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進了議事房間，楊枝枝道：“掌櫃的，我想定制幾件首飾，但我不擅長作畫，我畫個大概，再跟你描述一遍，可好？”
“好。小姐盡管吩咐，無妨的。”莫掌櫃遞來紙筆。
“掌櫃的，你可聽說過戒指？還有琺琅彩，咱們店可會做？”
“這……老朽寡聞，只見過彩色瓷器，這琺琅彩可是在飾品上着色？老朽是真沒見過。”
“彩色瓷器可珍貴了，成品率很低的。小姐還知道琺琅彩嗎？這是何工藝？”孫念念好奇道。
“我也只是在雜記上看過，只知曉個大概，具體操作細節，還真不了解。”
楊枝枝以前為了寫小說，看過一些關于古代服裝首飾的書籍，但也僅限于皮毛知識。不過憑古人的智慧，說不定真能做成琺琅，到時候自家鋪子又能占到優勢。
“這樣吧，掌櫃的，我把我知道的寫下來，把我看過的首飾圖樣也盡可能畫出來。如果能做成，且看看能否為咱們鋪子帶來效益。”楊枝枝抿了口茶水道，“且記得要限量制作，這京都最不缺貴人，貴人們追求的就是獨一無二，越是稀有越是賣的出去。”
饑餓營銷，在人傻錢多的京城，屢試不爽。
“小姐說的極是。”
“對了，我看店裏放的樣品，皆是整顆的大珠子，可有小些的珠子，越小越好。”
“自然是有的。不過貴人們都追求飽滿，大的好賣。小的貴人們大抵覺得沒面子，除了做些小墜子，便只能閑置。”
“如此嗎？交給我了，我來試試。”
镂空花卉紋嵌珍珠镯、金鑲珍珠戒指、珍珠海棠花紋頭花……最好起個首飾系列名字……
楊枝枝心裏有了計較，就是缺個會做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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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掌櫃欲留楊枝枝二人用飯，楊枝枝拒絕了，街邊小食可比飯菜好吃多了。
楊枝枝買了這麽多首飾，莫掌櫃竟不收錢，楊枝枝憑着三寸不爛之舌，讓莫掌櫃松了口，收了本錢。
總之，今日這番接觸，莫掌櫃對楊枝枝是心服口服。不愧是老東家後人，年紀尚輕，便高瞻遠矚，後生可畏啊。
楊枝枝二人将糖餅、灌漿饅頭、絲雞面、桃花餅、八珍羹、海鮮馄饨吃了個遍，吃的肚皮滾圓，好不滿足。
不過今日孫念念吃得格外矜持，因為自家小姐把新買的首飾全給自己戴上了，生怕把首飾磕碰了。
“小姐小姐，你聽……”孫念念輕扯楊枝枝袖擺。
“怎麽了？”楊枝枝放下勺子，聽着隔桌二人的對話。
“聽說，今晚芙蓉閣的花魁初荷姑娘要彈新曲子，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當真！那初荷的琵琶可是一絕，自是要去的。”
“可惜這初荷姑娘總蒙着面紗，也不知面紗下是何羞花之姿，啧啧……”
“聽聞初荷心悅大理寺段少卿，也不知段大人何時能替美人贖身，抱得美人歸。”
“要不說，還是段少卿有福氣呢，這美人恩我們怕是沒機會消受了……”
接下來的對話有些猥瑣，楊枝枝懶得在聽。
這初荷姑娘擅長的居然是琵琶，巧了麽不是，哪天得去會會她，定要她放棄段珩才是。
楊枝枝馄饨也不吃了，咬着嘴唇開始盤算。
孫念念也不吭聲，安靜地啃燒餅，自家小姐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沒什麽事能難倒她，對楊枝枝可謂是無腦地崇拜了。
飯後，楊枝枝去了趟錢莊，想了解下行情，把自己的現銀處理掉。
這個朝代的錢莊皆是朝廷所設，主要用來兌換貨幣，沒有私人錢莊。
最讓楊枝枝無法接受的是，這錢莊存錢不但沒有利錢，還得反過來給他管理費。無怪乎，古人都愛存現金和大額銀票呢。
“掌櫃的，我把那麽多金銀存你這兒，讓你周轉用做別的生意，你不給我利錢就算了，還要我給你看管費用，你覺得這合理嗎？”楊枝枝實在看不慣這錢莊掌櫃膀大腰圓看不起人的模樣，不滿道。
“姑娘說笑了。這是上頭定的規矩，小的哪敢置喙啊？您要是不接受，就另擇他處吧。”錢莊掌櫃陰陽怪氣道。
“你！你上頭是哪位？誰說了算。”如果是戶部，楊枝枝非得找左昭去。
“他上頭自然是我，我說了算。”
打斷掌櫃的說話的，正是左昭，想曹操，曹操到。
見左昭來了，錢莊掌櫃立刻變得極為狗腿，迎上前，勢利得很。
楊枝枝有些無語，要不是左昭有意中人，她都要自戀地以為左昭跟蹤暗戀自己了。
左昭看都不看錢莊掌櫃一眼，笑着走近，道：“今日與楊大小姐甚是有緣呢。”
“呵呵，是呢。見過左大人。”楊枝枝福了福身道。
“利錢這事好說，不過這商稅……”
這人還挺執着，還惦記這商稅呢。
不過這現代經濟知識，楊枝枝确實是一知半解，真不便多說，誤了國本，這後果自己可承擔不起。
“利錢無所謂，既然規矩如此，民女自當遵守。至于商稅，民女是真的胡謅，上不得臺面。”
“哎別啊。我會保密，一切後果由我承擔。而且，我也不會白白勞煩小姐，該給的顧問銀子一分不少，如何？”左昭的态度可謂是相當誠懇了，“且我也有這個想法，誰曾想小姐也有，權當是探讨了，可好？”
楊枝枝看着左昭的眼睛，對方就差把“真誠”二字刻在臉上了，且有銀子賺，既如此……
楊枝枝裝作糾結的模樣，過了好一會兒，才勉為其難道：“好吧。”
自己一個接受過二十一世紀專業知識荼毒的會計人，還應付不了古人嗎？！
在銀子面前，楊枝枝終究還是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甚好甚好。那我随時在戶部恭候小姐。”左昭笑得像個憨憨。
“大人言重了。”
一年後，海外商稅和出口退稅在經過多方推敲，且經晉仁帝批準後，在大晉國試行。完善海外互通貿易的同時，也充盈了國庫。左昭一人擔下所有，所幸結果是好的，這也為左昭日後成為戶部尚書墊下了基礎。
當然，這些皆是後話。
日薄西山，楊枝枝二人方才歸家。
淩嬷嬷接過楊枝枝特意買的青玉镯子，好生感動。
孫念念誇張地描述了楊枝枝今日的戰績，惹得衆人忍俊不禁。
“哦對了，枝枝啊，後日你可休沐？段老夫人說後日要來我們莊子踏春，段大人大抵也會來。你與段大人可相熟？”淩嬷嬷道。
“相熟相熟，小姐與段大人關系……唔……”
楊枝枝忙捂住孫念念的嘴，笑道：“有些熟，畢竟段大人幫過我多次。他能來最好不過了，我定要好好感謝他。”
段珩能來再好不過了，楊枝枝正好缺個畫師，就是委屈了當年的探花郎。
夜深人靜，楊枝枝将門窗鎖牢，坐在桌邊，舉着蠟燭，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把卧房看了一遍。
孫念念提到，娘親的地契房契都由書中的楊枝枝收着，那直覺就在這卧房裏。
穿到書中不存在的角色身上，楊半仙委實憋屈。
能藏東西的地方無非就是暗格，楊枝枝将床上、梳妝臺上、地面一寸寸摸過敲過，皆沒發現異樣。
就連床底，楊枝枝也沒放過。
家具被翻找的有些移位，楊枝枝邊思考邊把用具挪回原處。當挪到床腳時，楊枝枝驀地發現，床邊踏板挪位露出來的地磚成色有些異樣。
楊枝枝忙把蠟燭拿近，挪開踏板，敲了敲地磚，果然是空心的。
楊枝枝雙眸亮了亮，拿過小刀小心翼翼撬開地磚，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子暴露出來。打開一看，可不就是滿滿的契書。
一夕知道自己身家如此豐厚，楊枝枝就覺得沒有安全感，生怕被人發現，謀財害命。
得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它們藏起來。
放眼整個大晉，賊不敢惦記甚至想繞道走的地方，也就那幾個了。
又是想念且想利用段珩權勢的一天。
紫檀木盒子散着古樸的香氣，楊枝枝輕撫着盒子上的花紋，就着燭光，是柳枝紋，盒面上還刻着“愛女枝枝”。
做了五年的全職網文作者，楊枝枝是個感性的人。雖然身處書中，但是她對這裏的人和物都産生了感情。
抱着這個盒子，楊枝枝能感受到娘親的愛，可惜子欲養親不待。
契書下面，有一塊血紅色玉佩，內斂溫潤，應當是娘親遺物。
楊枝枝輕輕撫了撫玉佩，遵從內心，将它挂在了脖子上。
楊枝枝只是憑着自己的猜測，認為抓緊撮合男女主完成劇情任務，就可以回到現實社會。萬一撮合了男女主，自己還是回不去，現實中的父母朋友當如何。
可真回去了，劇情裏的親人朋友又當如何？還有段珩，自己真的能放下嗎，真的能看着他跟別的女子糾纏嗎？
楊枝枝有些迷茫，莊生夢蝶，蝶憶莊生，到底哪個世界才是本我的世界。
想着想着，楊枝枝竟抱着盒子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晨光熹微。
楊枝枝雖然感情細膩，但也是豁達樂觀之人。
自己和書中的楊枝枝既然有着道不明的聯系，那便既來之則安之。
至于段珩，且不說還沒追到他，還未嘗試就放棄，也不是楊枝枝的行事風格。
三月二十五，春光正好，和風拂面。草長莺飛時，桃花笑春風。
段老夫人帶着沈嬷嬷，并兩個小厮，來了莊子。
段老夫人鮮少出門交際，她是苦出生，同那些官家夫人實在聊不到一處。且她知道，別人奉承她是因為兒子争氣，背後指不定怎麽看不上自己呢。
因此，到了這莊子上，段老夫人反而覺得親切自在，心胸開闊了許多。
楊枝枝往段老夫人身後看了看，未見段珩，大抵是太忙沒空過來。
被段老夫人打趣“珩兒下朝後過來”，楊枝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淩嬷嬷領着段老夫人去賞花看菜地，楊枝枝則在院子裏，邊畫圖邊等段珩。
這國畫着實難畫，楊枝枝浪費了好些紙張，只好把琺琅彩的大概做法先寫下來，畫畫的事情就留給段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