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兩年後,覃非弋站在沈冥的辦公桌前,遞給他一份資料:“父親,我将代表學校回國內做交換生。”

沈冥翻文件的手頓了一下,擡頭看向覃非弋。

覃非弋這兩年變得愈發沉默寡言,冰冷的氣質和他如出一轍。以前的覃非弋雖然性子也冷,但內裏還是更像覃秋一點,而這幾年,簡直和沈冥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沈冥從覃非弋眼中看到了不容動搖的堅定,他知道覃非弋不可能再留在這裏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道:“如果以後你有能力把SH的重心遷到國內,你就留在那裏吧。”

覃非弋的眼眸裏的光閃了閃,低聲道:“好。”

沈冥點了點頭,道:“去吧。”

覃非弋終于露出一個淺淺的笑,道:“謝謝父親。”

沈冥靜靜地望着他離去的背影。

覃非弋走出沈冥的辦公室後便再也壓不住心中的雀躍,一想到可以回國見到林澤了,他的嘴角便情不自禁地揚起,吓得迎面走來的宋祁以為見了鬼。

其實這幾年覃非弋和沈冥的關系還不錯,沈冥除了當初強行将他帶到Y國之外,一直是位稱職的父親,沒有再幹涉過他的想法。覃非弋本就因為自小的經歷對對自己好的人容易心懷感激,又有梁月瓊在中調和,而且他能感受到沈冥對覃秋,也對自己的愛意。

楊之潇告訴他,覃秋在逝世之前說,她和沈冥的故事結束了,遺憾也好錯過也罷,那都是他們的事情,但她相信沈冥會是一個好的父親。

覃非弋至今記得,自己在覃秋的忌日那天,第一次喊沈冥“父親”時,這個向來冰冷的男人眼中是難掩的欣喜。

更親密的“爸爸”他喊不出口,但“父親”的稱呼也讓他們錯過的十八年父子親情得到了應有的歸屬。

在準備相關事宜時,覃非弋給楊之野發了消息。楊之野回道:“終于回來了。”

在飛機起飛的那一刻,一陣酸意湧上覃非弋的鼻尖:“是啊,終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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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國外坐了很多次飛機,每次都會想起林澤給他描繪的機窗外的風景,但他除了片刻的失神之外再無感觸,因為無論起點終點,都不是歸處。

不見故人,未踏歸途。

可這次他的雙腳踏上了祖國的版土,要見的也是故人。

C大對交換生有關照,他們可以申請與本校生同住一個宿舍。于是覃非弋先來到了C大的學工處辦理申請手續。

剛找到學工處的位置,覃非弋就遇到一個挺可愛的男生排在他前面。

他聽見男生對工作人員說:“我想申請調換寝室,原因……和室友相處不好……”聲音也乖乖的,當男生報出寝室號時,覃非弋才認真地看向他——他和林澤一個寝室。

覃非弋打量了一會兒,有點好像有點眼熟,突然想起之前楊之野在朋友圈裏發了好幾次和這個男生的合照,看得出來楊之野和這個男生關系很好。覃非弋敏銳地覺得不對勁,為了楊之野,弋哥決定豁出去了。

于是在韋唯準備離開時,覃非弋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同學你也在xxx寝室嗎?我正好要搬過去,你可以幫我帶個路嗎?謝謝啊。”一串話說出來,覃非弋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他本來就是性子冷的人,已經很久沒有說過這麽長的話了。

看得出來韋唯心情不是太好,眼神裏有些落寞,但他也沒有拒絕覃非弋,沉默地帶着他到了宿舍門口。

韋唯把覃非弋帶到後就很快地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覃非弋不好攔他,由着他消失了在樓梯口。

面前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門,覃非弋擡起手卻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

他慢慢地敲響了那扇門,屏息等在空曠的樓道間。

一秒,兩秒,三秒。

門是楊之野開的。

猝不及防見到對方,覃非弋和楊之野都愣住了。他們隔着一個門框相視。

最後,楊之野笑道:“回來了。”

覃非弋也展顏,道:“回來了。”

老朋友的相逢無需多言,僅僅是相視一笑也是醇酒般的情誼。

覃非弋進了寝室,看到只剩一張空床的四人間,突然想到跑掉的韋唯,對楊之野說:“哦對了,剛剛帶我過來的是你們宿舍的一個男生,我不認識。”

楊之野笑道:“我們宿舍你不認識的不就一個韋唯嘛,那他人呢?”

覃非弋說:“我在學工處遇到他在申請調寝室,我敲門之前走了,你……要不要去追一下?”

“卧槽?!韋唯要調寝室?不行哥們,你忙你的,我得我問問去。”楊之野一下子驚得炸了毛,像個丢了媳婦兒的丈夫一樣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看着楊之野離去的背景,覃非弋失笑,能讓楊之野這麽心急的人,世道變了啊。

覃非弋放下行李,認出了林澤的床位,和他在一邊。

他走近看了看,愣了一下。

林澤的桌子邊挂着一個飛鳥形的風鈴,覃非弋一眼就認出來是他以前送給林澤的那一個。他伸手撥弄了一下,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吊着的小木牌在空中晃動。

然後覃非弋看見了一個相框。

相框裏的照片是林澤在聖哥利亞大學門口拍的那張。林澤乖乖地站着,臉上是好看的笑容,落日在他身後的長街盡頭謝幕,少年永遠比陽光更耀眼。

覃非弋用顫抖的手拿起那個相框,翻過來,相框背後的角落寫了幾個小字:合照,xxxx年8月。

就這一張照片,催得覃非弋紅了眼眶。

那天他獨自站着鐘樓上,看到了林澤在街邊走。那種撕心裂肺的思念和痛苦讓他幾乎快要站不直身子,他想大喊林澤的名字,想沖下去擁抱林澤,可他動不了。

他做不了一點動作,連手指也擡不起來。痛苦摧毀了他的神經,他從不知道原來心理感覺也會逼得人産生物理痛覺。

直到林澤走之前對這邊露出了一個笑容,覃非弋的心髒幾乎停跳。他知道林澤肯定不知道他在這裏,這只是巧合,但他依然控制不住心裏的悸動。

于是他動用SH集團的權利在機場旁邊放了一場盛大的煙花。

起碼我們還能欣賞同一場焰火,回憶起藏在摩天輪頂點的那個吻。

晚上林澤回到宿舍,嘴裏的零食還沒吞下去。他推開門,一眼就看見了陽臺上的人的背影。

林澤瞬間僵住。

聽到背後開門的動靜,覃非弋回過身,也愣住了。

分別三年的戀人,在此刻重逢。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萬仞天地間,他們的眼裏只容得下彼此。

“阿澤,好久不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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