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學時光的盡頭

1，

接下來的大三時光，便在糊糊塗塗中度過了。記憶一直沒有回來找我，我在零零散散的碎片中，尋找着往昔的自己。

暑假回家，問起媽媽是否認識張阿姨，媽媽一點印象也沒有地搖搖頭，還問我是怎麽知道這位阿姨的。雖然她的眼神有些引人懷疑，我還是轉換了話題，并不想告訴她自己住院的往事。

“在幹嘛？出來玩可好？”暑假的一天，蕭依然發來短信。因為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裏，這個暑假他總約我出去散心。可僅有的記憶中，假期生活裏好像并沒有他。

“沒問題，去哪見？”我問道，出去總比在家好。

“去一家你會喜歡的咖啡小店，我來接你。”蕭依然回複道。

果然，我們來到一間很別致的咖啡店，玲珑小巧，牆上挂着幾幅水墨荷花，讓我十分喜歡。

“學校附近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小店？”記憶突然生動地跳了出來。

“安然？你記起來了？”蕭依然驚道。

“好像有點印象，也是我和你，對坐着聊天。”我努力地想在記憶中再找到些什麽，頭卻已經開始隐隐作痛了。

“是大學附近的咖啡店，我帶你去過一次。在那裏我對你說，讓我們做好朋友。”蕭依然嘴角微微上揚。

“嗯？原來我們不是好朋友呀！我一直以為是呢！”我訝異。

“我也一直以為是，可你卻總記不住好朋友的名字。”他無奈地搖搖頭。

“看來，你還不夠努力啊。我不至于笨到記不住一個人的名字吧！”我眨眼調侃道。

“是的，我确實不夠努力，總是差那麽一點點。”他嘆了口氣。

“對了，那個張阿姨，我媽說她并不認識呢，好奇怪。我覺得媽媽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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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是不是你媽媽一時沒想起來？”

“我覺得她不是沒想起來，好像是故意不說。她應該認識那個阿姨，但為什麽不說呢？難道我媽媽做了什麽對不起人家的事……”

“哪有這樣說自己媽媽的！”蕭依然輕彈了一下我的大腦門，打斷了我的感嘆。

“奧，好疼啊。知道啦！”我摸着頭央求道，蕭依然笑了，那麽甜蜜。我突然感到一陣臉紅，默默低下頭來。

“安然，不用害羞。是的，我很喜歡你，但我并不奢求或是強求你也能喜歡我。就如同現在，讓我們做最好的朋友吧！”他真誠地看着我。

這層紙最終還是捅破了，我卻更希望有一絲暧昧的糊塗。

2，

大四生活，在忙亂中轉眼即将過去。

我向往英國，想去那裏遇見莎士比亞、狄更斯、簡奧斯丁，享受英國文學帶給自己的滿足。于是，我最大化地利用着精力和時間，參加雅思考試、查詢英國高校的文學系排名、準備研究生申請材料等等。時常我感到很煩躁，滿腦子有做不完的事情，而時間卻總是焦急地不願等我。

“沒事，慢慢來，你會去到自己心儀的學校。”依然總在這個時候安慰我，還會輕輕按去我因焦慮皺起的眉頭。

大四的藝術系基本沒課，所以他總陪在我身邊，我們俨然已成了校園公認的情侶。只有我自己明白，依然一直是我的好朋友，而非男朋友。感情就是那麽奇怪，你明知道對方有多好，你也很努力，卻始終無法喜歡他。同時，我還能隐隐體會到，自己心裏住着另一個重要的他。盡管記不起那張臉，但有些戀人間親昵的畫面卻會在我腦海中時隐時現。我常猜想，也許有他的記憶太痛苦了，所以往事不肯回來找我吧？我是被他甩了？還是第三者背叛啊？

在依然的強烈要求下，我去看他打過幾場籃球比賽。全場對于他的關注和寵愛，讓我意識到原來他是那麽受歡迎的一個男孩。間或偶爾時，我眼前還會閃現出另一些籃球賽場的畫面。不過這些片段裏仿佛還有別人，在關鍵時刻把球傳給依然，助他成功。每次閃現出這樣的畫面，我都心跳不止。

一次依然與對方球員搶籃板，激烈中被推倒在地上，疼痛不已。我急跑上前去，他擡起頭來竟對我說：“這次別哭了，真的不疼。”于是，記憶也因這句話又回來了一些：某個夜晚，我為他的傷痛淚流不止，時閃時現。

記憶是要回來找我了嗎？

畢業終了，我們即将分開。

熱愛時尚的青青，毅然決然地放棄中文系，轉而投身于服裝設計。想着她每天花心思捉摸自己的造型，我覺得她的選擇十分正确，也默默祈禱她能成功。最終，青青的才華被一所巴黎設計學院認可，破格錄取半路開始學習的她。青青非常開心，計劃7月飛去法國，先從預課班上起。

“安然，下次見面時，我一定要送親手設計的衣服給你。”她信誓旦旦地說。“保持聯系，會很想你的，我的好朋友。”她撒嬌地抱了抱我，眼角閃着美麗的淚光。

依然也去了法國，繼續追求他對于油畫的探索和诠釋。

“希望将來，我筆下的世界能讓每一個人都向往，特別是你。”他望着遠方，眼裏充滿了理想和未來。“安然，好好照顧自己，我會來看你的。”他第一次擁抱了我。剎那間記憶中也有那麽個高大的他擁抱着我，十分溫暖，卻不是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