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要你們的命

要你們的命

這些太監宮女雖是三皇子宮裏的人,但當初在三皇子受到欺辱之時,他們就只在一旁看熱鬧和歡呼叫好,林觀德自然記得他們。

她上次賞了這些人好些銀兩,就是想讓他們好好服侍自己的主子,如今瞧來偏是些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賤骨頭。

那太監沒想到林觀德竟然真敢動手打人,這還皇宮之中,他怒從心起,惡向膽邊生,他道:“林公子!這裏是皇宮!你這樣不怕奴婢去告嗎!?”

林觀德徐徐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來笑問道:“你要去告誰?”

“你又能去告誰?”

“當日之事沒同你們算賬已是仁慈,你們既不肯見好就收,也休怪爺無情。”

說着,笑着便卸下了這太監的一條胳膊。

太監痛極怒吼着倒在了草地上,到處翻滾。

旁邊太監宮女皆跪了一地,不敢出聲,生怕下一個輪到了自己。

“我要去告……告訴二皇子,我還要告訴……告訴老祖宗!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林觀德見他還在嘴硬,起身對旁邊的人說道:“你們誰踹他一腳爺就賞誰一吊錢,多踹一腳,爺就多賞一吊!”

那太監頓時怕極,卻還在嘴硬,“你……你們敢!我告訴老祖宗!”

宮裏的太監頂頭上司便是司禮監的那位老祖宗,司禮監下面管着東廠。

這太監無非是有個哥哥在東廠做事罷了,想找去老祖宗頭上,先看他認不認你這個幹兒子。

那些太監宮女知道這位太監雖在三皇子宮裏當值,卻在東廠那邊有些關系。他們這會聽林觀德這麽說心中雖想要錢,卻也還是不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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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觀德見此這些人畏畏縮縮便厲聲喝道:“你們怕東廠那位就不怕小爺我了是嗎?!”

那些太監宮女一忖度,心裏拎得門清兒,惹了面前這位下場恐怕是要更慘烈些。有人先帶頭踹了一腳,剩下幾人見了也紛紛動起了手。

林觀德在旁邊說道:“都給我好好伺候好了三殿下,誰再有二心,誰再敢怠慢,下次就不是一條胳膊的事情。爺若再瞧見了,便要你們的命!”

最後這太監只剩下口氣,那些宮女太監不敢再打便停了手。

林觀德走到那人面前蹲下,用兩根手指捏起了那太監的下巴,逼迫他睜開眼睛來看她,她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手上遞到了太監面前,“你是要去告狀呢,還是把這事給我咽回肚子裏好好吃下去?”

她神色冰冷,恍若閻王,“你若是去告,我便把你東廠的那位哥哥也殺了,你若是咽下去,往後的日子裏給我好好侍奉着二皇子,這錠銀子爺就賞你了。”

那太監受此屈辱,恨不得咬死林觀德,但卻知道林觀德說得都是真的,他只能顫抖着另外一只尚且無事的手,收下了這銀子,最後還要咬牙切齒說聲:“謝林公子。”

林觀德見此很是滿意,拍了拍手起身,從袖中掏出了另外幾錠銀子,精準抛到了在一旁不敢出聲的太監手中,說道:“賞你們了,拿去分了吧。”

轉身便帶着三皇子走了。

經此一事,林觀德便不信他們還敢有二心。雖然二人不久便要動身,但若是放任他們這樣欺淩李穆晚,并非林觀德的作風。二皇子已經是她的人了,誰欺負他,便是同林觀德作對。

兩人來了寝宮內裏。這寝殿十分簡陋破落,別人家宮裏的桌子都是些青花瓷杯亦或是些金銀器具,這三皇子的宮裏只有些木壺、木酒樽,甚是粗樸。

建文帝疼三皇子又如何,他是皇帝,寵愛一個妃子可以,但寵愛一個皇子,至少在現在來說還不行。

三皇子見她來了很開心,平時不愛笑的他這會也笑了起來。

但他就這麽傻笑着,也不說話。

林觀德其實一度以為三皇子是個傻子,但後來事實證明,他很聰明。

林觀德問道:“你看着我笑作甚?”

李穆晚說道:“高興林公子來看我。”

林觀德扶額,這三皇子确實傻傻的。她生了意趣,逗他道:“聖上讓我和你一起去白鹿洞書院拜師,你可開心?”

去了白鹿洞書院,除了路上怕被人殺以外,哪裏不比在皇宮好。

李穆晚聞此,眼睛彎彎,點了點頭。

林觀德看他這樣,沒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李穆晚本還在笑這會卻愣了片刻,笑容僵在了臉上。

林觀德見此以為他不喜,便放下了手。

“那我以後可以喊你哥哥嗎?”

林觀德疑惑,“你喊我哥哥?那你喊大皇子、二皇子什麽?”

三皇子是幾個皇子中年紀最小,他有膽子喊林觀德哥哥,林觀德還沒膽子應呢。

“我喊他們殿下。”

林觀德想了想,仍是覺得不妥,若是被人聽到了可不像話。

林觀德知道三皇子是沒有安全感,擔心哪天她也不要他了,便想要用一聲一聲哥哥留住她。

“你放心吧,我不會不要你的。”林觀德說完這話便起身出了門。

淋着雪到了宮門口,此刻這小小的宮門口竟聚了不少人。

謝家的侯爺、司禮監的楊昌平、徐次輔徐青、林首輔都在那處,另外還有一個為閣老是徐次輔的門生,那人名何汝宗如今也有了四十的年歲。

這謝侯爺兼任吏部尚書,徐青官拜工部尚書,那位何汝宗任工部侍郎。

這幾人剛散了朝,議會結束後一同出宮便聚在了一起。

平日裏大家皆是互相看不順眼,散朝後恨不得各走各的道離得十萬八千裏遠,這會聚在一起無非是方才在會上沒吵個明白,散了會還要陰陽怪氣一番。

林觀德想也知道他們在那裏說些什麽,她本打算尋個地方躲清閑,等一行人散了再去,但又唯恐父親被人刁難了受氣,嘆了聲氣還是朝他們那處走去。

她走進了便聽到幾人說話的聲音。

楊昌平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尖銳,“要這天上這白花花的雪下的是銀子就好咯,工部今年修殿宇的錢就有喽。”

林永善搓了搓手哈了口氣,說道:“楊公公可是會說笑。這天上怎麽能下銀子呢?”

徐次輔同楊昌平差不多的年歲,這會也接了話,“這戶部不簽字,錢放不下來,這縱是有心也辦不成事啊。”

幾人說的是觀音殿,仁懿皇太後崇尚佛教,前一年就說想要修個觀音殿,結果國庫虧空,斷斷續續商了一年多,戶部這邊也簽不下字來,拿不出錢來。

徐次輔上嘴唇下嘴唇一碰自是簡單,這楊昌平為了讨太後歡心盯着戶部也盯了許久。林永善哪裏不知道他們想什麽,倒時候戶部的公文一批下去,一百萬兩只怕先搬了五十萬兩去徐府。

林永善打哈哈說道:“那能怎麽辦,這收支明細都在會上看過對過,今年虧空了多少銀兩,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縱是想撥銀子,也撥不出啊。”

謝侯爺開了口,說道:“誰知道你們那錢去了哪裏,年年收錢,年年虧空。”

林永善問道:“謝侯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林大人好歹當過內閣侍讀,怎麽這麽簡單的話還聽不懂了?”

林觀德走到幾人面前,向這幾位閣老行了禮,說道:“謝侯爺既疑心賬目真假,何不方才在殿上提出,這每一筆賬目都是過了明細的,您要覺着不妥,只管去查便是。刁難戶部尚書又有什麽用呢?”

他要是覺得戶部貪污只管去查,查出來看看到底誰家是幹淨的。

縱使你謝侯爺是個幹幹淨淨的,你又敢得罪這諾大的文官集團嗎?

謝侯爺見到林觀德面色倏地寒了下來,說道:“我們說話還輪得到你個小輩插嘴?林首輔當真好家教。”

林觀德忙行了禮道歉,“是是是,晚輩不懂事,得罪了侯爺還請見諒。”

謝侯爺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上,林觀德這死樣子壓得他發不出火來,拂袖而去。

見謝侯爺被氣走,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散了去,楊昌平見林觀德橫插一腳,眼神陰鸷白了眼林觀德便也走了。

楊昌平自是與林觀德不對付,他打建文帝出生起就一直伴着他,後來建文帝稱帝,他也當上了司禮監掌印太監。自從聞時正死後,他才應該是建文帝最信任最依靠的人,但自從林觀德出現後,他便發現建文帝漸漸與他疏離了。

他只當是林觀德在背後挑撥離間,看他極不順眼。

林觀德與林永善轉身便要出宮上馬車,卻見到那印着謝家族徽的馬車上下來了一人。

那人身穿圓領月白錦袍,肩上圍着一件白狐裘,身形筆直清瘦,如芝蘭玉樹,手上捧着暖爐,身邊小厮替他撐着傘。

這樣的人,縱是能被他看上一眼都覺得是幸運。

林觀德想,謝小侯爺确實如楓明兒說的一樣:只應天上有。

他現在正往宮裏走去,應當是建文帝召他說前往白鹿洞書院的事情。

林觀德看着謝明的方向,心中第一次升起了這種莫名奇妙的情緒,酸酸澀澀無法言說。

有時候她不得不去承認,有些人就是這樣的好命,生下來便什麽都有了,家世、樣貌、甚至是才能……在她尚在天還未破曉就要準備入宮之時,謝明此時才從謝家的馬車上面下來。

她身上淋了一身雪,星星點點化成了水落在衣領上十分寒涼。

林觀德打了個哆嗦挪回視線,與林永善上了林家的馬車便打道回府。

馬車晃晃悠悠行駛在官道上,林永善坐在主座,林觀德坐在旁邊一側。

林永善說起了楊昌平,憤憤道:“這楊昌平打得好算盤,說什麽給太後修觀音殿,哪個人不知道他的污糟心思,打聞時正死了,倒還真以為沒人鉗得住他了。”

林觀德看着窗外街上熱鬧的景象,随意說道:“父親管他作甚,縱他就好了。”

居官三思,思危、思變、思退,該退則退,楊昌平是一點都不記得。自聞時正死了之後,楊昌平行事愈發猖狂,真以為是這宮裏的老祖宗了。

林觀德放下簾子說道:“元宵過後,我與三皇子、謝家那位小侯爺要去白鹿洞書院拜師,父親可要把哥哥看住了。”

林永善疑惑道:“聖上為何要你們去?”

“誰知道呢。”

林永善又問,“是要拜的哪位師?”

“白鹿洞書院的,還能是哪位。”

“是蔣老先生?”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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