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試探
試探
裴超雪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淪落到要開挂搶紅包的地步。
但她也着實沒有其他辦法。
讪讪地盯着Z發來的鏈接看了一會兒，向來高傲的裴大小姐終究還是不得不認命，點開鏈接，向搶紅包外挂低頭。
一邊低頭，一邊還不忘轉移話題給自己緩解一下尴尬——
【萊特斯諾：就……】
【萊特斯諾：我看之前房管紅包發得還挺大的。】
【萊特斯諾：等我搶到了跟你分贓哈。】
發完消息，裴超雪的外挂也下載好了，她把外挂打開，再次切回了群，等待紅包出現。
這次開了挂的她毫不意外地搶到了紅包。
不僅搶到了，還搶得特別多。
200元的紅包，4個名額，她一個人搶了80。
眼看着忙了一晚上的事情大功告成，裴超雪如釋重負般往椅子上一癱，雙手合十閉眼念叨：“感謝科技的迅速發展，感謝科技的大力支持，感謝科技的鼎力相助。”
她把搶到的紅包如約轉給了Z，順便又向他這位神仙助攻道了個謝：【謝謝謝謝！謝謝你！也謝謝科技的力量！】
然而Z卻沒有收，只是提醒了她六個字：【別謝了，加好友。】
裴超雪這才反應過來荊哲那邊應該已經給她發送好友申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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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游戲畫面的右側冒出來了一條好友提示——
【SF-Awake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看着心心念念的好友位近在眼前，裴超雪的唇角忍不住偷偷上翹。
計劃進展的喜悅不可抑制地冒出了頭，逐漸淹沒了剛才在搶紅包中屢戰屢敗的那股低迷焦慮。
所有負面情緒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只不過情緒雖然好轉了，但還是留了點後遺症在其他方面。
為了這一個好友位，裴超雪一晚上都保持着同一個手部姿勢，以至于現在按鼠标的手指都像是在點紅包，顫個不停。
她甩了甩發顫的指尖，确認自己已經把鼠标移到了“同意”鍵上，才小心地按了下去。
折騰至此，“SF-Awake”的名字終于出現在了她的好友列表裏。
裴超雪忍不住給Z發消息分享這份喜悅：【啊啊啊啊加到好友了！】
【我現在開心到起飛！】
【Z：？】
【Z：這麽開心？】
【萊特斯諾：是啊！你估計不知道！】
【萊特斯諾：我現在都能想象得出來，他以後會多後悔自己給我發了這個好友申請！】
【萊特斯諾：就那種，看不慣我卻又幹不掉我的樣子！明明恨得我牙癢癢，但面上還得假裝不在乎的感覺！】
【Z：……】
不知道是不是她這話太誇張太離譜了，Z沉默良久，才回了她一個嘲諷般的大拇指。
順道還提醒了句：【他後不後悔我暫時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再不進房間可能要後悔。】
“……”
被Z這麽一提醒，裴超雪才想起來應該進游戲了。
游戲邀請已經彈了出來，正明晃晃地擺在眼前，不知耽擱了多久。
裴超雪手忙腳亂地接受邀請。
等她進了房間，才發現其他人已經到齊了。
“我去？這局什麽情況？”她一進來，隊伍裏就有個水友把她認出來了，立馬激動道：“又是藺謠又是斯諾，全是我女神，卧槽我賺大發了。”
藺謠是《英魂契約》中國賽區的人氣女解說，玩得一手好中單，實力不容小觑，跟裴超雪一樣，在高分段也排得上號。
裴超雪看過她解說的比賽，很有水平，之前排位的時候也遇見過，兩人還聊過幾句，加了好友。
只不過沒想到會在這碰見她，裴超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是斯諾嗎？”藺謠的聲音從語音中傳來，“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我了，我是藺謠，我們之前排到過。”
突然被點名，裴超雪正想開口回答，話到嘴邊卻猛地想起聲音的問題。
要是她和荊哲真六年沒見也就算了，可他們昨天才剛在婚紗館見過。
她還在人家面前大放了一番厥詞，聲稱自己有八十個前男友……
即便她不确定荊哲到底能不能聽出她原本的聲音，但這種情況下，還是換個聲線比較保險。
斟酌一番，裴超雪最後換了道平時沒怎麽用過的嗲裏嗲氣甜妹聲線，才敢繼續笑吟吟地開口：“當然記得呀，我們倆當時還加好友了。”
之前有個配音圈內的朋友打趣過她，說她要是用這個聲音說話，網戀保證一騙一個準。
再加上以前上高中時，還有人議論過，說她追荊哲就是黏着他吹彩虹屁。
她覺得，荊哲肯定是耳根子軟。
所以給自己立一個甜美迷妹人設，應該不會跑偏。
然而她雖然沒跑偏，不代表其他人不會拽着她跑偏。
她這聲音一冒出來，直播間認識她的水友紛紛坐不住了，開始在彈幕扣起了問號。
【？？？】
【什麽玩意兒？在自己直播間就猛男下山，在Awake直播間就假裝甜妹是吧？】
【卧槽！老子當初刷那麽多禮物給她！就想讓她用夾子音叫我一聲哥哥！結果她讓我滾！】
【我他媽也是！！！她還拉黑我！！！】
【有沒有一種可能，萊特斯諾是個男的？】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讓一大老爺們兒叫哥哥，不嫌惡心啊？】
【肯定是男的啊，這還用問？】
裴超雪的手機正立在一旁放直播，她說完話後下意識瞥了一眼手機，想看看有沒有人拆穿她。
結果還真有。
彈幕話題一度聚焦到她身上。
看着這些針對性極強的彈幕，裴超雪的心又不由得提了起來。
萬一荊哲也以為她是男的……
那她還怎麽騙他網戀？！
正思考着要不要說點什麽緩和下氣氛，順便為自己辯駁一下，她就聽見荊哲的嗓音冷不防在耳機中響起。
語調淡淡，沒有任何鋪墊開場白，直截了當地問了她最害怕的問題：“你原本聲音是這樣？”
裴超雪：“……”
雖然荊哲沒點名，也并沒有質問的意思，但裴超雪還是不争氣地心虛了。
心虛的同時還有些不爽。
她感覺自己真的被懷疑是男的了。
悻悻地扯了下嘴角，裴超雪雖然心裏不服，但還是沒忘記自己的甜妹人設，連語氣詞都安排得妥妥當當：“是的呀，怎麽啦？你不會也覺得我是男的吧？”
“那倒沒有。”荊哲似乎笑了一聲。
他随手ban了個英雄，懶洋洋地繼續道：“我怎麽記得，之前看你直播的時候好像不這樣？”
裴超雪：“……”
這人還真看直播？
即便之前已經有過心理準備，但裴超雪覺得荊哲平時應該忙于訓練，不至于經常看。
再加上她直播時間不固定，能撞上一場都算不錯的了。
總不會真碰上什麽“猛男下山”的情景。
但現在，直覺告訴她，荊哲既然能問出這種話，十有八九是看過不少次的……
這不争的事實砸得裴超雪兩眼一黑。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感覺自己大腦的CPU在燃燒。
啞然半晌，裴超雪終于絞盡腦汁地編出了個理由：“其實……我平時在直播間裝男的是有原因的。”
這話題頓時引起了其他隊友的好奇心。
“嗯？”就連荊哲似乎也來了興趣，原本沒什麽起伏的語調意外地上揚了幾分：“怎麽說？”
裴超雪頂着巨大的壓力，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因為我之前一用這個聲音，就有人想和我網戀。”
“我覺得太煩了，就換了個聲線，把自己裝得兇一點。”
“所以現在……”
“他們都說我是，”裴超雪用一種很平靜很麻木的語調，把那四個字不情不願地吐露出來：“猛男下山。”
這四個字冒出來的時候，游戲語音裏忽然一片寂靜。
靜默須臾。
“噗……”藺謠第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她這笑直接感染了另外兩個隊友，導致他倆也跟着哈哈哈個不停，游戲語音頓時傳出一片此起彼伏的笑聲。
裴超雪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咕咕哝哝：“有那麽好笑嗎？”
人設都快立不住了。
“那我有點好奇。”荊哲是在場唯一一個沒笑的。
他嗓音淡淡，話語混雜在笑聲中有種遙遠的模糊感：“你現在用這個聲音的意思是？”
“啊？”裴超雪還沉浸在被人嘲笑的不爽裏，聞言一愣，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恰好開始一樓開始選英雄了，荊哲忽地哼笑一聲，沒再重複，只是道：“想想待會兒玩什麽吧。”
“嗯？”裴超雪聽得一頭霧水，總感覺他剛才話裏有話。
她茫然了片刻，目光忍不住瞟向彈幕，試圖從中找到一些提示。
結果還真被她找到了。
有個水友閱讀理解滿分，直截了當地在彈幕裏說：【卧槽，所以萊特斯諾是來勾搭Awake網戀的？】
“……”
“？？？”
這幾個字從裴超雪眼前閃過時，她腦海中不禁浮現起剛才自己說的話——
“因為我之前一用這個聲音，就有人想和我網戀。”
我……
草。
她的目的暴露得這麽快嗎？！
紅暈逐漸爬上她的臉頰，裴超雪顫着手打開微信，給Z發了一通語無倫次的消息——
【怎麽辦怎麽辦？你在看直播嗎？Awake好像看出來我的目的了！】
【他問我現在在他面前用嗲裏嗲氣的聲音是什麽意思！】
【我剛還說自己一嗲就有人想跟我網戀！】
【我他媽在說什麽啊嗚嗚嗚嗚！】
【他會不會真覺得我是來找他網戀的？！】
然而Z卻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不疾不徐地回複着她。
【Z：慌什麽。】
【Z：你不就是找他網戀的？】
【萊特斯諾：……】
【萊特斯諾：可是哪兒有一上來就這麽直接的！說好的溫水煮青蛙呢？】
【Z：噢對。】
【Z：你要溫水煮青蛙。】
裴超雪正想問問這位軍師有沒有什麽辦法補救，就聽耳機裏突然傳來隊友疑惑的聲音：“Awake，斯諾，你倆人呢？”
“該你倆選英雄了。”
“哎？人呢？”
“不會上廁所去了吧？”
聞聲，裴超雪被吓了一跳，也顧不得回消息，連忙擡起頭，随口找了個理由：“抱歉抱歉，我剛才去倒了杯水。”
她的目光在前三樓的隊友頭像中慌裏慌張地轉了一圈，想看看他們選了什麽英雄。
然而她現在的大腦正處于極度混亂的狀态，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分析處理局面。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現在缺什麽、她該選什麽時，就聽一聲震耳欲聾的“铛”在她耳邊響起——
她和荊哲的選英雄時間同時耗盡。
系統給他們倆随機鎖定了最近常用的英雄。
于是……
兩個打野英雄頭像齊齊出現在了四五樓。
隊友：“？？？”
直播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