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距離乞巧節不到十天，京都集市又熱鬧了起來。
見許多年輕女子買布料針線，楊枝枝便有些好奇。
孫念念解釋道：“做荷包和香囊啊。女子親手做的，送給心儀男子，若是對方接受了，這事就成了。”然後打趣道，“小姐，你要不要親手做一個送給段大人？”
楊枝枝連十字繡都整不明白，更別提正兒八經的非遺刺繡了，認命道：“那麽短的時間，我哪學得會。我這粗手笨腳的，繡出來了也拿不出手，總不能讓段珩帶着給同僚笑話。”
“倒是你，不親手做一個送給聽竹啊。”楊枝枝調笑道。
“小姐你又打趣我！不跟你說了！”孫念念最不經逗，紅着臉跑在前頭。
楊枝枝笑着搖了搖頭，心裏開始盤算，送什麽禮物給段珩好。摸了摸脖子上的小印章，楊枝枝大抵有了計較。
傍晚歸家，莊子門口停着熟悉的馬車，溫福守在車旁。
見楊枝枝回來了，溫福慈愛地上前見禮，“小姐回來了，老爺在院兒裏等着您哪。”
“有勞溫伯。天氣熱，您進屋喝些涼茶吧。”
“不了，院外有過堂風，涼快得很。小姐且進去吧。”
“那我去沏壺涼茶出來，溫伯您且嘗嘗吧，是小姐親手做的呢，涼而不寒，好喝得很。”孫念念忙開口道。
“是啊溫伯，您就嘗嘗我的手藝吧。”楊枝枝帶上些許撒嬌的意味。
溫福甚是動容，點了點頭。
楊枝枝進了院子，溫相正同淩嬷嬷和孫伯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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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楊枝枝來了，淩嬷嬷道：“相爺還未用膳吧？不如留下來同我們一起吧，粗茶淡飯的，還請相爺莫嫌棄才是。”
“是啊爹，一起用膳吧，到時候把溫伯也喊進來。”楊枝枝道。
“如此，便勞煩嬷嬷了。”溫相應道。
“不麻煩不麻煩。當家的你來給我打下手，枝枝啊，你跟相爺說說話，飯菜很快便好。”人多熱鬧，淩嬷嬷挺開心。
“爹，這是女兒親制的涼茶，加了中藥材的，味道如何？”楊枝枝坐下，也給自己倒了杯。
“甚好，我家枝枝長大了，能幹得很。”溫相滿是欣慰，然後遞了張燙金的帖子給楊枝枝，道：“這是皇後娘娘托我給你的帖子。皇後做主，請适齡才俊和貴女，七月初六進宮，乞巧祈福。爹想着，枝枝長大了，去不去聽你的。你若是不想去，爹尋個由頭拒了。”
楊枝枝接過帖子看了眼，大抵是個官二代子女們的相親宴。
楊枝枝記得，原書中，正是乞巧節宮宴上，白蕪買通了娴貴妃身邊的宮女，算計了上官慕。衆目睽睽之下，讓衆人以為上官慕怎麽了她，再加上後期白尚書在皇上面前哭天搶地，最終讓白蕪成了上官慕正妃，處處壓白嫣一頭。
雖然現在的情況，是白蕪喜歡上官煜，但是以防白蕪和杜婉約使壞，這宮宴楊枝枝定是要去的。
段珩肯定也在受邀之列，楊枝枝要去當監工，随時掐斷桃花嫩芽，扼殺在種子期。
剛想到段珩，溫相便補充道：“段少卿亦在受邀之列，想必他也會到場。”
楊枝枝心虛了下，但是感情這事矯情無用，更何況段珩乃京都才俊翹楚，沒什麽見不得人了。溫相又是個開明的父親，于是擇日不如撞日，楊枝枝決定坦白。
楊枝枝快速抿了口茶水，讨好道：“爹爹，我想跟您說件事……就是我跟段大人，我們在相處，目前來講，處得還挺好的。不過您放心，您交代的話我都記着呢，段珩也是知禮之人，講分寸亦敬我，我們發乎情止乎禮……”
楊枝枝平時怼天怼地，口才好得很，這會兒倒是有些詞窮。
楊枝枝說完，打量着自家爹的臉色，見他并無責怪，甚至露出了了然且意味深長的笑。
“這些爹前幾日便知道了，段少卿親自找的我，他叩頭行禮，非要跪在地上同我說。怎麽，他沒告訴你？”
楊枝枝有些懵，搖了搖頭，段珩去使苦肉計了？！楊枝枝感動，又有些心疼。
“如此，爹确實沒有看錯他，縱然爹再不舍，段珩确實是個值得托付之人。他說，讓我給他點時間，待他完成使命，便三書六禮來求娶你。求我，莫将你許給別人家，給他一個機會。”溫相有些欣慰，想到當年一窮二白的自己，段珩确實足夠優秀了。
楊枝枝臉蛋有些紅，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爹答應他了。段珩年紀輕輕居高位，卻不驕不躁，懂得放低姿态，配我們枝枝啊，勉強夠格了。”
“謝謝爹爹……”除了道謝，楊枝枝想不出別的。
正事說完了，溫相轉移話題道：“最近我家枝枝可了不得，給爹撐臉面了。那白尚書和杜尚書整日裏陰陽怪氣的，酸得很呢。”
楊枝枝知道，溫相指的是那日避暑山莊的事。
“爹乃一朝之相，文官之首，天下讀書人的榜樣，女兒總不好讓爹爹丢臉不是。”楊枝枝倒了杯涼茶給溫相，馬屁非常到位。
“呵呵……倒是你這琵琶進步得如此之快，沒少煩你表姐教你吧。”
原來殷州的表姐擅長琵琶，如此一切便說得通了，當真是天助我。
“爹你小瞧我。表姐說我有天賦，厲害着呢。表姐只送了我些譜子，皆是我自學的。”
“是是是，我溫際的女兒，自然是最好的。”
“爹爹……用完膳您就別回官邸了，就住這莊子上吧。莊子大得很，環境又好。這官邸到底冷硬，別傷了身體。”楊枝枝知道溫相用完膳大概率是要回官邸過夜的，猶豫着還是開口了。
溫相愣了愣，很快便反應過來，道：“無事。官邸被褥都是上好的，爹早就習慣了。”
“爹～您總是操心我的事，可您這樣，也讓女兒心疼啊，我會擔心的。您總不希望女兒一得空，就想着您的身體，想到夜不能寐食不能咽吧。”
溫相被逗樂，退一步道：“好～那每月便來這裏住上幾天，勞煩我家囡囡了。”
“嘻嘻，不麻煩不麻煩。我等下拿些蓮心茶給您，您當值喝，清熱祛火。”
“甚好甚好。”
夏夜，蟲鳴，風中漾着溫情。
段珩近日忙得很，楊枝枝對他絕對信任，并沒有過問他的行蹤。
直到七月初五晚上，楊枝枝尋了本詩集在背，背得忘我的時候，便被熟悉的氣息緊攬在懷。
段珩拿過楊枝枝手裏的詩集看了眼，好笑道：“《大晉詩詞三百首》，怎麽看起了這個？莫不是想考狀元？”
便說便順勢将楊枝枝抱坐到腿上。
楊枝枝驚喜道：“阿珩，你可算回來了。”看着段珩變瘦的臉龐，心疼道，“很辛苦吧。可曾用膳？”
“不辛苦，去了趟豫州，太想見到你，便連夜趕路回來了。”見到楊枝枝，段珩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只貪婪地看着她。
“豫州？那不是阿全……”見段珩不滿的神色，楊枝枝忙求生欲極強道，“那不是阿全弟弟……學藝的地方嘛。不管他，我今日剛跟着念念學做的鮮花餅，配上我親制的涼茶，你定要試試。”
“我同你一起去拿吧。”段珩一秒都舍不得分開。
“好啊，那我們輕點，哈哈……”
兩人手牽着手進了廚房，而後手牽着手進了屋。
段珩風塵仆仆，吃了好幾塊，連連稱贊。
趁着段珩吃點心的功夫，楊枝枝便給他按摩肩背和太陽穴。
“段大人對小女子的手藝可還滿意？”楊枝枝故作嬌羞。
“姑娘秀外慧中，在下甚是窩心。”段珩配合道。
“那……大人可曾吃飽？”
“甚飽。”
“那便輪到小女子用點心了。”楊枝枝壞笑着。
在段珩還沒反應過來前，楊枝枝便順勢圈着他的脖子繞坐到他腿上，尋着唇吻了上去。
熟悉的冷香，混着鮮花餅的花香，楊枝枝滿是眷戀。
段珩只愣了幾秒，便反客為主，攻城略地。
許久，吻畢，楊枝枝輕喘着窩在段珩懷裏。
段珩撚着她柔順的發道：“還沒說呢，看詩集做什麽？”
“還不是為了明日的宮宴，萬一那些貴女閨秀來文的，我總得臨時抱抱佛腳。”
段珩好笑地吻了吻楊枝枝鬓發，道：“我家枝枝太耀眼太優秀，真想把你藏起來。”
“還不是為了你，那麽多莺莺燕燕在，我不得看住你。再說了，我除了琵琶拿得出手，其他的琴棋書畫，我可都不熟悉。”無理取鬧什麽的，楊枝枝很是擅長。
“我就猜到你要去赴宴，才趕回來，防着那些世家子弟對你有非分之想。再說，才一個琵琶就讓我家枝枝成為近日京都炙手可熱的貴女，若是再多會幾樣，我可得時刻把你帶在身邊，免得被人拐了去。”
“嘻嘻，那你是沒看到我那日的戰績，你那杜家小姐，可被我氣得不輕哦。”說完，楊枝枝便被段珩懲罰似的彈了下額頭，楊枝枝忙改口，“我開玩笑呢。對了，你人不在京都，怎麽還能知道前日避暑山莊的事情？段少卿總不會無聊到這種低級情報也要收集吧？”
“你如此聰慧，不妨猜猜我是如何得知的？”
楊枝枝咬唇稍一思索便想到了，京都第一八卦頭子外加CP粉頭，除了左昭還能有誰？！
有貴女聚會的地方必然有宋熙詞，宋熙詞也會跟左昭分享聚會見聞，如此一來，左昭知道什麽也很正常。只是楊枝枝無語的是，他竟然熱情到給段珩打“小報告”。
“話說，這戶部有那麽閑嗎？還是說戶部侍郎手上分不到差事？或者，左昭跟你關系特別好嗎？你都不怎麽提到左昭，看着你對他挺一般的啊。”
段珩輕笑出聲，捏了捏楊枝枝的臉頰道：“我家枝枝果真慧心巧思。我與左大人同年科考，勉強算是同窗。左昭其人，愛憎分明，品行端正，值得深交。”
“原來是左昭單方面仰慕我家段大人啊。也是，你是一甲探花，他是二甲進士，面對比自己優秀的人，确實是要拍些馬屁的。”楊枝枝起身，繼續道，“阿珩你等我一下，我取個東西。”
段珩一秒也舍不得同楊枝枝分開，亦起身跟上。
楊枝枝從妝奁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墨玉無事牌，親自系在段珩腰間。
“這是乞巧節禮物，我不會女紅刺繡，不過這墨玉牌是我親自設計的，上頭的璎珞也是我學着打的，我還請白馬寺的師父誦經加持過了。還望段大人莫要嫌棄才是。”
段珩撫了撫墨玉牌，動容道：“枝枝的手藝自是世間最好的，萬金難得，我必定時刻帶在身旁，萬不辜負卿一番情意。”
楊枝枝吻了吻段珩的唇道：“你值得。我爹把事情都告訴我啦，你怎麽悶聲幹大事，都不同我商量的。”
段珩有些不自在，私下跟未來岳父表決心被未來娘子知道了，怪不好意思。
“枝枝你且等我，不會要太久。我必三書六禮，八擡大轎，求娶你。”
“好。唯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