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4 章

柯淮挂了電話,他的語氣看似很溫和,但只是用溫和的外衣把決絕包裝了一遍而已。

他在堅定地拒絕他,連電話都不想讓他打來。

挂了電話之後,他看了眼露出八卦眼神的沈墨山:“你到底要幹嘛?”

“電話。”沈墨山彎了彎眼睛。

柯淮從儲物格抽出一張名片遞給了他,然後就冷酷無情地開車走了。

回家途中接到白禾遠的信息說給他放了東西在物業那裏讓他去取,柯淮于是回家的時候手裏又多了一些珍稀的花種。

回來之後他跟白禾遠發過消息聊過天,但一直都沒有再見過,白禾遠有幾次約他出來要給他東西,都被他拒絕了,不知道白禾遠有沒有察覺到,柯淮其實在避免跟他的見面。

因為白禾遠跟顧星丞長得很相似,以前他是看着顧星丞的臉去思念白禾遠,現在看到白禾遠的臉他卻會想起顧星丞。

他在竭力地把那段感情清理出去,所以他暫時不想想起任何跟顧星丞的人事物。

可惜不能如他的願。

平靜了一個星期的思緒忽然被兩通電話攪亂了,可能又因為白禾遠而牽起跟顧星丞初相識的記憶,這天晚上柯淮做夢了。

他夢到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在一起的前兩年,他跟對方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數都把他當成白禾遠,不止外貌上他會刻意把對方往白禾遠的方向打扮,有時候也會刻意對他的性格做出要求。

白禾遠文靜且溫柔,而顧星丞卻大大咧咧精力旺盛,柯淮沒法在他身上找到白禾遠的影子的時候,會忍不住心裏的煩躁朝他發火。

白禾遠的朋友圈曬出親密合照的那一天,他和顧星丞在外面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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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門口,顧星丞遇到了幾個同班同學,幾個人相談甚歡地聊了一會兒,顧星丞開朗的眉眼熠熠生輝,爽朗的笑容二裏地外都能看見。

柯淮刷完白禾遠的朋友圈,再一扭頭看到顧星丞的笑顏,忽然就怎麽也壓不住心裏的煩躁了。

當時顧星丞還在跟別人聊天,他轉身就走了。

顧星丞一愣,呆看了一秒,趕緊反應過來跟同學道別來追他。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還以為是自己跟別人聊天冷落了柯淮,實際上也确實因為這個,但又不止如此。

“柯淮!柯淮你怎麽了?怎麽突然不高興?”顧星丞一邊急匆匆追他一邊喊。

柯淮想,連急切的聲音都跟白禾遠相去甚遠,他怎麽會找了這樣一個二百五。

他不說話,顧星丞認定了是剛剛自己所想的原由,急切地道歉:“是不是我剛剛沒有顧及到你,你不開心了?我錯了你不要生氣,你怎麽了你跟我說呀。”

柯淮忽然停下腳步,顧星丞差點撞上別人。

柯淮眉眼全是厭惡:“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大聲?”

顧星丞愣了一下,有些無措,繼而很快小聲說:“我錯了,你怎麽突然不開心了?”他以為柯淮是讓他道歉小聲點。

柯淮卻是因為他跟白禾遠的不相像而介意:“你在書店門口跟人家說那麽多幹什麽?人家想看不會自己去買?”

顧星丞一愣。

“你說話那麽大聲有沒有考慮過書店裏的人的感受?”

其實不算大聲,只是有活力而已。

顧星丞眨眼,覺得這麽有公共道德感的柯淮很帥,他笑:“你想得真多。”

柯淮冷冷地扭身走:“是你想得太少了!”

顧星丞繼續跟上他,去拎他手裏的袋子:“我知道了,我以後在公共區域說話會注意的,你別生氣了。”

柯淮卻不覺得解氣了,不如說他反而覺得更憋屈,他得寸進尺:“我不喜歡說話那麽大聲的人。”

“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

見他不懂,柯淮忍不住挑明:“我不喜歡你那樣笑,我喜歡文靜一點。”

顧星丞詫異。

他這樣可以說得上是有些無理取鬧了,顧星丞卻依舊順着他:“我努力文靜一點。”

“你人緣太好了!”

“那我……”顧星丞有點茫然了,人緣好也是錯嗎?

看他還想繼續哄自己,柯淮停下來:“你別跟着我!!”

然後他就把顧星丞扔下了。

那一年也是個很冷的冬天,他随便找了個酒吧喝酒,說不清是因為白禾遠官宣對象了還是因為顧星丞堅持不懈地哄他讓他心裏更憋悶,總之他一杯接一杯,等他喝完出來已經是淩晨了。

手機上五十多通電話,其中五十通是顧星丞打來的,只有幾通是當時他的室友,還有很多信息。

他室友問他在哪,顧星丞找他找了一個晚上了,問他沒事吧?

然後他再點開顧星丞的,顧星丞一直在道歉,道歉到後面生氣,質問他性格是說改就改的嗎?然後又接着道歉。

“外面很冷!你外套還在我這裏,你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又沒有回學校,你在哪裏?”

“我錯了我不該兇你,我該問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心情不好了,你不是那麽無理取鬧的人。”

“快接我電話呀外面那麽冷,你在哪裏!”

柯淮一點也不冷,他在酒吧裏暖和着呢,熱火朝天,他怎麽會冷。

恰好顧星丞的電話又打了過來,他終于接了,那頭的顧星丞劈頭蓋臉大聲問他在哪,他把地址報了。

沒一會兒顧星丞就到了,他一眼就看得出來,顧星丞才真正是那個冷的人,鼻頭臉蛋都凍得通紅了,這麽快就趕來了,看來顧星丞一直在外面找他。

顧星丞見到他做的第一件事既不是發脾氣也不是道歉,而是先把他的外套給他穿上了,又拿出一頂帽子扣在他的頭上。

帽子是一頂兔耳朵毛線帽,應該是新買的,很暖和,把他暖烘烘的酒氣都從頭頂趕下來了。

柯淮眨眨眼睛,已經生不起氣來了。

其實他挺想說,要是白禾遠,肯定不會買這種風格的帽子。

但他沒說,顧星丞給他穿完衣服,開始罵他,不是罵他對自己發脾氣,而是罵他因為生氣就在這種天氣裏亂跑,萬一感冒發燒怎麽辦,真的太任性了。

柯淮喝了酒,反應遲鈍很多,也沒有再罵回去。

顧星丞酒把他帶到酒店裏,給他洗澡給他擦頭發,被顧星丞用厚厚的被子裹住,并聽到他說“你遇到不好的事就跟我說,你這樣發火我不懂的”的時候,柯淮忽然就對他氣不起來了。

真的跟白禾遠不像,但柯淮已經不生氣了。

他第一次不把顧星丞當成白禾遠,把他拉下來,用厚厚的被子裹住,吻了他。

那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卻是他們之間最認真的一個吻,顧星丞被他吻得面紅耳赤,退開來抿抿紅腫的嘴,又湊上來吻了好久。

顧星丞後來那段時間熱衷于跟他接吻,柯淮每次出去見客戶都要用冰水把唇部消腫好久。

夢境漸散,枕邊有一滴水霧。

柯淮從夢中醒來,摸摸頰邊,醒着發呆。

手機在震動,他原是被手機吵醒的。

他摸過來,淩晨三點。

顧星丞在給他打電話。

因為剛做了夢,他情緒不穩,總覺得自己會心軟,所以他沒接,而是關機了。

他打開了燈,下床去倒水喝,忽然聽見卧室的窗玻璃響了一聲。

喀啦。

清脆的。

柯淮凝了凝神,放下水杯看着窗簾,沒動靜。

就在他剛要去查看的時候,又響了一聲,這回聽清了,确實是窗戶響,聽起來像是什麽東西砸在上面的聲音。

柯淮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沒被抓到的歹徒,但又想應該不可能,他們小區管得嚴,最近年關小偷多,樓棟大門甚至還全都換了一遍鎖。

他有了底氣,唰地拉開窗簾。

他這個複式小樓樓層不高,但外面景觀樹挺多,偶爾會有小鳥銜子築巢,拉開窗簾後,他看到的卻不是什麽小鳥。

兩顆景觀樹之間的空地上,顧星丞仰着頭靜靜地看着柯淮窗戶的方向。

他身上還穿着病號服。

他就那麽靜靜地看着,迎着月光,臉上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

柯淮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頭一痛,他感覺自己看到了多年前在酒吧門口冒着風雪而來把大衣裹在他身上的顧星丞。

外面氣溫在零下,他只穿一件單薄的病號服。

柯淮的手都哆嗦起來,他轉身去摸手機,開機,然後給他打電話。

顧星丞卻沒接,他依舊仰着頭看着三樓隔着一層窗玻璃跟他對望的柯淮。

整棟樓只有這一個窗戶亮着,光從窗戶透到外面的空地,只有這一小片天地亮着,顧星丞站在那裏,像在看着他唯一的光。

“傻逼,接電話啊。”柯淮忍不住罵。

打了兩通,對方都不接,柯淮沒有辦法,他穿上外套,帶了一件長款的羽絨服,奔下樓去。

柯淮打着手電筒一步步走向他,顧星丞的臉從仰望的姿勢改成遠遠望着他,望着他向自己一步步走來。

“你站在這裏幹什麽?”柯淮把羽絨服扔在他身上。

柯淮确認自己還沒有開始心軟,卻真的開始生氣。

“你以為這樣我們就可以回頭?”他的語氣冷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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