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6
說曹操曹操到大概是亘古不變的定理,溫行與的腦子裏剛剛飄過了江敘忱的臉,下意識一擡頭,就看到了迎面向自己走過來的正主。
江敘忱這個人吧,怎麽說呢……用溫行與的話來講就是,這個人太端着了。
不是貶義,但也算不上褒義就是了。
江敘忱這個人情緒內斂,溫行與印象中的江敘忱永遠都是一副讓人看不出喜怒哀樂的模樣,你可以說他彬彬有禮,也可以說他冷漠疏離。
反正溫行與沒看透過這個人。哪怕他們曾經交往過一年,那一年裏除了床上那檔子事兒以外,大多數情侶會做的事他們都做過。
事實上,溫行與活了兩輩子也依舊沒明白當初江敘忱是為什麽要跟自己告白,又為什麽要在一年後毫無預兆地說分手。真說喜歡吧,溫行與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涼薄還是江敘忱表現得太隐晦,總之他是半點沒感到過江敘忱的喜歡的。可要不是因為好感,溫行與還真想不出來其他能讓江敘忱主動的原因。
或者和自己一樣,都是覺得當時氣氛不錯,順嘴就說了?想不明白,溫行與也不再糾結,管他呢,反正自己又沒吃虧,算起來他還在江敘忱那兒占了個初戀的名頭呢。
溫行與以前就猜不清江敘忱,現在也看不明白為什麽江敘忱要往自己這邊走。老友敘舊?
不不不,江敘忱這人自打分手後就開始了慢慢地疏離,雖然看似不經意,但溫行與琢磨得出來他言行裏大有分手後朋友也沒得做的意味兒。
等江敘忱站到了他旁邊,溫行與才慢慢回過神來,想起了前天晚上兩個人在酒店裏的那一場厮混。
“阿與。”江敘忱側頭看着溫行與,臉上表情莫測。
溫行與懶懶地應了一聲。
誰料江敘忱語出驚人,他說:“我昨天從你那兒離開之後又想了想,覺得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不公平。”
溫行與:“……”
哪兒不公平了?!溫行與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轉念一想是有些不公平……江敘忱是爽了,可他溫行與疼到現在都還有感覺,公平起見,江敘忱也該好好躺着讓他上一次才對!
溫行與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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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敘忱看着他,面上還是冷淡寡清的樣子,語氣也很平靜,然而話裏的信息多得溫行與差點把手裏的酒杯丢出去——
“雖然你身經百戰,大概不在意,但是我畢竟是第一次,多少有點不同……簡而言之,我覺得你該對我負責。”
溫行與臉上一片空白:“……啥?”
誰身經百戰?
誰是第一次?
誰在意誰不在意?
還有!你要誰對你負責?!
溫行與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江敘忱,你是被奪舍了還是腦子喝糊塗了?”一副被欺負了的小媳婦樣兒。
江敘忱就那樣盯着溫行與,緩緩道:“我很清醒。”
溫行與覺得有點可氣又可樂:“怎麽着啊,分手了又後悔了?”
“是啊……”江敘忱的聲音輕飄飄的,“後悔了。”
江敘忱這态度,倒讓溫行與一噎。
他只知道江敘忱這人素來情緒不外顯、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溫文爾雅,然而溫行與萬萬沒想到,江敘忱就連做出這般類似于死纏爛打的事時也能堅持人設不崩。
溫行與先把手裏的酒杯放到了一旁的桌面上,免得他等會兒忍不住直接往人頭上砸,然後才重新看向江敘忱。
“江敘忱,說分手的是你吧?”
江敘忱啓唇道:“你就當我那時候腦子出問題了。”
溫行與扯扯嘴角:“你這麽喜歡我呢?還真沒看出來。”
這次江敘忱停頓了很久,久得溫行與已經打算回到宴會廳內去了,他才伸手抓住了溫行與的手腕、阻止他離開的同時低低地笑了一聲,似乎有點嘲弄意味兒。
“你知道什麽……”江敘忱說,“你能知道什麽?或者說,你什麽時候願意過看出什麽來?”
溫行與皺了皺眉:“放手。”
“等我說完,說完就放。這次不說完,我……”
江敘忱的話到底沒能說完,宴會廳內已經傳開了尖叫聲和高腳杯噼裏啪啦落地碎了一片的聲音。
前來參加酒會的兩位男性客人各自帶的女伴之前有過過節,這次直接在酒會上起了争執,好在雖然不小心弄倒了桌子和桌面上的杯子,但沒有人受傷。
溫行與讓人把地方收拾了,又和道歉的客人周旋了會兒,再注意到江敘忱時對方正前往洗手間,于是溫行與讓另外兩位公司董事和自己的助理收尾善後,趁着江敘忱還沒出來,趕緊溜了。
也不是怕江敘忱什麽,他就是覺得麻煩。
江敘忱說的話其實在一定程度上是對的。
溫行與知道自己和江敘忱有點相似,他們倆行事向來都是不在意旁人的态度的。不過和江敘忱不一樣的是,江敘忱能接收到外界的信息,而溫行與對別人的态度、尤其是在情感這方面很涼薄。
在跟江敘忱交往之前,溫行與有過好幾個前任,只是交往過程中進展緩慢、交往時間短到才跟對方牽個手,對方就說分手了。
幾個前任都是。主動告白的是他們,主動說分手的也是他們,理由無一例外的都是說他這個人太沒有人情味。
“親愛的,你适合被人捧到神壇之上,适合被人豔羨向往,但并不适合做最親近的人。”溫行與記得有人跟自己說過。
從小養在溫老爺子身邊,老爺子嚴肅得很,但也未曾在親情上苛待過他,溫行與曾經想過,自己這從骨子裏帶出來的感情涼薄,說不定是遺傳自他那個生物學上的父親。
所以江敘忱說他沒有過主動發現的意願,溫行與不否認。但是溫行與也很明白,至少就他和江敘忱的那段關系來說,問題從來不是只他一個人有。
溫行與只是沒辦法産生同感,但是理智上分析得出來什麽行為是體現發自內心的歡喜的。反正他從來沒在江敘忱身上看到過。
兩個都是情感上需求不大的人,能交往一整年也真的是難得……不過也正是因為江敘忱不在意,所以才能忍得了總是被動的溫行與。
溫行與在酒會上喝了不少酒,回程的路上腦子裏又想東想西的,最後下車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發懵。
看到站在自家門口的江敘忱,溫行與更懵了。
“你怎麽……”
江敘忱似是而非的笑了下:“車速比較快,又抄了近道。”
溫行與揉了揉眉心:“你真的很煩。”
江敘忱點點頭:“我知道你不喜歡麻煩。”
溫行與靠着大門,也不進去,就着月色和燈光看着江敘忱:“所以?”
江敘忱說:“之前的分手,我們都有過失。所以……新的一個聖誕節到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酒精發酵,加上對各種能帶來本來不必要的麻煩的事物的厭煩和盡快擺脫的心理,以及……月色正好。
溫行與被江敘忱的話蠱惑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和江敘忱已經進了他家大門、倒在了一樓客廳的沙發上。
溫行與仰着頭看着江敘忱的眉眼,突然間明白了為什麽會有人罵自己是渣男。
說得稍稍好聽一點是情感淡薄,再好聽一點就是不忍心傷害喜歡自己的人,難聽起來說白了就是來者不拒,沒有真心。
“你喜歡我?”黑暗裏,溫行與開口問道。
江敘忱停了停,應了一聲:“喜歡。”
溫行與說:“我看不出來。”
江敘忱親了親他的耳垂:“那是我的錯。”
“……”
過了會兒,溫行與又不解道:“你喜歡我什麽?”
江敘忱親了親他的唇:“我也不知道。”
溫行與:“……”
江敘忱說:“你長得好看,可是我也不差。你有錢,我也不缺。除此之外,你脾氣壞,喜歡一邊聽佛偈一邊罵人。你懶散,一遇到下雨天就不喜歡出門,豔陽天也不喜歡,一下嫌沒陽光一下又嫌太陽太猛,說白了就是喜歡宅在一畝三分地裏什麽也不做……我一想到你就只有滿身的缺點,可是我就是愛你。”
溫行與:“……行了,你起開,咱倆徹底拜拜。”
作者有話要說:
摸魚第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