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英吉利的‘偶遇’
1,
9月,我向着英吉利的海峽飛去。
坐在學校迎接新生的大巴車裏,望着遠處延綿起伏的小山丘,我恍如隔世。書中描寫的英國,神秘而遙不可及,如今我已在書裏了。白雲低悠悠地陪着山丘,一群群綿羊怡然自得地吃着青草,享受午後溫暖休閑的時光。天空離大地那麽近,好似要俯下身來親吻它。而延綿不絕的大地,卻故意躲着天空,與它游戲。
辦理好所有的入學手續,我終于拿到宿舍鑰匙。拖着沉重的行李,在恍惚的時差中,我來到宿舍樓下。
“小妞,好久不見,你想我了嗎?” 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國男孩突然闖進我的視線。他淚光閃閃地看着我,臉色略顯蒼白,似乎有些疲倦。左臉頰生生劃過一道傷疤,卻讓他多了幾分硬朗的俊俏。
“你是?”看到他我竟覺得十分親切,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安然,你記得我?”他驚訝地沖上來将我抱入懷中。
“沒有,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明白為什麽看見你會哭。”我并沒有推開他,在他的懷裏有我熟悉的溫度。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他心疼地緊緊抱着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本來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呀?”我奇怪道。
“是的,你的心還是那麽大。”他笑笑,輕輕摸了摸我的頭。
“所以你叫什麽名字?”
“我等着你來告訴我。”
“你也是來讀書的?”
“我是來遇見你的,因為我非常想你。”伴着 哽咽的語調,他的眼睛又一次濕潤了。
“你怎麽知道今天我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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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自有妙招。”
這句話聽上去好耳熟啊。
第二天,剛下樓就看見昨天那個中國男孩立在街燈旁,悲傷地想着什麽。
“你是一直站在這兒嗎?不可能我多久下樓你都能知道吧?”我驚訝地望着他。
“你猜?”他眨眨眼,臉上頓時明亮了些,調皮地沖我笑笑。我覺得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多情善感掉眼淚并不适合他。
“所以你真的不是來讀書的嗎?”我再次問。
“我真的是來找你談情說愛的。”他笑着拍拍我,而我的臉已經開始升溫了。
“安然,你還是那麽單純,說什麽都能全信,在這險惡的社會裏,只能靠我保護你了。”他突然寵溺地将我舉到半空。
“啊啊啊!放我下來,你這個陌生的路人甲!”我大叫着拍打他,直到被放回地面。雖然他的行為驚到我,心裏卻沒有不快,反倒小路亂跳般偷喜,自己也很奇怪。“懶得理你。”我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小妞,慢點走。我可是因為你,才會申請這個學校的建築系呀……”
感覺他還在後面喊着什麽,我已完全聽不進去地往前沖了。
“往這邊走近啦!”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轉去。
“你怎麽知道?”我懷疑地看着他。
“我可是專門提前一個月來,就是為了摸清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好給你做向導的!”
他說得那麽簡單真誠,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他。
“晚上一起吃飯好嗎?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吃了。這裏有家麻辣魚,做得很正宗,保證你會喜歡。”他提議道。
“麻辣魚?在英國?”我有點不相信他。
“是的,味道特別好,我都吃過好幾次了。”他得意又神秘地笑笑。
“好吧,那我們晚上在哪見?”聽到麻辣魚,我果然很心動。
“下午見可以嗎?我第一次參加籃球隊的訓練,希望你能來給我加油。”他突然捧着我的手央求道,從他的眼裏我能讀出對于分開的不舍得。一時間,我好像也有些舍不得他了。我隐隐感覺到,他應該就是藏在我心裏的那個人,而且我們之間并沒有什麽不愉快的過去。因為每當我看到他時,心裏完全沒有恨意,反倒是酸酸的愧疚和疼愛。
“好的,我們在哪見?”于他,我好像不忍說否定詞。“不過,你也打籃球呀?”
“為什麽要用也呢?你是在說依然吧?”他有點醋。
“你認識依然?”我愕然道。
“咱們大學,有誰不認識蕭依然的?”他笑道,“不過,好久沒見他,我竟然也會想念呢。”他悵然嘆道。
“你們很熟?”
“我們是鐵哥們兒。”
“我怎麽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你?”
“因為他是個信守承諾的好男人。”男孩充滿感激地贊賞道。
2,
“小妞,坐這等我。”他指着第一排的觀衆區對我說。其間有一個座位,上面貼了“Reserved”的提醒牌,像是特別為我準備。我點點頭,朝那個位子走去。籃球館比之前大學的要新很多,不過也小很多,畢竟籃球在英國沒有足球那麽流行,觀衆自然少。其實并不需要預留座位,他想太多了,我抿嘴笑笑。
其後,陸陸續續來了幾位金發的美眉,估計也是來為自己的球員加油吧。
“哇,籃球隊竟然來了個東方男孩,好帥呀!”一個外國女孩站起來用英文驚呼道。
我擡起頭,看着他正跑過來,朝我揮揮手。穿上球衣的他,瞬間多了運動員的氣質,俊朗中帶些酷勁,小鹿亂跳,小鹿亂跳啊。
“你認識他?”剛才那個驚呼的女孩轉頭來看我。
“算是吧。”我不置可否。
“他有女朋友嗎?我很想認識他。”女孩睜着大眼睛笑咪咪地問。
“應該沒有吧。”這兩天都跟我在一起,估計是沒有時間見別的女孩吧?不然他的道德品質也太讓我鄙視了。
“哦,真好。你能介紹我們認識嗎?我叫傑西卡。”女孩熱情地說。
“好的,我等下問問他。”外國女孩果然開放直接,看上眼就立馬追求起來。
再回眼望去,籃球練習已經開始。他以前果然是打球的,不僅動作熟練,有幾個精準的投籃和籃下搶球,都讓我覺得非常熟悉,大概之前也看過他打球吧?可才訓練了半小時,他顯然已經體力不支,回到球員休息區。
按理說運動員的身體素質都很好啊?他那肌肉感十足的胳膊,應該算是籃球老手,為什麽體能這麽差呀?
“小妞,我準備翹練先走,帶你去逛逛這座小城。”還沒想清楚,他已經走到我面前。
“哦,好的。對了,這是傑西卡,她想認識你。你應該沒有女朋友吧?”我指指正湊攏來的金發女孩。
“我有女朋友,就是你。”他很生氣,我竟然擅自主張地當紅娘。
“我才不信。”我有點臉紅。
“信不信由你,但是我不想認識什麽傑西卡,換衣服去了。”不等我多說,他已轉身離開。
我尴尬地沖傑西卡笑笑:“對不起,他仿佛喜歡的是……男孩,噓。”我故作驚訝狀,表示希望女孩能諒解并三緘其口。
“沒事,機會總是有的。”女孩信心十足地說。
我們生活的城市果然很小,才半小時的功夫,所謂的主要街道已經全部走遍。
“小妞,不用那麽認真地記住什麽,我會在你身邊的。”望着我念叨默記的樣子,他不禁笑道。看來我在英國的這兩年,注定是不會孤單了。想到這,心情竟然陽光明媚開來,我真的對他有好感吶。
“晚上來我家,給你做好吃的。”他的口氣容不得我否定。
“你做?不是說要帶我去吃正宗的麻辣魚嗎?”我質疑地望着他。
“對啊,我就是那傳說中的麻辣魚大廚呀!”他自信滿滿道。
“你?我怎麽覺得你就是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公子哥啊?”我嘲笑道。
“那是你不夠了解,我可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21世紀标準新型好男人。”他恬不知恥地啪啪啪吹噓道。
“如果不好吃,這個月都要請我下館子哦!”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厚臉皮。
“沒有必要那麽破費,你不是最愛去食堂嗎?”他調皮答道。
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
他的住所,竟然就在我宿舍的街對面,一樁兩層樓的小別墅。
“果然是有錢的公子哥呀!你一個人有必要住這麽大的房子嗎?!”我心中頓時充滿了民間常有的仇富情緒。
“是我父母租的,為了方便他們過來看我。以前我也很反對鋪張,但是上次的事已經讓他們太操心,我不願再拒絕他們的任何好意。”他悵然道,并不是在解釋,反倒像是在跟父母表達自己的歉意。
“所以你父母現在家裏等着我?”我驚訝地往後退去。
“沒有,他們在國內,你別想逃!”他一把抓住我,往屋裏拽去。
屋裏的擺設還不算奢華,看來是低調的富人家。客廳挂了幾幅油畫,都是描繪窮苦人們的生活狀态,看了讓人動容。特別是其中的一幅,畫中央站着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幹瘦如柴的身體勉強支撐起過于突兀的大腦袋,一雙深凹不見底的眼睛迷茫地看着觀者,讓我不忍直視。
“這畫讓我看得好心酸,誰的作品?”
“我的。為了提醒自己有那麽多并不幸運的人,希望我能努力去幫助他們。”
“幫助他們什麽?”我好奇地看着他。
“建造溫暖舒适的房子,讓他們能在裏面安心學習生活。”他真誠地回答着。
“哇,想不到你這麽有愛心,好偉大的理想!”我不禁贊嘆。
“不偉大,是自私。幫助別人是為了讓自己活得更開心。”他對于稱贊非常不适應,否定地擺擺手。
“為什麽我沒有多想幫助別人呢?”我其實是在問自己。
“因為你還不夠好。”他打趣地說,卻是為了讓我釋然。“你自己到處轉轉,我做飯去了。”
樓上估計是卧室,不方便上去,我便在樓下獨自轉悠開來。
可沒想到,随手打開的房間,竟然是他的卧室。
擺設很簡單,只是為了生活而并非享受,我很贊同這樣的生活态度。
床頭櫃上放着一本書,《The Fountainhead》。咦?這可是我很喜歡的書呀,竟然他也看。好奇的我打開了首頁。上寫着幾行字:
子建,
這本書我很喜歡,也覺得非常适合你。希望你的人生亦如書中的男主角一般勵志感人。
生日快樂!
安然
“這是我送給他的書?”我驚呼道。
“是的,在我20歲生日那年,你送的。我一直帶在身邊。”他不知多久已站在門口看着我了。
“我們那麽早就認識了?”我很詫異。
“其實我更早就認識你了。”他笑笑。
“你叫子建?”我疑惑地望着他。
“是的,郭子建。安然,很高興再次遇見你。”他溫柔地回望我。
淚水不經意地滑過我的臉頰,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突然痛起來。
“你怎麽哭啦?”他緊張地大步上前握着我的手。
“不知道,可能你的名字不好聽吧。”我轉頭擦去眼淚。
“吃飯了。”他輕輕抱着我,親吻了我的額頭。我那麽保守的人,居然一點也沒有反抗,好像這是一份很熟悉的親密。可能我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吧?
“你的麻辣魚相當贊啊,太讓我刮目相看了!”我驚呼到,麻辣魚讓我吃出了回國的幸福感,瞬間快樂地飄到雲端。
“那是肯定的,我可是無師自通的天才!”子建揚揚眉毛,自誇道。
“請問天才,除了麻辣魚之外,你還會做什麽?我以後常來蹭飯好了。”我期待地問。
“本店目前只有麻辣魚這道專品,精益求精嘛!”他略顯尴尬地撓撓頭,我撲嗤笑了。
“知道我練習這道菜用了多久的時間嗎?你可是迄今為止,唯一個吃到我做麻辣魚的人。”他有些抱怨我的嗤笑。
“謝謝你,我無上榮幸。”我竟情不自禁地捧着他的臉親上去。
他瞪圓了眼睛高興地打量我,好像不認識一般。而我,低下熱辣辣的臉,不停問道:自己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