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對方顯然對駱恩的威脅并不在意，她取出一直插在兜裏的雙手，熱身似的揉捏着手腕，“既然這樣，我先來做個自我介紹好了。”她也不管駱恩兩人是否願意聽，只自顧自道，“我叫雲祭。雲朵的雲，祭奠的祭。”
駱恩心道，一聽就不是什麽正經名字。
“我是個異靈師。”雲祭又道。
駱恩和喬玥對了個眼神，顯然都對這個稱謂有些疑惑。
“異靈師？”駱恩問，“什麽是異靈師？”
雲祭隐隐嘆了口氣，對眼前人的無知似乎很不能茍同，但她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所謂異靈師，通俗點來講，就是為了獵殺除了活人以外的異靈而生的。”
駱恩聽罷心頭就好像被狠錘了一榔頭，她下意識捏緊了手，這個所謂的“除活人以外”，不就是鬼麽？說來說去，她的目的還是沒能從喬玥的身上移開。
可駱恩又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喬玥的。
“我不管你是什麽異靈師，想幹什麽，總之休想把注意打到我們頭上。”
雲祭的嘴角牽扯出一個不屑的弧度，“我要是想，你能攔得住我麽？”
她說着攤開手掌，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一把形狀古怪的長刀就慢慢顯現在她手上，雲祭擡了擡下巴，手上随意的耍了個花架子。
駱恩看着那刀鋒山閃着的寒光，不由的捏了幾把汗——确實，這個叫雲祭的女人看起來不但大有來頭，能力似乎也很斐然，至少比起她這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來說，要她的命應該都是輕而易舉的。
可駱恩卻不願意認慫，如果對方是沖她來的，她可能還會惜命的讨讨饒，可對方的目标是喬玥，這種氣惱感讓她連佯裝求饒的欲|望都沒有。
“攔不攔得住再說……”
她話沒說完，始終沉默在後的喬玥忽然拉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後走到前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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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恩着急的想要再次擋住她的時候，喬玥開口道，“你一路裝神弄鬼的把我們引到這裏，就是為了殺我？”
雲祭仿佛咀嚼了一下她話裏的深意，歪着頭，“否則？”
喬玥不禁輕笑，“那你的話也未免太多了。而且，”她說着看了一眼地上的孫勤，“你開口的第一句話問的是他。”
“那又如何？”
“你應該看到傷他的那個人了。”喬玥說，“我很好奇，你有沒有殺了那個人？”或者說“鬼”。
雲祭臉上的表情在聽完喬玥的這句話後微微一僵，大概也就三五秒的功夫，她又突然笑了起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
“……？”駱恩一頭霧水。
話說到這裏，雲祭似乎也懶得繼續兜圈子，“我确實看到那個女鬼了，不過我沒追。”
“為什麽不追，你不是異靈師麽？”
雲祭的身體從牆面上脫離，她站直了身子，手裏的長刀刀尖正好能點在地上。她忽然走近幾步，“因為，我要等你啊。”
駱恩：“你……！”
“你怎麽知道我會來？”喬玥再次打斷駱恩氣急敗壞的話。
雲祭握着刀柄的手指細膩的磨搓着上面的花紋，她看起來很有耐心，“你對異靈師一無所知。”
她說完突然伸手，如鐵鈎般瞬間卡在了喬玥的手腕上，喬玥掙脫不開，哪怕是借着駱恩的力氣也不能撼動分毫。雲祭卻好像一下子被吸進了某個場景，她閉上眼睛，微微揚起的臉上表情微妙。
但很快，她又忽的把手松開，嘴角帶着玩味的笑意。
雲祭看了一眼揉着手腕，隐隐喘息的喬玥，又看了看滿臉緊張的駱恩，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笑，“有意思。”
喬玥：“……”
“人鬼殊途已經很有意思了，兩個女人之間的愛情，更有意思。”
她竟然一瞬間便什麽都知道了？
喬玥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但恍然間又似乎有些懂了——雲祭好像能從肢體接觸探視道對方心裏的記憶。這種仿佛能将人徹底看光的能力，無疑太過可怕。
“你到底想幹什麽？”喬玥沉聲問。
“與其抓一個爛大街的小鬼，你這個永生體當然更有吸引力。我其實無意要拆開你們這對有情人，只是……”她故意停頓，臉上古怪的笑意漸漸變得猙獰，嗜血之意油然而生，“有誰會和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過不去？”
她驟然提刀，冰冷的刀鋒上同時浮現出絲絲縷縷的青澀光芒，瞬間便讓喬玥感覺到了一絲不适，身體頓時變得沉重，雙腿發軟似乎随時都會倒下去。
駱恩竭盡力氣将她扶住，但卻連發狠的機會都沒來得及，那銳利的長刀便迎頭斬了過來。
駱恩剎那間擋在了喬玥的身前，于是那鋒利無比的刀刃便從她的身體上毫無阻礙的劃過，頃刻間一道冗長的血痕貫穿她的身體，因為極致的疼痛，她猛然間嘔出一口血來，蜷縮着跪倒在地。
“駱恩！”喬玥瞪着遍布紅血絲的雙眼，崩潰吼道。
然而一擊未中後，雲祭卻沒有發出第二次攻擊，刀上的血随後便自動隐去，她把刀抵在地上，雙臂撐在刀柄上，興致勃勃的觀察着駱恩的反應。
繼而沒到幾秒鐘，便沒有血再從駱恩的身體流出來，那穿透衣服，落在皮膚上的巨大血口子也慢慢愈合如初。
雲祭像是兀自嘀咕着，卻也不介意旁人聽到，“果然已經覺醒了。”
但恢複的傷口似乎亦不能澆滅喬玥心頭的怒火，“你的目标是我，不準傷她！”
雲祭聞言倒是有些無辜似的，“幹嘛這麽激動，我又殺不了她。”她理所當然的說着又看到喬玥沾了滿手的駱恩的血，“不過話說回來，與其呆在一起互相耗損對方的生命力，你倒不如跟着我好了？”
喬玥說，“你什麽意思？”
雲祭收了長刀，恢複最開始雙手拆口袋的姿勢，她仿佛突然之間便收起了一身的戾氣，而方才的那一切不過也只是她故意表演的一場戲。
“我說了，你是永生體，這世上幾乎沒有什麽東西是可以徹底殺死你的，包括我。我也說過，永生體和舍利血相生相克，所以這唯一能徹底殺死你的東西，其實正是她的血。”
駱恩低頭看着自己豔紅的血，她嘴邊的血跡還沒擦幹淨，布滿了整個下颚。她不肯相信，“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你難道就沒有發現，她身體的顏色，一次比一次淺麽？”
駱恩：“……”
“你以為她能适應你的血，就是對她有利的麽，這個過程或許緩慢，但早晚會有一天，她會像溫水裏的青蛙，不知不覺就徹底的淡去，永遠消失不見。”雲祭說，“你想讓她變成人，又對她的生命力毫無影響，那只有一個方法，把你所有的血都給她。然後你死，她活。”
駱恩搖着頭，“不，不可能！”她瞪向雲祭，“你騙我！！”
“沒什麽不可能的，我也犯不着騙你。”她事不關己的科普着別人的命數，“而且說來湊巧，你的能力覺醒之後，自願奉獻自己的血液，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讓你死去的方法。”
如果雲祭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麽說到底，兩個人想要長久的共生，便只能是一人一鬼的狀态？
可雲祭就像是能看破她們心底的僥幸，并絲毫沒有心疼的再次打破，她看向駱恩，“如果是一人一鬼的話，就算你的生命力不會受損，可是你的生命體征卻會日漸薄弱，你會變得一天比一天虛弱。那句話怎麽說？……對，茍延殘喘。”
“不過這世上也沒有什麽絕對的事情，如果你們真的那麽想在一起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雲祭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不吝啬于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讓她去吸別人的血就好了，不過這個方法麻煩了些，新的肉體過了時間就會死，到時候還是得重新找。而且每次她都會變成另一個人，也不會保留之前的記憶，更不會記得你。”
“……變成另一個人？”
雲祭笑道，“你不會還以為，她天生就是喬玥吧？”
駱恩不解的看了一眼喬玥，然而就算是喬玥自己，也完全不知道雲祭想說什麽。
雲祭似乎對他們的這種反應很是喜聞樂見，“永生體本質上只是一團像魂魄一樣的能量體，血液可以讓他們實體化，可是之後他們就會以血液的主人的身份來活，并且忘記之前所有的記憶。等到這個身份死去了之後，他們就會重新變回魂魄的樣子，直到有了下一個寄主，并再次忘記上一世的事情，如此反複，無休無止。所以，眼前的喬玥不過也只是永生體所寄宿的一個殼子而已，真正的喬玥，其實早就死了。”
喬玥呆呆的聽着，類似的話祁淼之前也對她說過，不過其中的細節，她卻是此時此刻才有耳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