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點穴操作。楊枝枝恢複了理智，睜開眼，正是上官慕。
楊枝枝呼了口氣，點了點自己的嗓子。
待得能出聲，楊枝枝福了福身，沒好氣道：“不知王爺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上官慕毫不客氣地掀袍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水，拿過桌上的手稿。
楊枝枝也不扭捏，就大大方方讓他看。
上官慕一目十行，好看的桃花眼裏滿是鄙夷和不屑。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木林先生，你這名起的可不行。還有你這字，啧啧……”上官慕滿是嫌棄。
“呵……不勞王爺費心。王爺大晚上過來，總不是來看民女寫字的吧。”
上官慕不自在地抿了抿唇，道：“嫣兒喜歡你的話本子，說想見你，還想你親自寫些話語贈她。”末了補上一句，“簡直荒唐！”
“王爺說的是。若是白小姐知道木林是我這樣的，必然是會失望的。”
嘴上看不上我的話本，行動上為了心上人不挺誠實的。楊枝枝腹诽。
“知道就好，所以本王來找你，是想讓你寫些話語給嫣兒。”
見楊枝枝不接話，只雙目炯炯地看着自己。
上官慕嫌棄道：“不讓你白寫，十兩銀子買你的。”
“成交。”楊枝枝忙端正坐好，拿起紙筆，态度非常到位道：“王爺您要民女寫什麽，盡管吩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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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上官慕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整日寫些将軍大理寺之流，怎麽不見你寫皇家？皇子什麽的。”
上官慕就差把“我要做男主”寫在臉上了。
敢情是個命題話本，楊枝枝好笑。
“民女可不敢，妄議皇家，哪怕是虛構的，追究起來可是要掉腦袋的。”
“本王再給你五十兩。”
楊枝枝面不改色，五十兩誰稀罕，哪有小命重要。
“黃金。”
“得嘞。王爺您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民女定寫到您滿意為止。”楊枝枝揚着大大的笑臉，相當的狗腿。
畢竟人為財死，誰會跟黃金過不去。
楊枝枝前前後後算起來，得了不少金銀，準備的小箱子都快裝不下了。
時不時看上一看，摸上一摸，生活又充滿了動力。
不過這麽多金銀放在身邊總是不安全，被賊人惦記了，還會惹上殺身之禍。于是，楊枝枝盤算着，把它們存到錢莊裏，就是不知這裏的錢莊是如何算利錢的，改日得去實地考察下。
這日休沐，楊枝枝打算帶着孫念念去買些像樣的首飾。
近日，京都應當是流行珍珠類的飾品，楊枝枝見着許多富家小姐官家太太，都戴着珍珠。
孫念念曾多看了兩眼一個小姐的珍珠耳墜，楊枝枝注意到了，也自然是要滿足自家妹妹的小歡喜的。
“念念啊，這京都最大最有牌面的首飾鋪子在哪兒。”楊枝枝邊走邊問。
“小姐要買首飾嗎？最大的首飾鋪子當然是珍荟館啊，它是夫人的陪嫁鋪子之一，老太爺就是做玉石首飾鋪子發家的。”孫念念奇怪道，“咦，小姐你怎麽連自己外祖的鋪子都不了解。”
楊枝枝打着哈哈，道：“以前有娘親在，我懶得關心這些。你說珍荟館是我娘親陪嫁鋪子之一，那還有其他的呢？”
“夫人去世後，那對壞母女想私吞夫人的陪嫁。後來還是溫相出手，奪了回來，據說是交給了小姐，怎麽小姐沒收到嗎？！”
“啊……你這麽一說我有印象了，那一箱子東西竟然是……”楊枝枝故作了然，其實她并不知道房契地契在哪裏，大抵是被藏起來了，自己回去得好好找找。
“如此，我們便去這珍荟館瞧瞧吧。”
珍荟館确實古樸大氣。楊枝枝二人來得較早，店裏還未有太多客人。
甫一進門，就有小厮客氣地迎上來。
那小厮見了楊枝枝，愣了一愣，偷偷打量了好幾眼。
“二位姑娘喜歡什麽樣的款式？一樓是現貨價格實在些，二樓是精品定制區。本店的花絲和雕刻手藝皆是大晉數一數二的，二位姑娘有什麽要求盡管跟小的提。”小厮客客氣氣道。
“多謝這位小哥，我們第一次來，先看看樣式，看中了再請教你可好？”
“姑娘客氣了，有什麽需求盡管吩咐小的。那您二位慢慢看着，小的先去忙了。”
“好的，有勞。”
楊枝枝欣賞着古代的手工工藝品，确實精美。有一片區域放的全是珍珠類首飾，看來那些貴女富太們大都是從這裏買的貨品。
“念念，喜歡什麽随便挑，今日姐姐我買單，幫奶娘也挑個镯子，給她個驚喜。”
孫念念頭搖的似撥浪鼓道：“這如何使得，怎麽能讓小姐破費。”
“我說使得就使得，不然我就生氣了。”
“好……好吧，謝謝小姐。”到底是未及笈的小姑娘，見着漂亮首飾，眼裏透着興奮。
楊枝枝發現，這個朝代的人鮮少戴戒指，就算戴也大都是素圈扳指之類。
孫念念只舍得選普通的細珠耳墜，楊枝枝又給她選了一套紫玉镯子并海棠花紫玉簪，給淩嬷嬷選了對上好的青玉镯子。
“小姐，你不給自己買嗎？”
“買啊。我這人比較俗氣，我就喜歡這純金的玩意兒。”寬裕時做首飾，落魄時當盤纏，還是金燦燦的物件招人稀罕。
楊枝枝給自己挑了個白玉镯子，并花絲桃花金簪。
“小姐，這金珠簪子可襯你了。”孫念念拿起簪子，對着楊枝枝比劃。
“這珠子确實好看。可它曬不得，淋不得，汗亦碰不得，太過嬌貴，也不保值。”
“呵……楊大小姐說得在理，我也不太想買這粉珠簪子了。”邊上傳來含笑的嗓音。
楊枝枝看去，竟是戶部侍郎左昭。
左昭着竹青色常服，手裏握着一枝精美的梅花粉珠金簪。
左昭後頭跟着掌櫃模樣的中年人，掌櫃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額……總不好壞了人家生意，還是自己外祖家的生意。
楊枝枝走近，福了福身道：“見過左大人，大人好興致，是給心上人買簪子是嗎？”
左昭大方承認，笑着道：“正是。不過聽小姐方才一番話，我對這簪子倒是猶豫了。”
“呵……大人不必猶豫。方才這番話針對的是我等粗人，珍珠太過嬌貴，配我等自是不合适。可貴女閨秀們不一樣，她們娴靜優雅，粉珠襯得她們瑩潤美好。且黃帝內經記載，珍珠有清熱解毒、鎮驚安神之效，長久佩戴可以調理身心。再者，君家寶此如珍珠，借珍珠表達大人待心上人如珠似寶之意，豈不甚好？”楊枝枝說了一大段，可算是自圓其說了。
“哈哈……”左昭笑得開懷，“大小姐還是如此能言善辯，既如此，我便買下它了。”
左昭看着是個爽快之人，且賈掌櫃那次，他也算幫了自己，因此楊枝枝對他還是友好客氣的。
“見過小姐，小姐好才華。”待左昭走後，掌櫃上前拱手行禮。
這下楊枝枝有些詫異，道：“掌櫃的，您認識我嗎？”
莫掌櫃笑道：“自然識得。只要是老東家名下的鋪子，皆識得小姐。方才小厮跟我講，店裏來了個像小姐的姑娘，我才出來看看，果真是小姐您。”
“為何？怎得小厮也會認得我家小姐？”孫念念也好奇。
“呵呵，老東家把小姐的畫像給了所有的鋪子，進店當值的第一個任務便是要記住小姐的畫像。見到小姐如見到老東家，需恭敬對待。”
楊枝枝是真的震驚了，震驚過後是感動，外祖是真的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疼。
“哦對了，掌櫃的，近日京都流行這珍珠，可是咱們店裏推出去的？”楊枝枝轉移話題，免得自己感動想哭。
“正是。老東家前一陣子出了趟海，從一個叫瀛洲島的地方得了好些珠子。別看這珠子賣的貴，卻賺不到太多利，本錢并不便宜。”
“瀛洲島？不歸大晉管吧？既不歸大晉管，怎麽戶部不收些海外商稅，讓別國人白賺咱們銀子？”在盛産珍珠的海島，這珍珠本錢定不會如此貴，這是宰客的節奏。
“海外商稅？這……老朽經營鋪子多年，倒未曾聽說過……”
“海外商稅？楊大小姐大才啊，戶部還真沒想到過……”這熟悉的嗓音再度響起，還是左昭其人。
楊枝枝有些無語，這人怎麽又回來了。
“大小姐何時有空，可願到戶部指點一二？”左昭來了興致，神采飛揚。
楊枝枝只是個底層會計狗，高端的財政制度只是一知半解，可不敢輕易當這個專家。
“左大人說笑了，我不過是信口胡诹，做不得數。”楊枝枝忙轉移話題道，“大人回來，這是所為何？”
“哦，想着再給我娘挑個镯子什麽的。”
“大人至孝。那您慢慢看，民女先告退了。”楊枝枝福了福身，快步離開。
“哎……那商稅……”
楊枝枝走得更快了，恨不得一步并兩步跑上二樓。
見左昭沒跟上來，楊枝枝松了口氣道：“掌櫃的，可有房間？我們還是關起門來談吧。”
可不想再被左昭聽壁腳了。
莫掌櫃笑道：“小姐請随我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