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破戒
破戒
長臂一伸,将她攀附在自己肩上作亂的手拉下,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推開些距離。
經過方才那一遭,祝岚夕身上打濕的衣裳越發貼身,将她窈窕身段盡數勾勒出來。
腰肢細軟,胸脯飽滿,真是哪兒哪兒都合他心意。
他不由咽了下口水,喉結上下滾動一番,好像越發渴了。
這是怎麽了?
沒了緩解的冰涼觸感,祝岚夕不滿地驚呼出聲,反射性摟緊身下人,氣若游絲般喃喃指責道:“阿辭,別動。”
謝景辭被她這聲嬌媚得仿佛掐得出水的“阿辭”弄得理智全無,大掌掐捏着她的後脖頸,将人拉近自己。
四目相對,已然難以壓制心中火熱,匆匆哄了聲“乖”,雙唇便傾覆上她的。
竹木榻上,兩人糾纏在一處,謝景辭小心翼翼托着她纖細薄弱的脖頸,唇瓣輾轉,微喘間呼吸相連。
額頭青筋冒起,鬓角薄汗連連,已是情動。
他發誓他可從沒想過這樣,可現在局面好像有些不受控制了。
不等他想明白,那嬌嬌嫩嫩的小娘子已經被他壓着肩膀,乖順地躺在床榻上,身上僅剩下一抹淡綠色的肚兜,細細的兩根帶子挂在纖細的脖頸上,極盡風采。
可不就是嬌嬌嫩嫩的嘛,那一身皮子沒一處不白,沒一處不軟。
木桌上新摘的木芙蓉飄蕩着甜膩花香,朦胧香味幻化成煙霧徐徐攀升。
原來是這般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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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辭心亂了,腦子裏一片混亂,下意識低頭去瞧身下人。
她鬓發散亂,輕輕喘着氣,手腕搭在額間遮住無措的神色和微顫的長睫。
她好像也亂了,雖然沒有哭出聲,眼眶卻紅得厲害,從肩膀到腳趾,都在瑟瑟發抖,看起來可憐得很。
耳邊環繞着女子無措的破碎抽泣聲,竟頭一次不覺得厭煩,甚至還想讓那哭音再久些。
看,他骨子裏就是如此的卑劣,趁人之危都不覺羞愧,反而感到陣陣歡愉。
可,那又如何,他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人。
夜晚的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吹動屋內擺設的燭火,兩人的影子被燭光映在床幔上,搖曳生姿。
翌日,薄薄霧氣在樹林的空隙裏慢慢地穿行,初升的太陽将主屋的屋頂照得銀光閃閃。
祝岚夕整個人埋進被子裏,身上倒是幹爽,沒有任何汗液的粘膩感,可腰腹止不住的酸痛時時刻刻湧上來,這陌生的異樣感讓她難以言狀。
腦海中不禁想起昨晚意識清醒後所處的尴尬場景,她從未想過自己長大成人後,竟會有一日被人伺候着沐浴。
而她震驚之下出拳防衛,成功讓毫無防備的謝景辭臉上挂了彩。
思及此,臉色霎那間變得慘淡,生無可戀地翻了個身,眼神木讷地盯着頭頂的竹木屋頂。
嗚,丢臉死了。
比起昨日因情蠱而不得不發生的肌膚之親,這件事更加讓她感到難堪。
任憑謝景辭在屋外如何喚她,就是不起。
“你餓不餓,你昨日不是說想吃魚,我已将魚做好了。”謝景辭背着手站在簾布後,朝外看了眼天色,說是日上三竿都不為過。
祝岚夕從被窩裏露出雙眼睛,支起半個身子朝外看了看,入目的是簾布下那雙黑色錦靴,咬了咬唇,低聲回道:“我還不餓——”
肚子的空虛感卻打了她的臉,昨日折騰了一宿,近乎是整晚都沒睡,哪裏有不餓的,她又不是鐵打的人。
“我端一碗過來,你餓了再吃。”謝景辭一眼看穿她的難為情,知道她還未調整好狀态,暫時不想面對他,他便也不勉強。
說罷便擡步欲走,可不知為何又停了下來,祝岚夕一口氣提在了嗓子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雙靴子,只聽他欲言又止了片刻,最後還是溫聲問了出來:“你……身子可還有什麽不适?”
祝岚夕面色不受控制地染上霞色,将耳邊散落的頭發扒拉到腦後,可頭頂還是有許多不聽話的雜毛豎起,看起來全然失了平常清冷孤絕的表象。
“已經無礙。”
她佯裝平靜作答,平平語調裏卻帶着一股羞恥的沙啞,乃是昨日用嗓過多而致。
祝岚夕捂嘴噤聲,不敢相信短短一夜竟讓她遭受了這麽多變化。
屋外人似乎并未注意到這一細節,沒多做停留,那雙黑靴很快就消失在了簾布後。
趁着他去廚房的這段時間,祝岚夕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重新換了套衣裳,還整理了一下如雞窩的妝發。
折疊換下來的衣物時,餘光掃過床榻上不知何時重新鋪好的新被褥,目光滞了滞,腦子裏不知怎得飄過了一些被刻意忽視的細節。
起初是她纏着他不放,可越到後面,情蠱明明已經沒了效用,她哭着想要逃離他的禁锢,反倒是他不肯放過她了。
一遍又一遍,兇狠又不克制。
難怪她今日身子這般不爽利……
祝岚夕猛地搖了搖頭,欲将那些令人羞赧的思緒抛擲腦後,卻被突然撩開的簾布給吓了一跳,手中衣物順勢滑落,散了一地。
謝景辭似乎也沒想到她竟願意從床上起來了,撩開簾布的手一頓,幹巴巴解釋道:“我打算放下就走的。”
“無妨……是我大驚小怪了,你進來吧。”祝岚夕彎腰,将掉落在地上的衣物胡亂抱進懷裏,神色慌亂躲閃,就連說的話也染上了疏離客氣。
果然會這樣,謝景辭臉色沉了沉,昨日操之過急,反而将她推得更遠。
他應該忍住的。
“我放這兒了。”托盤落桌的撞擊聲響起,他便如他自己方才所說一樣,頭也不回地轉身而走。
他落寞受傷的神情悉數落進祝岚夕眼裏,知道是自己的別扭和冷淡刺痛了他,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眸光自他眼角那一圈烏紫痕跡掃過,于心不忍地抿了抿唇,知道這是個緩解氣氛的好臺階,只需要她朝他主動邁出一步。
“欸。”
謝景辭停下腳步,應聲回頭看向她。
祝岚夕攪着手中衣物,指了指他左眼角下的傷,咬牙正色道:“我給你擦擦藥吧。”
謝景辭怔了一下,擡手摸了摸眼角下微微泛疼的地方,是她昨夜打的,他當時以為是她氣極後悔了,為了讓她消氣,所以故意沒躲。
可現在觀她神情,似乎是他想岔了,她并無這個意思。
這點傷他沒放在心上,更何況他何時這般講究過,磕磕碰碰還要學着小姑娘擦個藥?本想開口拒絕,但觸及到她眼底那抹心疼之色,話鋒一轉改了口:“好。”
小娘子從衣櫃裏的藥箱中拿出來一個小瓷瓶,拔出軟塞後,讓他坐在屋子裏唯一的那張椅子上,而她彎下身子,冷白的指尖試探性地碰了碰他的眼角。
“嘶~”他悶哼一聲,故意裝作很疼的樣子朝後躲了躲,試圖得到她多一點的憐惜。
果不其然,沒什麽心機的小道長顫了顫手,漂亮純澈的眼睛多了些自責和緊張,說的話都是軟聲細語的:“稍微忍一忍,都怪我昨日神情恍惚,下手沒個輕重。”
她這一句攬責的話将他方才的行為釘在了無恥柱上,他無聲笑了笑,昨日受了欺負的到底是誰啊?
泛涼的藥膏抹開塗勻,指腹落在那一小塊的地方,帶起絲絲撓人心肝的癢意。
祝岚夕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将他的臉往旁邊掰了掰:“別一直看着我。”
“不然看哪兒?我的眼前只有你。”他漫不經心回她,将臉又轉了回來,深邃的眼神比方才更加直勾勾。
“那你閉上眼睛不行嗎?”見他不配合,祝岚夕冷哼一聲,手掌自他眼睫掃過,逼迫他閉了閉眼。
謝景辭就是想逗逗她,緩和一下關系,可她隐隐有了生氣的兆頭,于是他便依着她的動作,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果然男人還得兇一兇,才會聽你的話。
祝岚夕将藥膏徹底抹開後,将軟塞重新塞回去裝好,卻見他還閉着眼睛,面目舒展,毫無防備。
見她長久沒有動靜,劍眉微蹙:“好了嗎?可以睜開了嗎?”
他說話緩慢,而且十分沉重,仿佛沒得到她的回答就不敢睜眼似的。
心思微動,祝岚夕忽地笑了下,伸手輕輕戳了戳他的眼皮:“早就好了。”
濃密的眼睫毛眨了眨,随即露出那雙眸色幽深的眼睛,為方便和她對話而微微仰起頭,露出修長的脖頸和凸起的喉結。
祝岚夕看得有些癡了,不自覺握了握垂下的手指,避開他的視線,從他的腿間朝後退了一步:“我要洗漱吃飯去了。”
誰知卻被他抓着手臂一扯,腳下沒留神,被他随意伸出的長腿絆住,摔進了他的懷裏,親密的姿勢很難不想起昨夜的事。
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的,祝岚夕有些生氣,眼風才剛剛掃過去,就被他扶着站了起來。
而他目光坦蕩又有一絲訝異,似乎他也沒想到輕輕一拉就會将她扯倒,神情不似作假,她剛剛冒起的火苗悄無聲息地熄了下去。
謝景辭在她面前站定,眼光裏多了幾分晦暗不明,忽而正色道:“你應當知道該如何找到祝俞白?”
既能寄信,應當也能找着他本人。
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祝岚夕一頭霧水:“為何突然提到二師兄?”
“情蠱的事,得找他幫忙不是?”他語氣裏隐隐有些不情不願。
祝岚夕一怔,不置可否。
“那得去一趟常山郡。”
常山郡,七曜山。
天光徘徊,溝壑縱深,蒼色的山岩上,端坐着一名白衣男子,光是一個背影,便是風姿皎然,仙骨天成。
“公子!”
護衛宋原自旁邊的小道而來,在他幾步遠的位置停下,拱手作揖道:“公子,有祝岚夕道長的信。”
山岩上,那人轉過頭來,眉目如畫,衣冠勝雪,眸如辰星熠熠生輝,不濃不淡的劍眉下,薄薄的唇顏色偏淡,溫潤得如沐春風。
短暫的怔松之後,祝俞白收氣沉入丹田,翻身撐地而起,衣和發都飄飄逸逸,銀線繡制的衣袍不沾半點塵埃。
“給我。”幹澀的嗓音不似面目柔和,反而冷淡的不近人情。
護衛宋原立刻将其雙手奉上,面色忐忑地望着眼前這個俊美如谪仙的男子。
自從他家公子被送到扶南山學了幾年道後,對府上的人是越發淡漠少言了,偶爾對上他冷炙的眼神,都會覺得陌生。
也只有從扶南山偶爾來的幾封信,才能讓他笑一笑。
只是今日這封卻不是從扶南山來的,而是從比駝峰地界的一處小鎮來的。
不過這些暫時都不重要,對于他家公子而言,自然是祝岚夕道長的信更重要。
祝俞白接過信,拆開來看過後,平淡的臉色終于有了起伏:“派人去扶南山護着,你我不日啓程錦川鎮。”
他不過離開半載,竟有人敢将算盤打在了扶南山上。
小師妹怎會又和謝景辭那人牽扯上,不行,他得将人帶在身邊護着。
“啊?”宋原不可置信,這信中到底說了什麽,能讓公子輕易就離開七曜山。
祝俞白淡淡掃了他一眼,後者立馬從懷裏掏出另一封信給他,慌忙解釋道:“家主的信。”
“臨安城怕是要變天了。”
祝俞白神色一凜,這與他何幹?擡步便要下山去。
無奈宋原焦急的眼神讓他無法就這麽棄之不顧,只得接過信匆匆掃了幾眼。
信中內容并不像他猜想的那樣無趣,反而有些出乎意外,他扯唇譏諷:“禹王這是不甘心做他的提線師了?”
這話宋原可沒膽子接,只能當作沒聽見這句問話,而公子這話顯然也不是在同他說,而是自言自語的嘲諷。
看似對聖上忠心耿耿的禹王,實則背地裏卻是狼子野心。
這些年禹王誘導聖上沉迷酒色,信道求生,從而無心政事,逐漸架空聖上權力。
他家公子便戲稱聖上是那提線木偶,禹王就是那背後肆意操縱的提線師,玩弄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