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顆星

五顆星

飯做好了,方錦紅讓喬影去叫陳言宣和他同學吃飯。

原本的客房被改成了陳言宣的娛樂場所,房間門是不同于其他木質門的材料,上面鍍了一層鐳射塗料,從外觀上來看呈現一股現代科技風格。

喬影敲門,沒人應,她試探地按了下旁邊的按鈕,門緩緩移開。

入眼是一條狹窄的長廊,兩邊牆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飛機照片與海報,牆體裏鑲嵌着限量的飛機航模。

看這架勢說他有架私人飛機喬影也不驚訝。

盡頭是新型的材料新型材料做的隔牆,中間有一扇白色的門。

喬影手搭上把手把手時,她聽到了房間裏的聲音。

“我還是很想知道你那個姐姐是怎麽回事?”

“就那麽回事呗,”少年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不讓我爸媽結婚,死作死作的,玩離家出走這套來賺存在感,不就是想引起點關注嗎,搞得誰不知道她死了個媽一樣,就她最高尚了。”

他冷笑一聲:“我最惡心這種女的了。”

喬影握着把手的手顫了顫,兩秒後,她深吸一口氣,開門走進去。

房間裏的人看到她皆是一愣,陳言宣目光暗了暗,眉頭緊鎖:“怎麽是你?”

她面帶着笑地盯着他看:“我不能來嗎?也對,畢竟我就是個死了個媽還要作的白眼狼,不配進喬家的門。”

陳言宣戲谑地看着她:“你還挺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道自己不該來,怎麽還不滾。”

喬影哼笑了一聲:“跟着這對茍且偷腥的男女生活,你應該挺幸福吧,畢竟喬軍可厲害了,名正言順地給了小三和他兒子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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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言宣瞳孔驟縮,嗓音低沉得可怕:“你再說一遍?”

“我以為我說得夠清楚了,”喬影勾唇,“那我就再說一遍,雙泠重病期間,喬軍和早就你媽滾到一張床上去了,你說霍绮月算不算小三?你算不算小三的兒子?”

陳言宣面色陡然陰沉下去,目光聚焦在喬影臉上,胸腔裏發出低沉的共振聲,像某種猛獸的低吟,他的同學抖了抖,默默與他拉開了距離。

“怎麽,不信啊?我可是親眼看到的,實在不信可以問問你爹有沒有幹那些龌龊事,我覺得他應該……”

“啊——”

陳言宣吼叫了一聲,如山洪爆發,臉與脖子都異常的紅,青筋暴起。

“誰他媽讓你在這胡說八道的!”他朝她嘶喊。

下一秒,他從身後的桌子上拿起一個航模朝喬影的臉上甩了過去。

金屬材質的航模摩擦着空氣,帶着極快的速度朝喬影臉上砸去。

她渾身顫栗,心跳加速,下意識地閉眼側頭去躲,尖薄的機翼擦過她右眼角下方,劃出一道狹長的血痕,然後“嘭”地一聲重重砸在門上。

疼痛感延遲了一兩秒開始蔓延開來,喬影感覺得到溫熱的鮮血在向臉頰汩汩地淌。

周圍響起陳言宣同學的尖叫聲,有人上前制止住了他。

他喘着粗氣,急促憤怒地吼叫道:“滾!你給我滾!滾出我家!”

長廊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喬軍霍绮月和王姨拉開門走進來。

在看到喬影眼角的殷紅時,王姨“哎喲”叫了一聲:“我的天哪,小影這是怎麽了啊,怎麽傷成這樣子?”

喬軍緊鎖着眉,一言不發地看着面前兵荒馬亂的場景。

喬影面無表情地凝視着他,冷冷開口:“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喬軍語氣低沉:“你跟他說什麽了?”

喬影笑了一聲:“說了點實話呗,說他爹跟他媽的風流故事。”

霍绮月猙獰着面孔瞪着喬影:“你說什麽?”

喬影掃了眼她:“說你床上挺會叫。”

霍绮月臉色一陣青紅,她支吾開口:“你……”

沒等她說出一句話,喬影轉身出了門,撂下一句:“我就不奉陪了,你們好好地,過、生、日。”

霍绮月死咬着後槽牙罵了句:“賤人!”

喬軍不耐煩地喊:“閉嘴!你們都給我安分點!”

話罷,他順着長廊追了出去。

喬影出了別墅們,寒意襲來,她現在只想買票離開這個肮髒惡心的地方。

剛走兩步,她被人從身後叫住,回頭是喬軍那張憔悴的臉。

“喬影,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幹什麽要把事情鬧那麽大?”他板着臉問。

“怎麽?打攪了你寶貝兒子的生日?那可太對不起了,不過這也怪你,怪你把我叫來,怪你十年前幹的事是緘口不言,”她擡了擡眉梢,“既然你不說,那就我替你說。”

喬軍蹙眉,疾言厲色道:“這麽多年,你還在因為那件事生氣是吧,喬影,你到底幾歲了?你是不是要我死你才能聽話!”

喬影覺得不可理喻:“怎麽,十年前的事我就一定要原諒?我固執,我倔強,這些我承認,但我沒錯,我媽更沒錯,錯的是你,憑什麽我被人指着鼻子罵白眼狼而你舒舒服服娶了個小三過了十年安穩日子?封我小說,買通影視方,找人監視我,你那些龌龊的手段還要我說多少?”

喬軍被她噎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喬影繼續道:“我說了,我不想再跟你們一家有一點關系,是你一直在糾纏我,我告訴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要死你就去死,反正我也不會回來吃你席的。”

她彎唇,漫不經心道:“哦對了,建議帶你兒子去做個腦部CT ,我朋友一同學就他這樣,檢查出來精神病。”

——

打車到高鐵站,八點零七分。

喬影買下了最後一張回岑水的票,兩個小時,她渾身精疲力竭地下了車,打車,坐回雲灣詩府。

晚上氣溫比白天低了了五六度,喬影衣服單薄,她打着顫,蜷縮了起來。

她點掉朋友圈裏的小紅點,往下翻了翻,木耳的頭像映入眼簾,發文時間是早晨七點半。

下周一:【降溫了,多穿衣服,不想在醫院看到你們】

喬影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要是早點看到你就好了。”

說完,她打了個噴嚏。

車子剛駛到雲灣詩府對面小區的樓下,喬影下車,天空一聲悶雷響,密密麻麻的雨點落下來。

喬影愣住了。

這麽倒黴?

雨越下越大,拉出一張遮天蔽日的雨幕,籠罩在城市上空。

喬影在雲灣詩府的對面關門的奶茶店下的車,中間隔了一條不長不短的馬路,被圍欄分成兩部分,要過得往旁邊一百五十多米的人行道走。

她小跑到奶茶店的屋檐下,蹲坐在店門前,盯着嘩啦啦的暴雨盼着下小點。

——今天又冷又累,她實在不想洗澡。

事與人違,雨越下越大,如潑水般猛烈地澆灌而下,聲音驚天動地,震耳欲聾,落地砸起的雨珠把喬影的衣擺褲管打濕,貼在她腿上,鑽心的冷。

她突然感覺好煩躁好煩躁。

本來就這麽不順心的一天為什麽連老天都要于她作對。

“到底為什麽什麽啊!”

她仰頭朝着天吶喊了一聲,情緒仿佛在此刻再也繃不住了,淚水頓時如洩洪一般奪眶而出,面部肌肉的拉扯崩開了将将凝固的傷口。

難過的,委屈的,憤怒的,暴躁的,那些隐忍壓抑情緒不斷堆積,在頃刻間與暴風雨一同猛烈地被宣洩出來,雨聲掩蓋了她撕裂的哭聲,淚眼模糊她的視線。

這是喬影這輩子遇到最大的暴風雨,大到她覺得自己被世界遺棄在這個昏黑陰冷的角落裏,她看不清回家的路,仿佛再也走不出去這個籠罩着她的雨幕與黑夜。

被陳言宣同學議論她可以假裝不在乎,被霍绮月陰陽她也無所謂,方錦紅勸她回家她忍住了,被航模砸出血很痛她也沒哭,跟喬軍吵架她針鋒相對。

離家還有幾步路的時候,突然下了暴雨。

喬影忍不住了,哭得稀裏嘩啦的,鹹腥的淚水流進傷口裏,又是一陣刺痛。

“憑……憑什麽啊。”

她把頭埋在臂彎裏,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難過的情緒泛濫成災,沖毀堤壩,湮沒掉她僅剩的堅強。

良久,濺落在她衣服上的水似乎小了點,喬影擡頭,看見一只漂亮又熟悉的手握着傘柄,高舉在她頭頂,順着黑色風衣往上,是夏州翊那張逆着路燈光垂眼看着喬影的面龐。

視線對上,他稍稍歪頭,清隽的聲音似乎帶着笑:“誰家的小狗被雨淋濕了在偷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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