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采花賊伏法，京都百姓皆拍手稱好。衆人只知道賊人是在臨仙酒樓抓獲的，臨仙酒樓也算是立了功，其他細節一概不知。
晉仁帝龍顏大悅，大理寺又占了頭功，賞賜必然是少不了的。
刑部尚書白有為自己不作為，卻也見不得段珩占頭功，下朝後沒少陰陽怪氣段珩。
段珩敬他是長輩，笑笑也沒多話。
倒是左昭上前，對段珩表達了欽佩之意，說了不少的話，只換得段珩簡單的一句“份內之責”。
到得宮門口，段珩站在馬車前，撚了撚手指，然後掀袍上了馬車。
聽竹随即道：“大人，我們可要去哪裏？”
車內靜默一瞬，然後段珩開口，“去農莊找楊大小姐。”
“是。”
淩嬷嬷和孫伯去了集市，孫念念在家照顧楊枝枝。
聽到院門被敲響，孫念念去開門，而後嫌棄道：“怎麽是你？你來做什麽？”
楊枝枝聽到動靜，忙把手裏的紅糖打糕塞進嘴裏，抹掉嘴角的糖屑。
“念念，是誰啊？”楊枝枝走至門邊，看到了聽竹，眸光一亮，忙探頭看向院外，果然瞧見了着官服立于車邊的段珩。
“段大人早上好啊。”楊枝枝揚着笑，“大人剛下朝嗎？可用早膳？快進來歇息下。”
“如此便打擾楊大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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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竹作為暗衛統領，常年着黑色暗衛服，對外是很冷酷的。
他坐回馬車邊，沒進院子。
“念念，給聽竹大人備些茶點。”楊枝枝不忘吩咐。
“哦……”孫念念不情不願地開口。
然後守在院門口，跟聽竹大眼瞪大眼。
“段大人找我可是有話要說？”楊枝枝知道，段珩必然會來找自己探消息，因此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設，誓将裝傻貫徹到底。
“楊大小姐傷勢可好些了？”見楊枝枝脖子好了許多，又把袖中的錢袋放在桌上，繼續道：“之前于戶部，聽小姐提起過精神損失費，我猜應當就是受傷賠償金之意。這是聖上所賜銀兩，皆贈與小姐。”
段珩果然是了解自己的喜好啊。
楊枝枝大方收了，毫不客氣道：“多謝段大人，民女就卻之不恭了。”
段珩笑了笑。
“我有些疑問，望楊小姐解惑。”段珩抿了口茶水，涉及到公事，段珩的氣場和神情都嚴肅了許多。
楊枝枝也收斂了表情，點頭道：“大人請講。”
“楊小姐似乎知道賊人會出現在天字一號房？”段珩望進楊枝枝的眼，帶着審視和探究。
楊枝枝大方回視道：“段大人說笑了，我哪有這等本事。不過正好是客人退了房，我又因太晚宿在酒樓，不曾想碰上了這歹人。”
“是嗎？實不相瞞，四公主偷溜出宮，我第一時間就知曉，也派了暗衛保護。可四公主突又臨時變了主意，住到了大公主府上，可是得了楊小姐的勸解？”
“啊……那人是四公主啊，難怪氣度不凡。”楊枝枝演技一流，滿臉震驚，“說來也巧，我領了四公主上樓，見二人定是出自大家，便好心提醒了幾句。畢竟若在我們酒樓出事，這責任我們怕是擔不起。”
“如此麽……那這又作何解釋？”段珩把袖中暗器放于桌上，正是捅傷賊人那把。
“這個啊……這是我用來防身的，上頭還淬了孫伯給我的迷藥呢。大人您是知道的，自從那日得罪了蔡掌櫃，我怕被伺機報複，便備了這個防身，小巧好藏。”
楊枝枝與段珩全程對視說話，回答滴水不漏毫無破綻。
可楊枝枝到底沒有刑偵經驗，越是回答得沒有破綻，且越是沒有猶豫，其實越有問題。
段珩自然看破不說破，畢竟是溫相的女兒，非尋常女兒家可比。
段珩斂了威壓，将暗器遞給楊枝枝道：“如此，再次謝過楊小姐，這枚暗器便物歸原主了。”
段珩看着暗器，欲言又止。
“大人可是還有疑問？”
“若我沒看錯，這枚暗器與二皇子所使相同。”
楊枝枝唇角的笑越揚越大，段珩可不是多嘴八卦之人，這多此一問是在意的意思嗎？！
“大人說的沒錯，這确實是先前二皇子恐吓我，要我別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留下的。”楊枝枝繪聲繪色地表演了一番，說完把暗器扔進了爐子，“它的使命完成了，我留着也無用。”
“小姐無需妄自菲薄。”段珩并不擅長安慰人。
“我當然不會被他影響。且不說我對他無意，二皇子有心悅之人，這拆散鴛鴦之事，我也斷不會去做的。”
段珩笑了笑，道：“小姐豁達。”
楊枝枝緊緊鎖住段珩的微表情，見他沒什麽異樣，便想着，段珩此時定還沒鐘情白嫣。
如此甚好。
“說了這麽多，大人必然累了，嘗嘗這紅糖打糕吧，可好吃了。”
“好。”
有教養的人吃飯都賞心悅目，秀色可餐什麽的，楊枝枝愣是多吃了幾塊。
臨走，段珩又問了一個問題，面上有些嚴肅，“我還有最後一惑，還望小姐解答。”
“大人請講。”
“小姐是否很早便識得我？小姐待我，像極了……像極了……”段珩斟酌着用詞，“像極了老友。”
看着段珩微紅的耳尖，臉上卻強裝着鎮定，楊枝枝笑得燦爛道：“并未見過。只是覺得大人有親切之感，想與你親近罷了，大抵這便是緣分吧。”
楊枝枝這番話，放在古代，是相當大膽了。不過矯情扭捏也不是楊枝枝的作風，喜歡便要表現出來。
這下，段珩的鎮定是徹底端不下去了，忙道了聲“如此……打擾了……”
“段大人？”
二人暧昧的氣氛被溫相打斷。
“見過溫相。”段珩立馬恢複官方表情，朝溫際作揖。
溫際颔首。
“在下先行告辭。”
“段大人慢走。”楊枝枝也表現的極為官方。
“溫相怎麽過來了？裏邊請。”
“好。”
進了書房，楊枝枝方福了福身道：“見過爹爹。”
“好孩子。那賊人沒傷到你吧？這事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爹，以後萬不可做這等危險之事。”
“女兒知道了。”
溫際好好打量了楊枝枝，見确實沒什麽傷，便放了心。
“枝枝啊，你與那段珩相熟嗎？”溫際喝了口陳皮茶，問道。
“我與段大人并不甚熟。今日段大人只是來問些案子的細節。”
“哦如此。”溫際沒再多問。
雖然溫際如其名，是個溫和的人，但好歹浸淫官場多年，眼光還是有幾分毒辣的，自己女兒與段珩的關系怕是不簡單。
“這個給你，早些年高人所贈，可用于防身。”溫際拿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遞給楊枝枝。
這匕首看着就是削鐵如泥的好物什，楊枝枝喜滋滋接下，“謝謝爹。”
“小姐小姐，雲中書局今日出了個新話本子。這話本子據說好看得不得了，我好不容易才搶到一本。”孫念念拿出懷裏護的好好的話本子。
楊枝枝笑着接過，放在一邊，繼續打着算盤，絲毫沒有興趣的模樣。
“小姐你不看看嗎？二兩銀子一本呢，整個京都只有100冊。書局掌櫃的說，這是木林先生寫的，近期最火熱的作家了。”
“二兩銀子？！賺這麽多！”楊枝枝放下算盤，自己只收了書局掌櫃五十兩版權費，簡直虧大了，果然是個奸商。
這廂楊枝枝披馬甲寫話本，賺大錢。那廂段珩就有點頭疼了。
不知為何，近日自己所在的地方，總會突然出現很多女子。
一次兩次能說是巧合，可回回如此便是有問題了。
大晉民風開放，更有大膽的女子主動上前與段珩搭讪，送荷包，甚至動手動腳。
段珩這幾日眉頭皺得很緊，上下值皆不敢走正門，只能使輕功翻牆。
聽得聽竹的彙報，段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原來楊枝枝新寫的話本名為《大人請留步》，話本男主大理寺右侍郎王行之在為民請命、斷案除奸時，與江湖女俠支怡互生情愫，攜手懲惡，得到百姓們擁戴。
楊枝枝也就是木林的話本不同于往日的窮酸書生與深閨小姐，她的話本角色設定新穎，故事立意擁有較大的格局，因此一推出就暢銷。
這限量發行的點子，自然也是楊枝枝出的。饑餓營銷，方得長久。
愛看話本子的百姓也不傻，怎麽看怎麽覺得，這次話本子的男主原型像他們的段大人。
段珩本就年少有為，又生得好相貌，且尚未定親。再加上木林的話本把大理寺日常辦案的情節描述了出來，王行之敏銳的洞察力和果決的判斷力，都為段珩加了不少人格魅力。
因此，段珩受到了京都女子們的喜愛。
段老夫人也很驚訝，自己兒子怎麽突然這麽招姑娘們稀罕了。如此也好，兒子也該成家了。
是日，孫念念跟着酒樓王嬸在集市采買，突然被人拉進了巷子。
還沒來得及出招，孫念念就被制住了手腳。
在大喊之前，聽得身後那人道“別喊是我”，這熟悉的聲音，不是聽竹是誰？！
“怎麽是你？你想幹什麽？”孫念念掙脫出來，有些生氣地瞪着聽竹。
聽竹臉上帶了些無奈道：“能不能請楊大小姐高擡貴手，別再寫以我們大人為原型的話本了？我們大人被姑娘們堵的都無法正常當值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聽不懂。”孫念念推開他，徑直追王嬸去了。
不過回到酒樓，孫念念還是把聽竹的話轉達了。
“當真？！”楊枝枝後悔了，千算萬算沒算到古代人也會追星，可斷不能讓段珩沾惹這些花花草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