忱坐到對面,看着溫行與,開口道:“昨晚的事……”
“酒後亂性,一夜|情,互相解決生理需求,随便你怎麽想都行……”溫行與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說着居然還笑了起來,“江敘忱,你這一大早的這麽反常,就為了這事兒?”
江敘忱被這話噎得臉色發白,過了會兒,他也跟着笑了聲:“是我想岔了……跟人睡了一覺而已,對你來說大概也不是什麽事……醒了之後發現你不見了,擔心你出事,現在看到你狀态挺好……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見。”
等江敘忱離開了,溫行與才挑了挑眉:“明天?”
哦對,溫行與想起來了。
半個月前,溫行與完全接手了溫氏,把前面的爛攤子處理好之後,溫氏向業內大大小小的公司發了酒會邀請函,溫行與将會在酒會上、第一次以溫氏董事長的身份公開出現。
酒會的日子就在明天,江敘忱作為江氏的準繼承人,自然也會參加。
揉了揉眉心,溫行與緊接着又打了個哈欠。
起身準備回樓上卧室補覺,站起來的一瞬間,溫行與的臉色變了變。
去他媽的狀态挺好,老子要疼死了。
溫行與細細地抽了兩口氣,跟着還在播放的佛偈念了兩句,才平心靜氣、維持着明面上的從容,慢吞吞地挪回了樓上。
江敘忱技術差成這樣,還好上輩子分得早。
第二天晚上,溫氏的酒會在摩天大廈舉行。
觥籌交錯,衣香麗影,酒會的場面很大。
溫行與上臺說完開場白,下了臺之後應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能到陽臺上喘口氣。
喝着酒,溫行與看着宴會廳內的你來我往,想起了上輩子的事。
溫氏底蘊很足,在溫行與的外公那一代更是成為了一方首富。可惜溫老爺子只有一個無心商界、沉醉藝術的女兒,也就是溫行與的母親,眼看着後繼無人,溫老爺子只能寄希望于女兒早日找個上門女婿、生個孩子,他好趁着還有精力,好生培養外孫外孫女。
然而溫行與的母親溫雅遇人不淑,遇上了個特別能裝、口腹蜜劍還毫無良心的典型鳳凰男,也就是溫行與生物學上的父親虔蔚。
虔蔚長得斯文儒雅,行為舉止也頗為紳士,在年輕的溫雅面前,米開朗琪羅與但丁之類的脫口而出,在溫老爺子面前,虔蔚謙恭而不谄媚,三句不離“雅雅”。溫雅滿腔真心盡付,溫老爺子考察了一整年,把虔蔚的背景和人際關系查了個透,發現這個年輕人除了窮苦出身以外再無缺點,而且在溫家想要上門女婿這個現實的面前,虔蔚的出身反倒不是缺點了。
虔蔚同意入贅,也同意和溫雅的第一個孩子随溫姓,之後溫家便大肆舉辦了婚禮。婚禮之後,溫雅依舊醉心藝術,虔蔚則被溫老爺子帶入了溫氏。
第二年,溫行與出生。溫老爺子手裏捏着溫氏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溫行與一出生,老爺子就把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給了他,幹脆利落得讓人震驚。
溫行與出生後,溫老爺子就把大半注意力放到了培養外孫的身上,公司的事則絕大部分都交給了虔蔚,溫老爺子只定時聽彙報和考察。
溫行與十五歲這年,溫老爺子去世。溫老爺子的遺産大半都給了溫行與,其中包括百分之三十的公司股份。
然而沒過兩年,溫氏已經徹底落到了虔蔚手裏。
溫行與沒滿十八歲,股份由虔蔚和溫雅共同處理,雖說是如此,可事實上,溫行與身上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溫雅身上百分之八的股份,加上老爺子給的百分之七的股份,都由虔蔚一個人握在手裏。那時候的溫行與,雖然因為從小長在外公身邊,和虔蔚的相處時間不多,所以關系并不親密,但是也是相信虔蔚這個父親的,所以在他大學畢業、留學歸來即将進入公司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簽下了股份轉讓書,整個溫氏,早就被虔蔚完全掌握在了手中。
而手裏捏着溫氏百分之八十五股份的虔蔚,早就暴露了真性——溫行與在國外待了六年,而虔蔚在第二年就把情|婦和十五歲的私生子帶回了溫家。
利益和情感糾葛下,溫雅不願意離婚,把虔蔚和他的情|婦和私生子都趕出了溫家老宅,之後便想方設法的瞞着溫行與。木已成舟,溫雅希望溫行與好好完成學業,以後才能有資本和虔蔚争。
溫行與從國外回來的時候,溫雅已經病入膏肓,撐了三個月便撒手人寰。
那之後,溫行與就開始和虔蔚一家子鬥,鬥到虔蔚死後的第三年,才把溫氏拿回來。可惜那時候的溫氏內裏早就被虔蔚一家子糟蹋得不成樣子了,溫行與用了半輩子拿回溫氏,又用了半輩子重現溫氏的輝煌,四十多歲的時候收養了個棄嬰,除此之外,到死都是孤身一人。唯一讓他欣慰的是他收養的那個孩子,那孩子心性和能力都好,把溫氏交給他,溫行與眼睛閉得很安心。
然而讓溫行與驚訝的是,他又活了。
他回到了二十四歲這年,母親剛剛去世,虔蔚以為他還什麽都不知道的這個時候。
有了前世的經歷,這次的溫行與不再橫沖直撞,他就靜靜地看着虔蔚一家三口作繭自縛,時不時地推波助瀾一把。
虔蔚的情|婦柳芳然比虔蔚小了十三歲,跟着虔蔚的時候還沒成年,剛滿十八歲就生下了和虔蔚的私生子虔繼安,沒名沒份地跟了虔蔚十七年才能見光,自認勞苦功高。然而總算揚眉吐氣的虔蔚對已經三十多歲的柳芳然并沒有什麽興趣,處處尋歡作樂,身邊從來不缺年輕漂亮的女孩。
前世,柳芳然把溫行與當作虔繼安的攔路石,擔心海外歸來的溫行與讨了虔蔚歡心,又一心膈應溫行與,所以對虔蔚在外面包|養鮮□□孩的事假裝大度,端的是家庭和睦。而看在虔繼安的份上,柳芳然又不作死,虔蔚也就對柳芳然和虔繼安更為和顏悅色。
而這輩子,溫行與先是跟虔蔚鬧翻了,之後更是直接消失在了人前,讓柳芳然覺得溫行與不再會是攔路石。與此同時,溫行與送了一份虔蔚的體檢報告給柳芳然,知道虔蔚這輩子不可能再有孩子的柳芳然就開始飄了。在她看來,自己的兒子已經是鐵板釘釘的溫氏繼承人了。
于是她就不能忍了。
柳芳然不光是大張旗鼓地端着虔太太的名頭打罵和虔蔚走得近的女人,還經常流連夜店,化妝打扮活色生香,每天晚上的伴兒都不一樣,算起來比要忙公事的虔蔚的應酬都多。
後來柳芳然在外面包了個職業牛郎,結果被牛郎傳染了病,柳芳然慌亂之餘,幹脆勾着喝了酒的虔蔚上了床,把虔蔚也拖下了水。虔蔚知道後就發了瘋——是真的發了一場瘋——他把柳芳然活生生掐死了。
溫行與本來是想把兩個人在外面玩的照片和視頻公諸于衆,讓他們身敗名裂的,然而還沒用上,就聽到了柳芳然死了的消息。
和前世一模一樣……
雖然時間不同,但是在前世,柳芳然被虔蔚掐死、虔蔚因此被判死刑,這個結局是一樣的。
至于虔繼安,他繼承了柳芳然的好堵和虔蔚的好|色,被溺愛得除了在父母面前賣乖要錢以外一無是處,柳芳然和虔蔚死了以後,虔繼安醉酒賭車、車毀人亡。
半年時間,不用溫行與做什麽,惡人已經自己把自己弄進了絕境。
這讓溫行與覺得有點可笑,他一時竟然明白不過來為什麽上輩子的自己會花了半輩子時間在這家人身上。
之後,溫行與接手溫氏,順理成章、自然而然。
外面有傳言,說虔蔚三人的死都是溫行與一手促成,為的就是奪回溫氏。溫行與無所謂,重活一世,很多東西他都看淡了,現如今他只想好好守着溫氏,等時間到了,就和上輩子一樣,把那孩子領養回來,悉心養着。
至于江敘忱……這個人是意料之外的。
溫雅和江家女兒是好友,溫行與和江敘忱同歲,從小就認識,勉強算是一起長大的。十八歲這年,兩人一起出國,在國外的幾年,兩人的關系倒是比在國內的時候要親近了些,甚至還談過為期一年的戀愛。
二十三歲的聖誕節,江敘忱随手拿過舞會上裝飾用的玫瑰花跟他告白,溫行與覺得氣氛不錯,就答應了。轉年二十四歲,還是聖誕節舞會,江敘忱邀請溫行與跳了一支舞,一曲結束,江敘忱說了分手。沒有拖泥帶水,溫行與點了頭。
半年之後,兩人畢業,回了國。
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是。
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上輩子分手後,兩個人漸漸疏遠,直到後來再也不知道對方的消息。而這輩子,前天晚上酒吧偶遇,兩個人滾了個床單。
作者有話要說:
背書背得腦袋疼,幹脆摸魚碼個短篇愉悅身心~
下次摸魚再見(⊙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