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躲進他懷裏

躲進他懷裏

清晨,濃淡不一的霧氣飄蕩開來,缭繞林間,微風徐徐,舒适極了。

“阿辭。”少女清麗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正在整理馬鞍的謝景辭順着聲音朝其望去,神色有一瞬間愣怔。

迎面而來的女子淡妝裹面,膚色如雪,穿着一襲花色素淡的青綠色長裙,體态婀娜,同色系帷帽的輕紗随風飄逸,輕盈若仙。

“走吧。”祝岚夕扶了扶頭上帷帽,笑眼盈盈,率先往前走去。

謝景辭借着關院門的空擋遮住不自在的視線,卻難以壓制胸口如擂鼓般跳動的心髒。

他是明白了,這女人心情不好便直呼其名,心情好了便叫他“阿辭”。

一切全憑她心情。

謝景辭無奈笑了笑。

忙了好幾日,還是沒抓到那下毒之人,寨子裏也沒再出事,只能就此不了了之。

恰逢到了寨子兩月一次置辦物資的日子,他随口問了她一句“要不要随他下山”,誰知她竟一口答應,歡喜得不得了。

他一開始還以為她是因為能同他一起下山而暗自高興,但她随後的一句話卻澆滅了他滿腔熱忱。

“正好,我去給俞白師兄寄封信。”

祝俞白。

原是為了他而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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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他瞬間黑了臉,難以宣之于口的醋意在心中翻山倒海,愈演愈烈。

祝岚夕走在前頭,自然是沒注意到他情緒的變化。

重生而來,她沉浸在重遇謝景辭的喜悅裏,竟忽略了一件事。

沈懷逸以扶南山下百餘人性命為要挾威迫她進宮,今生她逃了,他沒法交差,只有死路一條。

他又是楚旭旻那瘋子的狗腿子,誰都不能保證他不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

若他真不管不顧,去屠村了可如何是好

現如今,讓她乖乖回宮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去信給同門裏武功最強悍的二師兄,讓他先回扶南山坐鎮。

有他在,她也能安心不少。

畢竟有那層身份在,沈懷逸不敢輕舉妄動。

正出神,遠遠聽見一道少女靈動的呼喊聲。

“岚夕姐姐!”

沐卿趴在竹屋的欄杆上,伸長手臂朝他們打着招呼。

聽到他們要去錦川鎮留宿兩日,沐卿立馬雙眼放光,朝其擠眉弄眼道:“上次我們說的你可還記得”

祝岚夕俏臉緋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但實在招架不住她打趣的目光,推搡着謝景辭準備離開。

她那點力道哪能推得動他,半推半就下,謝景辭順從地往前走着。

見她這副遮遮掩掩的樣子,忍不住好奇:“上次說了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祝岚夕急忙否認,可那心虛的表情出賣了她。

謝景辭心覺貓膩,但也沒揭穿她。

任由她推着自己走。

同葛修幾人彙合後,就一同往山下走去。

白日趕路比晚上快多了,半日的功夫就到了錦川鎮。

一行人打扮普通,行事低調,但架不住謝景辭和祝岚夕兩人長相過于出挑,無論走到哪兒都會引人注目,根本低調不了。

在不知道第幾次被人當做“謝公子和謝夫人”的打手仆人後,葛修和其餘幾人滿臉不爽,不由分說地将那兩人丢出了隊伍。

分開之後,兩人立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

他的目光自她身上掃過,語氣淡淡:“你不是要寄信再晚驿站可要關門了。”

聲音平直,很平靜的語調,但祝岚夕總感覺,他剛剛那一眼,好像很不高興。

只不過他視線移開的太快,快到讓她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直覺卻告訴她,她的感覺沒有錯。

他在不爽,在生氣。

而很快驗證了她的想法。

将信寄出去那一瞬間,祝岚夕明顯感覺到謝景辭緊繃的臉驀然放松,他高興了。

但很快,他舒展的眉眼蹙成一團,不知為何,顯然又不高興了。

莫非是嫌她寄信步驟麻煩,浪費了太多時間,不耐煩了

祝岚夕搖了搖頭。

不對,他不是這般小肚雞腸之人。

自我糾結了一會兒,祝岚夕拉住了他的衣袖。

細微的力道,卻讓謝景辭的步子停住。

他擰眉轉身,疑惑道:“何事”

街上人來人往,并不是說話的地方,祝岚夕指了指道路旁邊的楊柳樹下,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謝景辭會意,眼神低斜下移。

雪白纖指正用力攥着他的衣擺,拉着他朝樹下走去。

只齊他胸口的人兒撩開額前遮臉的薄紗,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來。

彎彎秀眉似遠山,清澈的眸子仿若碧潭秋水般靈動有神。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朱唇不點自紅,一張一合,聲線柔美動聽:“我給俞白師兄寄信,你為什麽不高興?”

話語直白,将他的心思看得透徹。

也是因為他故意将情緒露給她看。

他就這般不講道理,看不得她跟祝俞白沾染上一丁點關系。

緘默一會兒,他沉聲反駁:“沒有。”

祝岚夕不信。

她仰頭厲聲發問:“沒有那你為何全程冷着臉”

“你不喜歡俞白師兄?”

“還是不喜歡我給俞白師兄寄信這件事”

她句句緊逼,俨然不打算放過他。

謝景辭眯起眼睛,視線沒有波動的與她對視,忽而嗤笑道:“老子看不慣祝俞白那裝腔作勢的樣子,你不是早就清楚”

何止清楚

在藥谷時,兩人簡直是水火不容,一言不合就開打。

祝俞白的肩骨上還留有一道兩人纏鬥時落下的疤痕。

她哪裏會知道,這倆人拼上命在為自己争一口氣的原因。

在謝景辭看來,祝俞白就是個挖自己牆腳的。

在祝俞白看來,謝景辭就是個拱自家白菜的。

祝俞白成熟穩重,輕易不與人置氣,所以大多時候都是謝景辭先動的手。

不知道他在發什麽瘋,祝岚夕可沒少拉架。

大多時候她都是站在祝俞白那邊。

她的人犯錯,自然得她賠着笑臉去給俞白師兄認錯。

沒想到三年過去,他看俞白師兄還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祝岚夕臉色一沉,嗓音很不快:“俞白師兄如同我親生兄長,你為何次次要與他置氣這般不懂事……”

她的話如雷貫耳,其中含義激得他眉心狠狠跳動了幾下。

未等他細問,眼前人忽地瞪大眼睛,将他撲了個滿懷。

謝景辭身軀僵直,下意識伸手接住她滑落的帷帽。

沒了帷帽的遮擋,祝岚夕更加慌亂,用力将臉埋進他的胸膛,仿佛這樣就能不被人發現一般。

她躲避的動作太過明顯,謝景辭心猿意馬的同時,立馬意識到不對,回身往她方才看的方向望去。

一隊持刀衛兵自橋上穿行而來,離他們只不過十幾米的距離。

穿衣打扮與那晚躺在地上的那隊人一般無二。

心中一凜,謝景辭摟過懷裏人的肩膀,往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肩膀上傳來的溫度也令她安心不少,他還難得溫潤一次:“沒事的,別怕。”

祝岚夕抓着他的衣領,小聲解釋道:“那領頭人名叫沈懷逸,就是他去扶南山逼我進宮。”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沈懷逸居然沒回臨安。

她逃跑後,聖上定會治他個護送不利之罪。

掉烏紗帽是小,掉頭是大。

沈懷逸若想脫罪,最好的選擇就是将罪責都推到山匪身上。

畢竟朝廷對猖獗的山匪向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遭山匪搶劫這事是所有衛兵親眼目睹的,少了她這個道士是在其之後,且除了沈懷逸,沒人發現她動的手腳。

祝岚夕所想自然也是沈懷逸所想,他确實也這麽做了,将責任能推卸就推卸。

可禹王殿下卻讓他不必着急回臨安,讓他留守比駝峰,顯然是另有安排。

他這才暫時在錦川鎮安營紮寨,順便看看能不能守株待兔到祝岚夕。

今日如前幾日一般,沈懷逸帶着幾個人來鎮上巡邏,依舊是一無所獲。

途徑一座橋時,忽然聽見身後衛兵調笑的言語:“這小娘子還真是不知羞,大白日的往人懷裏鑽。”

“還真是個大膽的小娘子。”

依言望去,只見楊柳樹下站着一黑衣男子的背影,女郎被他高大的身軀擋的嚴嚴實實。

乍一看,好像只他一人,但那露出來的青綠色衣角驗證了那兩衛兵的話。

不好好巡邏,光注意這些事。

本就因為祝岚夕逃跑一事弄得沈懷逸心煩意亂,此刻衛兵吊兒郎當的态度更是激怒了他。

沈懷逸停步怒斥:“若不想巡邏,二位便自請回臨安吧。”

說話的那兩人立馬抱拳認錯:“屬下知錯。”

笑話。

此時回臨安,只有一個下場。

那便是被禹王殿下賜死。

沈懷逸冷嗤一聲,擡步繼續往前走去。

過橋之後,綠茵茵的楊柳樹下,哪裏還有那兩人的身影。

謝景辭對錦川鎮的布局很是熟悉,七拐八繞地很快就脫離了人群,回到了他們落腳的小院。

只是那摟着佳人的手,一直沒松開過。

葛修幾人早就回了小院,正圍坐在一起喝酒說笑。

院門猛然被人打開,一行人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只見祝岚夕被謝景辭擁在懷裏,發絲淩亂,略有幾分狼狽之色。

等院門合上了,祝岚夕才松了摟着謝景辭腰間的手。

口渴難耐,她走到桌子旁,拿起空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壺裏的“水”。

聞起來并沒有什麽酒味,可一入口才發現竟是酒。

辛辣的味道自舌尖傳來,她輕嘶一聲,有些啞然,卻還是将其咽了下去。

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錯,有股甘甜香味~

像是果酒。

祝岚夕挑了挑眉,沒想到這群大漢居然會喜歡這種類型的酒。

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們這是怎麽回事被鬼追了不成”葛修見她這副樣子,開口嘲笑道。

謝景辭三言兩語,簡單解釋了一下。

葛修悶了碗浮春酒,心想那當官的還真是難纏,連老幺都花了這麽長時間才甩掉跟着的尾巴。

他哪裏知道,壓根沒人跟蹤。

全是謝老幺糊弄某人的小把戲。

“那這兩天祝道長就別出去了,乖乖留在這院子裏,我們出去拿貨就行。”另外一個漢子提議道。

“嗯嗯,好。”祝岚夕也是這麽想的。

謝景辭見她一杯接着一杯喝,走過去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隐晦提醒道:“我還不知道,你酒量這麽好”

“嗯”祝岚夕不解。

葛修看她這副呆愣的樣子,哈哈一笑:“多大事,盡情喝!那點兒後勁,不值一提!”

對于他們不值一提,對于祝岚夕一個柔弱妹子,可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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