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為了降低這次話本的熱度，楊枝枝只能熬夜趕了新的話本，來蓋過它。
這次講的是一個英勇将軍和大家小姐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為國灑熱血的武将，護着國家安寧，可歌可泣，刷新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形象。
也轉移了不少女子們的注意力。
楊枝枝筆下的愛情故事皆是門當戶對的，窮書生與富家小姐這種，實在難登大雅。
以前富家小姐的家人是不允許女兒們看話本的，生怕她們真去找個窮書生私奔。現在好了，木林的話本有眼界且人物登對，看看也無妨。
有道是天生我材必有用，柳暗花明又一村。在21世紀的撲街寫手，穿書後竟能成為暢銷大家。
“念念，你可知段大人府邸在何處？”
“嗯……大概曉得，之前跟着阿爹給段老夫人送過菜。從咱們酒樓，坐馬車一盞茶的功夫便能到。怎麽了？”
楊枝枝還是不放心那些追星的小姐們，想親眼看看，段珩的熱度到底有沒有降下去。
“之前跟段老夫人說好，請她去我們莊子賞花摘果的。如今季春時節，桃柳、月季、芍藥、海棠争相開的豔，可以請她賞花品花了。”楊枝枝的理由很是官方，“順便看看，段大人家門口是否真的如傳聞那般，圍滿了女子。”
“好呀好呀，我也好奇呢。說不定是聽竹在吹牛。”
日暮，楊枝枝坐馬車至段府。
這是楊枝枝第一次來段珩家，外表看着就是個樸素的三進宅院。
這附近大都是官員府邸，離皇城越近的府邸主人官級越高。像段珩這樣年輕有為的三品官員，禦賜府邸也在較靠前的位置。也正因為有對比，才顯得段珩的宅院低調古樸。
正門牌匾寫着“段府”二字，鐵畫銀鈎，應是段珩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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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這低調宅院形成鮮明對比之處，便是這附近停了幾輛馬車。從馬車的外觀裝扮來看，車裏坐的定是小姐閨秀。
孫念念将馬車停在較遠的小巷裏，邊停邊嘟囔：“這聽竹還真沒騙我，當真有好幾個小姐守着門等段大人回來呢。”
“是啊是啊……”楊枝枝回得心不在焉。
這“武将風”熱了這麽久，怎麽還有執着的釘子戶手株待段珩呢。
悔不當初啊，早知道不寫這個話本了。
“念念啊，你可能辨出這都是誰家的馬車？”
“我看看……”孫念念探出頭看了好一會兒道，“別的不知道，這其中兩個我知曉。離大門最近那輛，滿是粉紗車身雕着荷花那個，應當是芙蓉閣最近的花魁初荷。那個離得最遠的那輛，看着像是戶部尚書府的馬車。”
芙蓉閣的初荷和戶部尚書家的小姐，書中劇情沒怎麽提到過，也可能走馬觀花，楊枝枝沒注意這些小人物。
楊半仙一時難以預判，早知道當初看書認真些了。
楊枝枝帶着孫念念在一邊的小巷，等了許久也未見段珩回來。
書中劇情描述過，段珩一半時間住府裏，還有一半時間住大理寺或指揮司。
大抵段珩今日不回來了。
“小姐，你在這等什麽？我們直接過府找段老夫人不就行了？”
“那麽多人守在門口，我們要是去了，豈不成了衆矢之的。”
“這有什麽，我們是來找段老夫人的，又不是找段大人的。”
兩人在巷子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時不時探探頭。
“小姐，我想問你個事情。”孫念念的小臉挂着嚴肅，“你是不是喜歡段大人啊，不然我們那麽多老主顧，你為何獨獨對段老夫人上心。”
“嘻……小丫頭這麽聰明啊。”楊枝枝捏了捏孫念念的臉，大方承認，“是啊，我是喜歡段大人。聽聞段大人近日桃花極盛，便來一探究竟。”
“小姐你不害臊！”孫念念小臉爆紅，“那……慕王爺怎麽辦啊？你們不是還有婚約。”
“我跟慕王爺哪來的婚約，不過是雙方父親一時頭腦發熱而已，做不得數。段大人姿容無雙，能力卓絕，豈是旁人能比得上的。唔……”
“小姐，天子腳下，可不興瞎說啊，要掉腦袋的。”孫念念死死捂住楊枝枝的嘴巴，警惕地左右看看，生怕被有心人聽去。
“不過我也覺得，段大人更配小姐……”孫念念笑嘻嘻道。
“嗚嗚嗚……”楊枝枝瘋狂點頭，配是配，你倒是給我撒手啊。
聽竹不知道自家大人什麽時候多了愛聽壁腳的毛病。
面不改色地偷聽人家姑娘聊天，實在是不磊落。
當然了，只能怪那二人嗓門太大，自己和大人都是被迫聽的。
論情緒管理，聽竹還是最服自家大人。明明上一秒唇角揚的止不住，下一秒卻能鎮定如常地裝作偶遇。
“配什麽？”
這熟悉的嗓音，不是段珩是誰？！
楊枝枝驚喜地轉身，眼裏是藏不住的歡喜。
夕陽的餘晖灑在小巷，段珩未換下官服，逆光走來，身上染了些橘色的光，俊逸無雙。
楊枝枝笑意更深。
“段大人您下值了？怎得也走了這小巷？”
“還不是托楊大小姐的福。”段珩淺笑着，意味深長。
楊枝枝心虛地笑了笑，感覺挖了個坑給自己跳。
“這……這是給段老夫人的，我奶娘親手做的花茶、花餅還有花糕。”楊枝枝将手中的三個大紙包遞給段珩。
段珩接過，“勞淩嬷嬷費心了。”然後笑着邀請道：“既然來了，便請小姐賞光過府坐坐吧。”
“好啊。不過……”楊枝枝以眼神示意大門口。
“無妨，府內有個偏門，随我來吧。”
楊枝枝樂呵呵跟上，孫念念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示意她矜持些。
楊枝枝眨眨眼，示意自己有分寸。
孫念念輕嘆口氣跟在後頭，像極了操碎心的小老太。見到走在自己邊上癱着臉的聽竹，孫念念便輕哼一聲，偏過頭不去看他。
府內只有極少的下人，顯得簡約且冷清。
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伯見段珩回來，忙迎上前，道：“大人，您回來了。”見到邊上的楊枝枝，管家眼睛都亮了幾分。
這……這是個姑娘？！蒼天有眼啊，自家大人可算是帶姑娘回來了，王伯忍不住掬一把激動的淚水。
楊枝枝不明白，好好的管家，老淚怎麽說縱橫就縱橫，但還是禮貌地福了福身。
王伯滿意地點點頭，真是個知書達理地好姑娘。
段珩有些無奈，問道：“王伯，我娘可是在膳房？”
“是，是在膳房。”
“那我們過去找她。”段珩側頭道。
楊枝枝笑着點頭。
孫念念忙跟上，卻被聽竹扯住了衣袖。
“你拉我做什麽？”孫念念不滿。
“我們府裏安全得很，兩位主子有話要說，你跟着作甚？”
“就是因為這是段府，孤男寡女同處一出，成何體統。你懂什麽？！”
“我們大人青年才俊，正人君子。”
“我們小姐落落大方，秀外慧中。”孫念念舉起拳頭，威脅道，“你再攔我，就別怪我不客氣，哼。”
聽竹徹底無語，只得搖搖頭，跟上。
楊枝枝跟着段珩穿過小花園，聽得段珩道：“大小姐還未回答我，你方才說的配，是配什麽？”
楊枝枝仔細打量着段珩的神情，見他帶着好奇并無其它，便想着他應當沒聽到自己的話。
“啊……我說的配，是說……我奶娘配的花餅花茶最好，多一分太甜，少一分又寡淡……”
“是嗎？”
楊枝枝點頭如搗蒜。
“楊大小姐果真是博學之人，文治武鬥、斷案布兵，皆有些在理。”
段珩眼裏帶着戲谑，楊枝枝雙頰微紅，這是看過自己話本子的節奏啊。
“段大人就莫要打趣我了，我不過看過些野史雜記，權當是消遣。”
到得膳房門口，段老夫人正和一個嬷嬷在做飯，滿是醉人的煙火氣。
看到楊枝枝和孫念念二人，段老夫人笑得可開心，忙留下二人用晚飯。
“老夫人和沈嬷嬷真是好手藝，宮裏的禦廚大抵也比不上您。”楊枝枝道。
“正是正是。”孫念念附和。
“你們這兩個丫頭，就會哄我開心。喜歡就常來啊。”段老夫人看了眼自家兒子，嘴邊的笑就沒淡過。
“那老夫人說好了，哪天得閑去我們莊子踏春。”
“好好好。”
飯後，段老夫人讓聽竹送二人回家。本來想讓自己兒子送的，但沒弄清楚事情情況，還是不能太招搖。
“珩兒啊，你從未帶姑娘回過家，你和枝枝這是？”段老夫人叫住段珩，話語裏有着期待。
“娘，楊大小姐确實不同于他人。但是兒子與她暫時并不是您想的那樣，且徐徐圖之吧。”
“圖之好，圖之好啊。枝枝是個好姑娘，你是個有主意的，娘不多問。”段老夫人笑得慈愛，自己兒子的心思，做娘的多少能看穿些。
段珩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徐徐圖之”這種話，大抵是本能吧。
最是凝眸無限意，似曾相連在前生。
楊枝枝每晚睡前，皆會寫一會兒話本。
這日，楊枝枝靈感上來了，埋頭奮筆疾書。
正當寫到“周圍死一般寂靜，女主顫抖着睜開眼，突然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出現在面前……”
“木林先生好興致啊……”冷不防傳來打趣輕嗤聲。
楊枝枝正寫到恐怖的地方，突然傳來這麽個聲音，吓得扔筆就想尖叫。
然而，嗓子卻發不出聲音，本能地抱頭閉眼睛。
“哧……你這什麽膽子？睜開你的狗眼，是本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