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陸少夫人

陸少夫人

陸夫人的效率很快，第二日就送來了喜服和成親要用的所有物件，甚至貼心的送來了聘禮。看着逐漸堆滿自己房間的東西，陸空才明白，他被她騙了。

他去找了他娘解釋，在門口說了一個時辰，他娘聽完只隔着門吼了一句：

“你若不娶她，也不準回陸家了，我沒有你這種負心薄幸的兒子”

陸空找到正在酒樓端菜的賀歡，質問她到底做了什麽。

“不過是幫陸夫人完成了一個心願”

“你昨日讓我幫你查個什麽案來着”

“好說”

賀歡與陸空一拍即合，迅速達成了合作，她幫他應付陸夫人，他幫她查案。事成之後，她找陸夫人解釋清楚，他們就一拍兩散。

殺人兇手賀歡成了江南陸家的少夫人，明面上的。

成親第一晚，賀歡向陸空陳述了一遍案情，他才方知，他接了個什麽麻煩。

劍宗門的這個案子陸空聽人提起過，能從背後偷襲這種掌門級別的人物，要麽武功高出他很多，他無反抗之力被殺；要麽是他極其信任之人，他無防備之心被殺，所以起初聽聞此案時，他也傾向于是那個逃跑的門中人所為。

現在，他猜的那個逃跑的門中人成了他的夫人

...

成親第二日，陸空帶賀歡去拜見了陸夫人，陸夫人喝了媳婦茶，對賀歡是越看越滿意，喚了丫鬟，直接送了賀歡一匣子的首飾，都是陸夫人的珍藏。

陸夫人心滿意足地走了，走前又叫了陸空進房，說賀歡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個小姑娘，跋山涉水來找他，讓他日後定要好好對待賀歡。

因賀歡對案情知之甚少，陸空無法，只能親自去一趟劍宗門，他們定好了三日後出發。

臨出發的前一日，賀歡卻突然暈倒了。

陸空以為她得了什麽大病，趕忙叫了大夫來看，大夫仔細把了脈，然後告訴他：

“陸少夫人似乎長期服用過某種藥物，此次暈厥大概與此有關”

陸空不太清楚賀歡的過往，等她醒來，就問她以前是否曾吃過什麽藥？

賀歡想了想說：

“師父給我的補氣丸，最近未曾練功就沒吃了，怎麽了嗎？”

陸空說沒事，可以給他看看嗎？賀歡掏出懷中揣着的補氣丸，給了他。陸空托了認識的江湖中人詢問，那人查看後告訴他，是一種強行增強功力的藥丸，已經很久沒在江湖中出現過了，據說前朝有一個門派長期服用此藥丸，導致門中人全部不到三十暴斃而亡。

“短期內确實會提高功力，不過這玩意兒長期吃下去就要用命來補”

名聲在外的劍宗門掌門，培養了十個弟子，唯有大弟子資質天賦勉強符合他的要求，可是他又遇到了第十一個弟子，天賦更高，資質更強。

只是可惜那個弟子不僅是個女子，而且十歲才開始學武，內力薄弱，根基太差。也許勤加練習，十年後、十五年後，這個弟子也會追上其他弟子。但偏偏七年一次的武林大會，他們都等不了了，他不願放過重振師門的希望，于是诓騙她服用以壽命為代價換取功力的藥丸。

以上的猜測，陸空想了幾日，還是和賀歡說了。

賀歡顯得很平靜，她也許早就猜到了真相。

十二歲的時候，師父開始給她補氣丸，說是她氣血不足，影響練劍，從那以後，她的功力與劍法都突飛猛進。

她私下曾問過幾位師姐和師兄，他們都沒有補氣丸。

她曾經以為是師父對她的關心，直到有次她路過二師姐的房間，師妹們抱怨師父對她關心備至，二師姐卻笑她們傻，師父的好不是人人都受得起的。

“那藥吃了，你們也不怕短命”

賀歡的命是師父救的，她無法拒絕來自師父的任何好意，只能每日更加勤奮的練劍，希望幫助師父重振師門。

馬車行了十日，陸空與賀歡終于到了劍宗門，山門上挂滿了白幡。賀歡簡單易了容，頭上戴上帷帽，跟着陸空上了山，二師姐接待了他們。

“陸某與夫人路過貴門派，聽聞掌門上月被人謀殺，陸某一時技癢，與夫人打了賭，必破此案，故冒昧來訪”

二師姐見這二人穿的富貴，實在不像江湖中人，心下覺得奇怪，于是對他們說：

“不勞二位費心了，我們上月報了官，兇手已被通緝，不日就會抓捕歸案”

陸空還想說點什麽，二師姐已經喚了幾位師弟進來，請他們下山。賀歡急了，她好不容易請來陸空查案，現如今又要被趕下山，如何才能留下來呢？賀歡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陸空，直接倒在了地上。

啪——

陸空沒想到她會出此下策，只得上前抱住她，生生擠出兩滴眼淚：

“夫人，你怎麽了？”

轉身又對一臉疑惑的二師姐說道：

“我夫人自小體質弱，怕是剛才進山耗費了體力，現下昏厥，能否借貴門派的客房一用，我們休息一晚，明日再下山”

二師姐無法，總不能強行趕這二人下山，萬一出了什麽事，她可承擔不起，所以點點頭同意，讓一個師兄帶他們去客房休息。另一個師弟上前，想幫陸空扶起賀歡，陸空怕事情暴露，急忙背起她，跟着帶路的師兄去客房。

一路上，陸空狀似無意的問了師兄幾個問題，比如兇手是誰？怎麽逃的？掌門去世時，他去過現場嗎？師兄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兇手是已經被逐出師門的十一師妹，許是殺師之前就做了逃脫的準備，在戒堂藏了刀，趁門中人夜半睡熟時，割掉繩索跑了”

真好，九師姐他們沒被她連累。

至于最後一個問題，那位師兄說自己當天被吵醒，和發現屍體的師弟一起開的門，師父倒在地上，背上插着師妹用的十一劍。

陸空還想問屍體被發現時，有何奇怪之處，客房到了，師兄開門請他們進去，又交代了門中用水和用餐的位置。

出門前，還貼心的為他們關上了門，門被合上時，師兄的聲音傳來：

“我不信十一師妹會殺師父，她人雖然不愛說話，但平時見到我都會熱情打招呼。師父待她不薄，她又怎麽會做出如此殘忍之事...”

賀歡躺在床上，眼角有淚滑出。

因着小時候的經歷，她不願與人打交道，與門中人的關系也多是點頭之交，不承想一朝被人誣陷，孤立無援卻還是有人願意相信她。

醜時，賀歡搖醒了陸空，說不如現在一起去看看師父被殺的現場。陸空困得要死不願起床，被賀歡一把拉起，跟在她身後，輕手輕腳地去了案發現場，外面一片寂靜。

掌門房間在劍宗門的最高處，依次往下的建築為：磨劍山與弟子的房間。房門已上鎖，他們從窗戶處翻身入內，房內僅有一張床一張桌子，陳設簡單，比較奇怪的就是床後挂着七八把劍。賀歡說這是師父懲戒弟子的方式，若有人不好好練劍，他便會收了那人的随身之劍，放在房內。

也就是說，當時賀歡的師父被殺時，房中有很多被收的劍，但殺他之人唯獨拿了賀歡的配劍，可能是故意誣陷也可能是随意拿了一把劍，誰知那把劍的主人是倒黴鬼賀歡。

陸空又仔細查看了房中的痕跡，确實沒有打鬥的痕跡，鎖也是完好無損。如果來人是如他們一般翻窗，按照掌門的武功，應該第一時間就會有所察覺，大聲喊人了。

那這人一定是掌門很熟悉之人，自願為此人開門，在交談中甚至十分信任的背過身去，人已下葬，陸空想查看傷口是不可能了。

回房後，陸空與賀歡說了他的猜測與發現，為今之計只有找到發現屍體的那幾人，還原現場，看能不能有什麽遺留的線索。

只是，他們答應了二師姐天亮就下山。

“無妨，我明日繼續裝病便是”

反正跑了一圈也睡不着，陸空詳細問了賀歡那日的行蹤。

她辰時和其他十位師兄師姐在磨劍山練劍，午時，他們吃完飯又開始練劍。申時，師父來了，他們依次在師父面前練了一遍劍法。

輪到她時，十一劍脫手甩出，師父重重的責罵了她，說她越練越差，簡直辜負他的栽培和厚望，責罵持續到了酉時，師父見天色已晚，就讓等師兄師姐們先回房休息，明日再練。

等他們走後，師父對她說：

“今日起，十一劍我便收走了，等你何時想清楚再來取走你的劍”

随後甩給她一把未開刃的劍和一瓶新的補氣丸便走了，戌時、亥時、子時，她都在磨劍山練劍，然後直接回房，睡到了第二天巳時被抓。

陸空問她，練劍和回房時是否見過其他人，賀歡說沒有，大家早已睡下，她回房時，并未遇到一人。

那就難辦了，賀歡是門中唯一一個單獨行動的人，時間、動機都有。

不想了，陸空倒頭就睡，再起床時，賀歡還睡着，外面的人行色匆匆，陸空拉了昨日為他們帶路的師兄，才知道：代掌門昨夜死了，死在了戒堂，和掌門的死法一樣，一劍穿胸，當場斃命。

陸空叫醒賀歡，跟着門中的幾位師弟，混進了戒堂。

死的是大師兄，臉朝下躺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把劍，是賀歡的十一劍。

“定是那賀歡報複代掌門報官抓捕她，深夜潛回門中殺害了他”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