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觀看直播
觀看直播
電話被挂斷，李遠連忙起身，扔下手裏的零食，抽出紙巾草率地抹了幾根手指，一路直奔卧室電腦。
蔣君珩是一名極其出色的領導者，做事雷厲風行，幹脆利落，工作效率也是極高，平生最讨厭拖拉墨跡之人，如果遇上這樣的合作對象，那這個人基本上是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在談判桌上碰見蔣君珩。
所以除了一些重要的商務活動之外，蔣君珩很少會臨時在晚上給他安排工作。
但這會，李遠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按照他對老板的了解，正常來說的話應該早就洗完澡準備入睡了。
可現在他們一向無欲無求，看起來八百年前就像斷了情.欲的老板，居然會為了一個前夫而選擇在這點來讓他查一個男人，而且更可怕的是，他連工作都不管了，這離奇程度簡直可以列入盛新發展史冊了。
明天的酒會人家還等着他發言呢！這小副總跟他能一樣嗎！真的是！
李遠邊查資料邊喃喃自語：“完了啊許先生，這前夫怕是當不得咯。”
淩晨一點，錦南小區大多的別墅都已滅了燈，不過牆體上的挂燈卻在盡職地發着微光。
唯獨東南一隅的獨棟別墅，除了二樓書房的位置還亮着燈外，一樓和三樓已全部隐入了夜色中。
書房裏，蔣君珩正雙眼微阖，頭往後仰靠在椅背上。白日裏總是梳着精致幹練背頭的他，此時卻有幾根碎發垂落額前，平添幾分疲态。
幾分鐘前，他收到了來自李遠的郵箱，裏面密密麻麻卻排列條理的文字，囊括了傅元旭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信息。
二十三歲，鶴江本地人。
其父傅宗瑞早些年在批發市場靠賣衣服營生，現在是一家小型服裝公司老板。
十二年前傅宗瑞出軌，與原配劉月清離婚後，傅元旭選擇跟了其父。
後傅宗瑞當即把小三程素迎進門，三年內程素為他生下一兒一女，五年後母親劉月清因患上食道癌去世。
緊接着後一年高考結束的傅元旭就搬離了傅家，開始獨自生活。三個月後帶着頂尖學府的錄取通知書正式踏入大學生涯，期間靠着打工和獎學金維持生活，已經多年未和傅宗瑞一家聯系。
大四一畢業就踏入娛樂圈，到了今年參加大型選秀節目，成功以隊長身份出道。
其實是很普通的人生經歷，可蔣君珩卻難得的恍了神，腦海中不斷閃現着剛才屏幕上的兩個字。
不知過了多久，蔣君珩才從書房離開，摸黑回到主卧。
這裏已經完全沒有了許離生活過的痕跡，他收拾得很幹淨，就好像，在這四年裏，這棟別墅，這間房間，從來沒有一個叫許離的人來過一樣。
甚至連蔣君珩本人都在懷疑，自己真的跟許離同床共枕了四年？那為什麽自己關于許離的記憶總是很少很少，四年裏來，他們都幹了些什麽呢？
自己平時上班的時候，許離一個人在家做什麽呢？許離最愛什麽呢？為什麽許離從來不跟他要東西呢？為什麽那張卡他都沒帶走，他是不想跟自己有任何聯系了麽？
蔣君珩沒有想起什麽難忘的回憶，也完全不懂許離，這讓他徒生些許煩躁——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不過蔣君珩并沒有非要得到個答案，所以他也很快入睡了。
早上九點，蔣君珩準時出現在CBD商務區寫字樓的頂層辦公室。往上眺望，多達幾十層的建築頂端，「盛新集團」四個大字赫然倒映在行人眼底。
蔣君珩處理完郵件之後，又開了常規會議，閑下來時已經十一點左右了。
這會喝着李遠泡的咖啡，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又放下手裏的杯子，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發出有節奏的敲擊聲。
很快，側身位的李遠便看見了一張熟悉無比的臉出現在老板的屏幕上。
那是《與農樂》的官微直播。
畫面中許離正坐在一男一女中間，男的就是昨晚他的調查對象——傅元旭，女生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蘇言，兩人都是今年火出圈的流量小生。
李遠的心情猛地忽上忽下起來，老板幹嘛要看這個？什麽意思？
他偷偷瞄了一眼蔣君珩，發現表情并沒有什麽異常，反而還感覺到對方似乎在笑？
寂靜的辦公室裏不斷傳來蘇言和傅元旭的聲音。李遠聽着內容，知曉了他們幾個是在為等下要賣的産品做介紹。
許離是一如既往的話少，他唯一的動作就是接過蘇言手裏的水果，然後慢條斯理地吃起來，中途再配合地給個肯定的笑臉。
蘇言充滿活力的聲音幾乎要讓直播間的人都躁動起來：“直播間的朋友們！我們再休息五分鐘唠唠嗑，等下就上今天的最後一波鏈接！前面沒搶到的朋友要提前練練手指頭了哦！”
實時彈幕也跟着滑動：
主播能不能內定我一單「雙手合掌」jpg.
我我我，我也要！
我要傅元旭經手的水果！
主播別講了，直接上鏈接吧，上班摸魚很危險的！
前面的你聽哥講，趕緊上班，別不務正業看什麽直播。
秦子恒沒人要是嗎？我要了！
張靖蘇言沒人要是嗎？我要了！
我要許離的！！！看老婆吃得好香！！
許離的嘴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
許離吃的好色啊，舌頭好粉「色眯眯」jpg.
……
李遠看着這些瘋狂發言，心裏默默為他們掐了一把汗，你們許離可是有夫之夫啊！
哦，不對，離婚了。
但人家前夫可是總裁啊！
李遠接着看回畫面：許離吃完最後一顆油桃後，傅元旭極其貼心地給他遞去了紙巾，耐心地看着他擦完手指又去擦嘴，後面還上手戳了戳自己的下巴，示意許離這裏沒弄幹淨。
他全程沒敢用力呼吸，倒不是怕蔣君珩會生氣什麽的，主要他有一種自己是在陪着老板看前夫和情人恩愛的感覺。
果然，雖然蔣君珩不生氣，但這不代表李遠不會遭罪。
李遠見他點了點桌面，像平常吩咐任務一樣，說道：“李遠，你去下一單，地址填到別墅那裏。”
“好的。”
李遠冷靜應下，內心卻在瘋狂吐槽：老板！你以為這是普通直播間嗎！這可是當紅流量小生在這直播啊！這不是有錢就能搶到的啊！
哭也沒用，李遠迅速在身後掏出手機，一頓操作就點開了自己的老搭檔——營銷部王經理的聊天頁面。
“老王！江湖救急！三分鐘內你馬上安排你的員工打開《與農樂》官微，然後幫我搶一單油桃！”
老王回得很快，文字卻很冰冷：“濫用私權？不行！”
李遠欲哭無淚，他不能細講這是在幫老板搶前夫的東西，又含淚打下：“這是老板的任務！你趕緊的，你手下那幫人天天在直播間晃蕩，最熟悉這些了。”
“還有一分鐘！！老王！”李遠呼救完後自己也點開了官微，守在直播頁面等着搶單。
此時，電腦裏也跟着傳來蘇言和傅元旭的聲音：“倒計時朋友們，三！二！一！”
世界又安靜了，很好，李遠沒搶到。
不過，老王救命稻草般的消息也發了過來：“搶到了，待會給我員工報銷。”
李遠松了口氣：“！！！小問題！”
接着他畢恭畢敬道：“老板，搶到了，上面顯示是三天之內會送到。”
蔣君珩的眼睛還落在電腦上，語氣寡淡：“知道了，出去休息吧，這裏暫時沒什麽事了。”
李遠照常問道：“好的，需要我為您準備午餐嗎？”
“不用了。”
蔣君珩一直在辦公室坐到了下午，三點多鐘左右，電腦裏傳出六人激動響亮的一聲“再見！”，緊接着屏幕變暗，官微正式結束了這場接近四天的直播。
蔣君珩也收回目光，長時間的用眼讓他感覺到有些疲憊，他揉了揉眉心，随後按了按桌面上的專機，叫來了隔壁辦公的李遠。
“你現在讓市場經理以公司的名義聯系《與農樂》的導演，公司有意願給他們投資，拍多少季投多少季，後續交給營銷部，針對這檔節目制定一個山區扶貧方案出來，專門解決水果滞銷問題。還有，”蔣君珩停了一下，李遠聽見他說：“順道問一下今晚他們幾個藝人在哪過夜。”
“好的。”李遠一一記下，心想搞這麽多不會就為了弄個地址吧。
直播結束後，許離他們六人又在那裏幫忙裝箱打包好剩下的水果，确保大貨車成功運送水果到合作快遞點，他們才放心離開回坪村。
離開前許離還跟導演借了五百現金，偷偷留給了奶奶，以感謝她這幾天的幫忙。
一行人回到節目組提前定好的酒店時，時間顯示已經是十點多了，不過想到明天可以休息一天，他們又在下面包了廂房打算放肆一把。
當然，聚餐是他們的私人費用，節目組沒那麽有錢。
“媽啊，我這個膚色，有種鄉下人進城的感覺。”秦子恒手肘撐着桌面，看着曬黑的小臂說道。
對面的蘇言回他：“防曬不擦你怪誰。”
“這玩意真有用？我感覺每次作用都不大。”秦子恒左看看，右瞧瞧，疑惑道：“不對啊，我們幾個都沒擦，為什麽我感覺就我自個黑了，張靖你怎麽一點變化沒有，還有許哥，就臉紅了點。”
左邊的張靖夾了塊酸菜魚放嘴裏，嘟哝道：“誰說沒變化，你還是戴上眼鏡再說話吧。”
“你自己看看！”秦子恒忽地靠過去，貼上張靖的手臂說道。
“離我遠點，熱死了。”張靖看了看兩人緊貼的手臂，只覺這人當真是……毫無分寸！
秦子恒一臉受傷，就要委屈地挽上張靖的胳膊，“靖靖，你怎麽能嫌棄我！我們今晚還要一起睡呢！”
蘇言正對着他倆，秦子恒的表情讓她眉頭緊皺，但又忍不住學着他道：“喲喲喲，靖靖～”
“咳咳——，”張靖被這一聲靖靖叫的猝不及防，差點沒把魚刺給吞進去，沒好氣地瞪了秦子恒一眼，果斷推開他試圖湊過來的臉後，無語道：“我們是、兩、張、床。”
一旁的傅元旭聽不下去，出聲打斷他的表演：“秦子恒，你這酒還沒喝幾口就醉了？別給我們團隊丢人啊。”
“怎麽可能啊隊長，我酒量就比你差點，他們四個趴了我都還能送他們回去信不信？”說完他就舉着手裏的酒杯喊道：“今晚要一醉方休！”
蘇言連連拒絕，“別，到時候拍完了再一醉方休吧，我現在吃飽就想上去躺了。”
趙思涵喝完杯子裏的最後一口酒，跟着表态：“我也是，累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睡覺吧。”
因節目組經費有限，所以今晚的酒店只是定了三間房，分配房間時秦子恒說跟隊長兩兩相厭，死活要跟着張靖，所以傅元旭和許離毫無疑問是同一間房的。
深夜十二點出頭，他們幾人才吃飽喝足，拿着房卡，乘上電梯。另外四人在五樓就出了電梯，只有許離和傅元旭是單獨住在六樓。
許離這幾天都沒有睡好，這會出了電梯只想着趕緊回房洗澡休息，可當他真的轉身走出電梯時，他又呆滞住了。
許離确信今晚自己沒有喝很多酒，就算他喝了很多，但是他的酒量很好。但此刻，他竟要第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醉了，不然為什麽他會在這不知名的小酒店裏看到本應該在鶴江睡覺的蔣君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