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上官汐母女今日倒真不是來找茬的。上官汐不蠢,縱使要對付楊枝枝,也不能明着來。
不過是楊枝枝近日話題度挺高,上官汐母女平日要見到她也不容易,今日出府采買路過臨仙酒樓,便臨時起意進來看看。
溫彤進了雅間,便氣鼓鼓坐下,語氣不善道:“楊枝枝這個小賤人,慣會演戲,以前在家中唯唯諾諾、低三下四,如今離了府這般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竟裝作不識得我們?!”
溫彤着粉色紗裙,不過十二歲的年紀,卻是一身怨氣,驕縱蠻橫。
上官汐到底沉穩些,她輕斥道:“我平日是如何教你的?你看看你的禮儀姿态、遣詞用句,可有丞相府嫡女的風範?”
溫彤嘟嘴撒嬌道:“娘~這不是只有您在這兒嘛。再說我這丞相府嫡女,在爹心裏,不及楊枝枝萬分之一。爹常年不回府,丞相府就像個空殼子,爹心裏根本沒有我這個女兒。”說着眼眶微紅,“就連表哥,爹想着的都是楊枝枝,我怎能不氣!”
溫彤說的都是事實,上官汐當初用了手段害死楊氏,又用皇權和不光彩的藥物嫁給了溫際且懷了身孕。溫際隐忍着不報複上官汐,已經是看在溫彤的面上了,更別論與上官汐共處一室了,溫際做不到。
以前楊枝枝還住在丞相府的時候,溫際會按時歸家照顧她。前年楊枝枝十四歲,殷州楊氏想将她接回去教養,不料楊枝枝不肯,主動提出去別莊住,只每年生辰和過年回殷州小住。
自打楊枝枝去了別莊,溫際就鮮少回丞相府了。
上官汐那麽高傲的性子,她怎麽忍得了這口氣,她把所有的怨憤都強加到死去的楊氏和楊枝枝身上。
上官汐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曲,卻仍端着優雅,道:“彤兒,我同你說過多次了。只有謝皇後所出嫡子,才是你的表哥。娴貴妃和二皇子再得寵,也是妾和庶子,算不上你的表哥,切莫自降身份。”
上官汐抿了口茶水,繼續道:“娘是皇上親封的令淑長公主,只要我們掌着丞相府,你就是唯一的丞相嫡女。楊枝枝算什麽東西,不過是個鄉野丫頭,跟她娘一樣,抛頭露面,做些下九流的商賈之事,給你提鞋都不配。你爹是個重情之人,一時被楊氏迷了心智,總有一天會看到我們娘倆的好,也只有我們娘倆能陪他此生此世。”
溫彤有了底氣,露出笑顏,挽着上官汐的手臂撒嬌道:“娘親最好了。而且,我外祖可是雍親王,皇上的親叔父。殷州楊氏,不過就是個普通世家,登不得大雅之堂。”
上官汐笑得得意,“正是。所以,旁的事自有娘來處理,你只管學好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成為京都貴女的翹楚,到時候京都最好的都會向着你來。”
“是,女兒謹記娘親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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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汐和溫彤母女歇了片刻,留了錠銀子在桌上,便走了。
出酒樓前,母女二人只輕蔑地看了眼楊枝枝,楊枝枝回以波瀾不驚。
孫念念追着走到酒樓門口,探頭看了看,見她們确實坐馬車離去,便又回到楊枝枝身邊。
“這對壞母女居然什麽都沒做就走了?我不信,定是憋着壞呢,以後咱們得留點心,尤其是小姐你,我要時刻跟着你保護你。”
“無妨,她們大抵是來這兒看看我,秀秀優越感的。我近日還算低調,沒搶她們這群精致貴女的風頭,不會招來嫉恨,暫時也不會對我出手的。”
“小姐,這你可說錯了。你近日可是出了大風頭的,段大人啊 ,他可是多少貴女心中的良人。別人不提,這吏部尚書家的杜小姐,定是嫉恨死你了。”
對啊,居然把段珩給忘了。心上人過于優秀,也是個甜蜜的負擔。雖說是負擔,但是楊枝枝笑得格外的開心……或者說傻氣。
孫念念翻了個白眼,回後廚幫忙去了。
楊枝枝與段珩其實挺配的,二人皆不是戀愛腦,都強調提升自身價值。各忙各的事業,把彼此刻在心底,互相給對方留有足夠的空間。
楊枝枝的自信與獨立,讓段珩愛的無法自拔。段珩見多了名門貴女,一生只為了男子勾心鬥角、搬弄心機,迷失了自我,也變成了深閨怨婦。這也是他這些年來冷情冷心的原因。
作為見過豬跑的資深傻白甜網文寫手,楊枝枝深谙戀愛之道。放養加信任,特立獨行,固然能吸引段珩,但要想牢牢紮進男人心底,适時的撒嬌示弱是必須要的,畢竟完美如段珩,也是帶有男人喜歡弱勢群體的劣根性的。
楊枝枝撒嬌示弱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算賬太累了手疼要段珩揉手、寫話本頭疼要段珩背着去屋頂看月亮、彈琵琶記譜子眼睛疼要段珩帶着去吃好的……等等一系列操作。
楊枝枝賭對了,段珩相當受用。畢竟在外頭一貫強勢的心上人,只對着自己示弱,這換誰誰不受用?
自打确認戀愛關系後,楊枝枝與段珩的相處模式便是,段珩下完朝去市集接楊枝枝用早膳,然後送楊枝枝去酒樓,自己則去大理寺。段珩下值早便來酒樓接楊枝枝,若是有事來不了,便晚上去莊子“私會”。
總之,一日不見楊枝枝兩回以上,段大人是睡不踏實的。
楊枝枝這些日子在勤練琵琶,因為白嫣遣人送帖子來,邀她去避暑山莊相聚,彌補上次錯過的遺憾。
雖說是閨蜜局,但到底都是名門貴女,自己除了琵琶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總不能真帶個算盤去。
楊枝枝對自己的琵琶技藝有着足夠的自信,更何況她還有二十一世紀的曲子加持。
段珩來得時候,透過微敞的窗戶,看見楊枝枝在寫曲子。
段珩沒有出聲,只柔了神色,靜靜看着。女子着寬松的紗裙,墨發束起,垂幾縷發絲在耳畔,襯着白皙脖頸。女子起初寫得認真,然情緒漸漸失控,秀眉蹙起,下筆漸亂。
段珩唇角笑意加深,不自覺笑出了聲。
楊枝枝背曲子背得正狂躁,聽見段珩的聲音,忙驚喜地望向窗外。
“段大人日理萬機,可算是想起民女了?”楊枝枝跑去開門,調笑道。
段珩抱過楊枝枝,熟練地将之帶上屋頂,然後将剛買的馬奶酒和杏仁酥遞給她。
“楊大小姐珺璟如晔、雯華若錦,下官恨不能時刻将小姐帶在身旁,又怎敢忘記小姐。”段珩嗓音沉柔,比酒還醉人。
“段大人真會說話。”楊枝枝笑着吻了吻他的唇。
段珩不嫌楊枝枝嘴上沾的油膩,加深了這一吻。
吻畢,段珩将楊枝枝緊緊攬在懷裏,似承諾道:“枝枝,待我完成此番任務,我必去求得溫相同意,三書六禮娶你為妻,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絕不負你。”
楊枝枝摟緊段珩的腰,輕笑着點頭道:“好。”
若是楊枝枝沒有猜錯,按照原書劇情,段珩所忙的任務,應當是關于國本的,也是推上官慕做太子的重要劇情。
原書中,段珩因為白嫣,将天平偏向了上官慕。而現在,劇情有了變化,段珩沒了私心,不過上官慕依然會做太子,因為同上次上官煜的談話中,楊枝枝斷定上官煜并沒有争儲之心。
“哎……這千金小姐真是不好當,琴棋書畫女紅都得學,為了自己能有個才藝展示,我便只能勤練琵琶了。”楊枝枝抱怨道。
“不願去便不去,不用勉強自己。再者,技藝在專不在多,在我心裏,唯有枝枝的琴音最入我心。”
“段大人的情話說的是越來越好了。白嫣幫了我多次,她的情我必須得還。”
段珩撫了撫楊枝枝的鬓發,而後從懷裏拿出一枚銅幣大小的金質印章,遞給楊枝枝。
楊枝枝接過,借着月光端詳,心下震驚,面上卻不顯道:“這是何物?給我的嗎?”
段珩不甚在意道:“算是定情信物吧。枝枝莫要嫌棄,我想了許久,此印章雖小,于我卻最有意義,也最能代表我的心意。”
楊枝枝望進段珩的眼,皎皎月光下,只有彼此。
這枚印章雖小,可它能調動整個錦衣衛。原書中,詳細地提到過,錦衣衛指揮使刑蕭經常用的是禦賜令牌,與令牌同等效力的,便是一枚印章。在原書中,刑蕭把這枚印章送給了白嫣,因此楊枝枝對這枚印章印象深刻。
楊枝枝思來想去,将印章與血玉佩編在一起,挂在了脖子上,畢竟貼身戴着更安全。
六月二十八,楊枝枝帶着孫念念,前往避暑山莊,赴白嫣之約。
白嫣雖是刑部尚書家的庶女,但是因着她與上官慕的關系,再加上她為人品性才學皆上佳,還是有許多貴女主動與她交好。
與白嫣交好的貴女們皆是知書達理、優雅大方之人,楊枝枝還真是多慮了,自己與她們交談起來甚是愉快,當然了,這與楊枝枝本身是個社牛也有關系。
原來,世家小姐們并不像書裏所說的那樣,動不動就才藝展示,吟酸詩作對子,而是講八卦,玩秋千踢鍵子,膽大的甚至湖裏劃船采蓮子。
今日是白嫣的主場,衆人除了圍着她之外,還有一人也是焦點。
這名小姐着橙色紗裙,容貌秀麗,尤其是那雙眼睛,俏皮靈動。
楊枝枝一來,便發現她盯着自己看,但楊枝枝确定自己不認得她。直到看清這小姐戴的首飾,是自己那日給左昭那套,楊枝枝便知道了,她便是左昭的心頭好,當朝太傅最疼的嫡孫女宋熙詞。
楊枝枝對宋熙詞很有好感,這麽看來,她與左昭的确般配,都是有趣的人。
楊枝枝笑着同宋熙詞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宋熙詞眨眨眼,笑得俏皮。
好不容易擺脫了拍馬屁的貴女,宋熙詞走向楊枝枝道:“久聞楊小姐大名,今日得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楊枝枝笑道:“宋小姐過獎了。但凡見到左大人,他都是一會兒一個阿詞一會兒一個卿卿的,我想着能讓左大人這麽優秀的兒郎時刻念在心上的,必是九天仙女般的女子。今日得見,果真是攝人心魄。”
論甜言蜜語,楊枝枝絕對是個中翹楚。
宋熙詞被惹得笑出了聲,道:“枝枝,你把我說得跟妖精似的。”
衆貴女見宋熙詞同楊枝枝講話,也圍過來湊熱鬧。
白嫣拿着新摘的蓮蓬過來,道:“枝枝你不知道,阿詞最是懶,不喜出來玩耍。要不是聽聞你會來,我可是萬萬請不動她的。”
白嫣這些話,又把楊枝枝捧到了話題中心。
大家開始誇楊枝枝,說她賬算得好,有商業頭腦,巾帼不讓須眉……總之就是硬誇。
有眼尖的貴女認出楊枝枝和宋熙詞的首飾,出自珍荟館,又是一頓羨慕和誇贊。
除了宋熙詞,無人知曉珍荟館歸于楊枝枝名下,二人相視一笑,默契萬分。
“喲……還真巧,那麽多小姐在呢?”
一道刻薄的女聲打斷了友好的氛圍,衆人望去,又來了幾個官家小姐。
白嫣柳眉微蹙,強作鎮定地喚了聲“長姐。”
那個打扮豔麗張揚,說話刻薄的女子正是刑部尚書嫡長女白蕪。
白蕪邊上的貴女,楊枝枝也認得,可不就是吏部尚書家嫡女杜婉約嘛。
杜婉約眼中的怨憤極甚,若是能化作刀子,楊枝枝能被捅成刺猬。
楊枝枝絲毫不懼,心想,書中慣有的套路劇情終于出現了,這是組團鬥法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