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晚上，楊枝枝望着星河發呆。
房門被敲響，是段老夫人。
楊枝枝忙将老夫人迎進屋，給她倒了杯蓮心茶。
“老夫人，這麽晚了，您是不是在莊子上住不慣？”
“沒有，恰恰相反。自打珩兒高中，入朝為官以來，我就住在那高牆大院之中，已經許久沒在這麽安逸祥和的環境裏休息過了，着實懷念，懷念到舍不得睡着。”段老夫人感慨道。
楊枝枝笑了，道：“這有何難？老夫人若不嫌棄，常住這裏便是。”
“可我老婆子到底是外人，能以什麽身份常住這裏呢？你和念念尚未出閣，怕是會惹人閑話。除非你和珩兒……”段老夫人望着楊枝枝，欲言又止。
“您哪裏老了，風韻絲毫不減。若是不說，外人定以為您是我姐姐呢。”楊枝枝繞開段珩，嘴巴似抹了蜜。
“你這孩子，真是招人喜歡。”段老夫人笑意止不住，但是想到自己兒子，她還是問道，“好孩子，珩兒是不是惹你生氣了？有什麽事情跟我說，我去幫你教訓他，別氣壞了身子。”
楊枝枝心裏一暖，握着段老夫人的手，道：“沒有，段大人光風霁月，虛懷若谷，哪會惹我生氣。”
“枝枝啊，我知道，溫相疼你，外祖家亦是把你捧在心尖上，大把的好兒郎争着求娶你。可為了珩兒，我這個當娘的還是得争一争，自己的兒子，我最是清楚。我從未見過珩兒待一個女子如此，你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用了心的女子。珩兒他不善言辭，不會讨女孩子歡心，可是一旦他認定的人，他會用命護你一世周全。”
段老夫人抿了口茶水，繼續道：“珩兒七歲便沒了爹，自小懂事，勤奮刻苦，我們孤兒寡母相伴着過活。當然，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請枝枝同情，而是想告訴你，我們段家的家風品行絕對是過得去的。如果可以，枝枝你能否考慮我們家珩兒？當娘的，總有些私心，不舍得兒子傷心。”
見段老夫人把自己的姿态放得低，再想到段珩小時候受的苦，楊枝枝心疼的不行，忙道：“老夫人您胡說什麽？在我看來，段家是頂好的人家，段大人也是最好的男子，我自是心悅他，可是……”
“可是什麽？”見有希望，段老夫人撫了撫楊枝枝鬓發道，“枝枝你放心，我們段家家訓，一生只娶一妻，絕不納妾，我們絕不會委屈了你。至于溫相那邊，珩兒定會幹出一番建樹，獲得溫相認可，不會叫你為難的。”
“老夫人，我擔心的不是這些。而是……我聽聞皇上給段大人和吏部尚書家的杜小姐賜婚了，且我親眼所見他們郎情妾意，所以這一切大抵是我一廂情願了。”想到當時的場景，楊枝枝的心就揪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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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老夫人不敢置信，道：“當真有此事？！賜婚之事我知曉，不過是子虛烏有，聖上并沒同意，珩兒也是拒絕了的。至于你親眼所見之事，待我回去問問這逆子，若是真的，我必家法伺候！”
見楊枝枝眼眶微紅，段老夫人心疼道：“好孩子，難為你了……”
楊枝枝緊握着段老夫人的手，搖了搖頭。
第二日傍晚，段珩只遣了聽竹來接段老夫人。
聽竹請楊枝枝到院外無人處，後頭還跟着兩個官差，有些面熟。
聽竹也不多話，拱手行禮後，就對兩個官差使了眼色。
兩個官差跟楊枝枝見禮後，便開始……演戲。
楊枝枝一開始有些懵，聽竹喊兩個官差來，擱這兒唱戲呢？！可聽着聽着，楊枝枝便懂了，無怪乎覺得這兩個官差眼熟，可不就是那日大理寺守門的兩個。
這兩人正是被聽竹喊來，展現那日情形的，當真是用心良苦，操碎了猛男心。
“段少卿，你當真要如此無情？”官差甲捏着嗓子，翹着蘭花指道。
“杜小姐慎言。我們不過數面之緣，情都談不上，又何來無情？”官差乙板着臉，将段珩的冷漠學了十成。
“你！你會後悔的！哼！”
“府衙重地，豈能讓閑雜人等入內。下不為例，下值後自行領罰。”
楊枝枝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笑出了聲。
心裏的疙瘩消失了，整個人都松快了些。以前看小說，恨男女主長了嘴卻不說，平白增添誤會，如今到了自己身上，也犯了這毛病。
“我懂了，勞聽竹大人費心了，辛苦兩位官爺。”楊枝枝福了福身。
“小姐客氣了。我們段大人與那杜小姐一點關系也沒有，那日大人還罰了我們板子，到現在還疼着呢。”官差甲道。
“咳咳，多嘴什麽你！”官差乙踢了官差甲一腳。
“我實話實說，怎麽了不行啊！”
“多謝二位官爺。天氣炎熱，請二位官爺喝些茶。”楊枝枝笑着，往二人袖裏塞了些碎銀子。
二人忙推辭，這錢可不敢收。
楊枝枝求助地看向聽竹。
聽竹冷着臉道：“既是楊小姐賞的，那便好生收着。以後要認着，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是！屬下明白！”二人這才收了銀子，退下了。
段老夫人上馬車的時候，發現楊枝枝臉上掩不住的笑意。
“怎麽了枝枝，可是有喜事？”
“是啊，是我小心眼，誤會了段大人。改日我親自向大人請罪，夫人回去不用家法伺候之了。”
“如此，甚好！那記得常來家裏坐坐，好嗎？”段老夫人亦是松了口氣。
“遵命。”
楊枝枝還沒想好怎麽同段珩說，畢竟為自己的無理取鬧認錯簡單，但表白這事還得是男方主動。
在想出對策之前，白嫣遣人遞了帖子來，邀楊枝枝陽春畫舫一聚。
楊枝枝欣然應允。上次被娴貴妃請至宮中，上官慕定是白嫣求來幫自己的，這情得還。
白嫣被上官慕寵着，什麽稀罕物都不缺。思來想去，還是送話本子實在，俗卻送到了白嫣心坎裏。
六月十五，雨晴煙晚，湖水滿了些。
楊枝枝提前一盞茶的時間，到了陽春畫舫。
不曾想白嫣已經到了，邊上陪着的正是上官慕。
楊枝枝有些想不通了，難道不是姐妹們聚會，看着架勢也确實不像。既然上官慕在，自己這話本子還真不好意思拿出手。
見楊枝枝來了，白嫣掙脫上官慕的懷抱，欣喜地走近，挽着她的手臂道：“枝枝你來啦？這是帶給我的禮物嗎？”
察覺到白嫣輕輕捏了捏自己，楊枝枝會意，道：“是啊，慕王爺這般疼你，我都想不出送什麽，一點小心意，嫣嫣別嫌棄。”
還好自己找了個漂亮的布包包裝了下，上官慕應當看不出這是話本子。
楊枝枝禮節性地同上官慕見禮。
上官慕展開折扇，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楊枝枝差點繃不住，這上官慕和上官煜不愧是親兄弟，都跟折扇幹上了，大抵他們覺得這些風度翩翩，分外迷人吧。
“枝枝你快坐下歇歇。”白嫣好奇地問道，“前些日子進宮貴妃娘娘沒有為難你吧，我問阿慕當日的情形，他都不說。”
白嫣嬌嗔地瞪了眼上官慕，後者露出無奈的眼神。
楊枝枝被這眉來眼去電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想，我在娴貴妃面前說自己看不上他兒子，這事上官慕自然不會跟白嫣講，這多沒面子。
“哦，說來我真心感謝你和慕王爺。慕王爺及時趕到，為我圓場，娘娘還未同我說什麽。”
上官慕賞了個贊許的眼神。
白嫣絲毫不懷疑，“那便好，娘娘甚是嚴厲，她又不喜歡我，我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嫣兒……誰說母妃不喜歡你的，她最喜歡你了，真的。”上官慕哄道。
白嫣吐了吐舌頭，“好了，不提這事了。”然後神秘道，“枝枝，你猜猜我們今日請你來所為何？”
楊枝枝笑着搖了搖頭。
“嘻……我聽阿慕講，近日段少卿沉迷破案，整日整夜地理案子，驚得賊人都不敢輕易犯案了。我一聽便覺得不對勁，便與阿慕打賭，你們定是吵架了對不對？”白嫣雙眸亮晶晶。
楊枝枝沒想到原書女主白嫣不像傻白甜，倒像是扮豬吃虎的小狐貍。
難為白嫣惦記着自己的事情，楊枝枝有些感動，道：“勞嫣嫣費心了。我與段大人……算不上吵架吧，最多是有些小誤會。我待段大人大抵是一廂情願，我于段大人而言，或許就是認識而已。”
“怎麽會？！我看過那麽多話本子，絕不會分析錯！段少卿定是在意你得很！”說完，白嫣邀功似的看向上官慕，“阿慕你輸了，願賭服輸哦，你可不許再說看話本子無用了，也不許沒收我的話本子。”
“好，都依你。”
楊枝枝突然挺羨慕白嫣的，上官慕把她寵的确實像個白癡，一心一意掏心掏肺的疼愛，換誰誰不樂意當一輩子白癡呢？
“原來楊大小姐也有妄自菲薄的時候啊。當日在母妃殿上，楊小姐可是傲氣的很。”上官慕意有所指。
公然說看不上自己，還被老三聽去了，怪沒面子的。
楊枝枝笑了笑，沒有說話。
“喲，人來了。本王看在嫣兒的面子上，便幫你這一把。”上官慕突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楊枝枝有些懵，這又是哪出。
“嘻……我讓阿慕以他的名義，把段少卿也請來了。不是你寫的話本子嘛，說長了嘴就是用來解釋的。所以，你趕緊的和段少卿說清楚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改日再聚呀。”白嫣調皮地眨眨眼，挽着上官慕的手臂起身。
這……楊枝枝又一次覺得，自己的話本子給自己挖了個坑跳。
白嫣話剛說完，段珩便出現在了門口。
看到楊枝枝，他也是愣了愣，只一瞬便又恢複了清冷。
段珩同上官慕拱手行禮。
上官慕點了點頭，端着派頭道：“段少卿來得正好，你同楊大小姐好生聊聊，本王先行離去，告辭。”
段珩點頭，語調毫無波瀾道：“王爺慢走。”
辦公事的時候，段珩都是着深色衣服的。因此，段珩今日穿了件玄色衣衫，越發襯得面若冠玉，配上這冷肅的氣場，相當的禁欲且迷人。
楊枝枝很沒出息地盯着段珩，看了許久沒吭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