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一師妹
十一師妹
賀歡又背了一條人命,莫名其妙的
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日接待他們的二師姐,死的人也不是別人,是賀歡的大師兄。
二師姐的話一出,大家面面相觑。劍宗門兩個武功高強的掌門先後皆死于賀歡之手,如今賀歡消失不見,他們中曾欺負、辱罵過她的人內心惶惶不安,生怕她此刻就潛藏在門中,随時等他們落單報複他們。
“各位師弟師妹們稍安勿躁,我已讓五師弟下山通知官府,現下我們該做的是讓代掌門入土為安”
二師姐自十三歲起便幫着師父管理內務,說話做事極有威嚴,此話一出,有師弟上前便要擡走大師兄的屍體。
“且慢”
陸空大步從圍觀的人群中擠出阻止了他們的動作,然後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神探陸空
九師姐以為是賀歡找來的陸空,心下激動,對衆人解釋了陸空是誰:
“沒有陸空破不了的案”
神探陸空為查掌門被殺一案進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代掌門以同樣的方式被人殺害,兇器還是同一把劍。片刻,陸空想到了一個絕妙好法子,不僅可以解開掌門被殺一案的真相,還可以破現在這個案。
“陸某方才已粗略查看了代掌門被殺一案的現場,與貴派掌門被殺時有相同亦有不同,很難判斷是否為一人所為”
“有何不同?”
三師兄和六師姐發問,明明死法一模一樣啊,哪來的不同?
“他的劍在桌上”
有的,他進門時,就看見代掌門的劍好好的放在桌上。如果殺他的是賀歡,明知如此危險的人,他還會把劍放在桌上嗎?
衆人懂了又沒懂,也許是賀歡趁大師兄放下劍之後從背後偷襲呢?
“他死的很安靜”
是的,他的身上和堂內毫無反抗和掙紮的痕跡,如果真是賀歡,現場的情況太過反常,陸空分析的頭頭是道,二師姐還想說點什麽,衆人卻已經不自覺的開始聽陸空的吩咐。
“如此,便請各位幫陸某一個忙,我需要盡力還原掌門被殺時現場的第一情況,與代掌門被殺現場作對比”
話是對着衆人說的,眼睛卻看向賀歡旁邊的九師姐,九師姐懂了,立馬安排人去找那幾位師兄師弟。
陸空和賀歡留在戒堂查看大師兄的屍體,屍體已經開始出現僵直,死亡時間應在昨夜戌時至醜時,醜時之後再無可能,因為他們醜時後去了掌門房間,來去都要路過戒堂,劍宗門上下僅一條路,若有人在戒堂殺人,定會與他們遇見。
賀歡的嫌疑沒有被排除,因昨夜陸空先睡,她後睡,醜時叫醒他去掌門房間,前面的時辰裏,她也有足夠的殺人時間。賀歡不知道他還推測了她的作案時間,她此刻怔怔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大師兄,他讨厭她,沒人時總是罵她是個沒人要的傻子,但她從未想過他有一天會死。
“我看完了,來幫我翻個面”
陸空的話打斷了賀歡的思緒,她蹲下來幫他把大師兄的屍體翻過來。眼睛緊閉,死的詭異平靜,胸口的劍插的很深,地上有一塊凹痕。
不到半日,九師姐就找齊了當日師父被殺時的目擊者,還原了死亡現場最初的情況。陸空一一詢問的這些人,最先到達現場的是十九師弟,喊師父不應,因門中有規矩,掌門的房間若掌門未同意,不可進入,故十九師弟以為師父是睡得太熟。
再次喊時,他的聲音引來了第一批去磨劍山練劍的幾位師兄弟,他們察覺有異,推開了門。
陸空聽到此處,問出了關鍵:
“門未鎖?”
他們答:對,門并未從內關上,他們幾個一推就開。師父面朝下躺在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把劍,劍身上一大半都染了血。他們驚呼,上前查看,三師兄探了鼻息,發現人已死了很久。
後來便是他們發現師父背上的劍是十一劍,所以大師兄和二師姐到後,領着門中人去捉拿正在睡覺的賀歡。
“在被殺之前,最後見你們師父的人是誰?”
衆人答是二師姐,她對練劍沒興趣,師父便讓她管門中的財産和內務,每日晚間都會和師傅見面。陸空随後帶着賀歡,去見了二師姐。
她正在一角山樓安排門中事務,見他們前來,還以為查出了兇手,便問:
“已找到兇手了嗎?”
陸空說不是,是他有點事想問他,掌門被殺前,她是最後見他之人,是什麽時辰見的他?他當時是否有異樣?
二師姐仔細回想了下:
“我是戌時去見的師父,向他禀告今日門中支出。他當時剛從磨劍山回來,看上去很生氣,一直與我說十一師妹越來越不聽話”
十一劍酉時被收走,戌時師父應該拿着劍,賀歡于是開口問道:
“那他可曾帶着劍?”
二師姐驀地聽她開口,不疑有他,回答道:
“不曾帶劍”
她撒謊了,其實她看見師父帶着十一劍,還問了緣由,回房時,還看見了賀歡自己一個人練劍。
等等,剛才這聲音...二師姐反應迅速,上前用左手扯掉了賀歡的帷帽,因早上走得急,她今日未做僞裝,她的臉暴露在二師姐的面前。
“是你!來人,賀歡在此處!”
她的叫聲引來附近的幾位師姐與師兄們,見果真是她,衆人抽出劍,對着她。陸空出來打圓場,說自己已有了頭緒,也敢保證,這兩樁案件都不是賀歡所為,而且是賀歡請他來查案的。
“你們就是一夥的,你們一來,大師兄便死在了戒堂,不是你們會是誰?”
二師姐叫喊起來,衆人向他們逼近,陸空擋在賀歡面前,向大家承諾道:
“諸位莫急,明日我定破此案,如若未破,我夫婦二人任由各位處置,如何?”
趕來的三師兄的九師姐第一時間表示同意,相比賀歡這個存疑的兇手,查出真相也一樣重要。
二師姐帶着其他人走了,走過賀歡身邊時,她憤憤的說道:
“師父說的沒錯,你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賀歡不是孤兒。
雖然讨厭她的大師兄和二師姐總拉着門中人嘲笑她是個孤兒,是沒人要的可憐鬼,但其實她曾經有過家,還有過父母。
賀歡出生前,曾有大夫說她娘親懷的是雙胎,然而出生後卻只有她。三歲時,她娘親又懷了孕,十月懷胎生下一對雙生子,她很喜歡他們。
她的弟弟和妹妹喜歡捉弄她,有時央求她帶他們去村中玩捉迷藏,然後消失不見,等賀歡滿村找了個遍,哭着回家時,才發現他們早已到家。迎面而來的是母親的巴掌和父親的棍子,因為她的弟弟和妹妹說:
“是阿姐帶我們出去,又丢下我們自己去玩了”
她跪在門前,弟弟和妹妹在門後得意的朝她笑,但她還是很喜歡他們。
後來村裏鬧了饑荒,日子越來越難過。
她的父母商量後,決定丢掉她。
有一天,母親難得的做了紅燒肉,而且只讓賀歡吃,弟弟想吃,被母親打了手。她看着一直在哭的弟弟,準備把自己碗中的肉夾給他,父親阻止了她。
“小歡,你吃”
三個孩子,他們選擇讓更小的兩個孩子活着,他們把她扔進了山裏,賀歡醒來後,大聲的喊着父母和弟弟妹妹的名字,一片空寂的山中無人回應她的呼喊。賀歡在山中走了十一日,餓了就撿野果吃,困了就躺在樹下睡。
她走了好久啊,那座山好像永遠走不完,她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後來,師父在山中采藥,無意間聽見她的哭喊,見她孤身一人,便帶她回了門中,成了劍宗門的十一師妹。
回房的路上,賀歡對陸空說:
“你何苦為了幫我搭上自己的命?本就是我自個的事情,是我害了你,一會晚間我送你下山”
陸空說他不全是為了幫她,這案子如此有趣,他也算沒白來一趟,值了。
“陸空,你為什麽願意相信我?”
所有人都說她是兇手,只有他聽了她的話,還願意長途跋涉跟她來這裏,願意賭上他的名聲和性命救她。
為什麽願意相信她并跟她走這一趟呢?大約是她當時求他的眼神太過明亮,太過懇切,就像他娘說的,一個柔弱的姑娘,跋山涉水,來找他,太不容易了。
如果她真是兇手,未免僞裝的太好了。
“你信我嗎?我明日定能破此案,還你清白”
“我信你”
陸空又去了掌門房間,晚間看的不甚清楚,白日裏的線索也許更多。地上的血跡已被清理幹淨,只剩下劍插進胸口,又随着人倒下時劍尖留在地上的凹痕,很淺,與戒堂內那個凹痕不太一樣。
等一下,電光火石之間,他好像明白了那人的手法。
拉着賀歡去了戒堂,大師兄的屍體還在此處,他再一次查驗了大師兄的屍體,唇色很淺,不像是失血過多導致的,倒像是被什麽東西擦過。
相同的死亡方式,不同的殺人手法,瞞得了其他人,瞞不了他。
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