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陳醋
陳醋
“讨債”兩個字冒出來的時候,裴超雪嘴角的笑容霎時凝固。
這個答案。
好像。
還真沒有什麽問題???
她确實欠了人家一件隊服,以及葛揚洗車的錢。
要是再細算起來,大概還有回家車費、洗衣勞務費、午餐費、伸出援手費。
裴超雪:“……”
這債務壓得她兩眼一黑。
她顫着手,把葛揚從黑名單裏拎了出來,哆哆嗦嗦地打字:【你到底騙了荊哲多少錢?】
消息發出去後,葛揚沒回她,而是直接打了個電話來。
裴超雪順勢接起,就聽葛揚暴跳如雷地嚷嚷道:“卧槽!你他媽終于把老子放出來了!”
“別廢話了。”裴超雪現在對他這個叛徒極其不耐煩,“你到底騙了荊哲多少錢?”
“這怎麽能叫騙?!”葛揚不服,“這是我憑本事掙的。”
聞言,裴超雪冷笑一聲,“你那破車,給你二百去洗車不得了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多了的趕緊還我。”
然而葛揚這人卻抓不住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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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視了裴超雪對他的人身攻擊和對他愛車的車身攻擊,狐疑地問道:“為什麽是還你?要還也是還荊哲啊,你現在和荊哲什麽關系?你不會又和荊哲在一起了吧?”
“卧槽,大小姐,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
這一連串暗含諷刺的問題并不在裴超雪意料之中。
被問得一呆,她動了動唇,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惱羞成怒起來:“關你……”
“關你什麽事?”
裴超雪話音未落,手機卻突然被人抽走了。
她一愣,愕然地擡頭,就見荊哲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一手正握着她的手機,和電話另一頭的葛揚說話。
從這個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見他清晰硬朗的下颚線。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口罩松散地挂在另一側的耳邊,頭上戴着一頂黑色棒球帽,把額前的碎發微微下壓了幾分。
碎發的陰影落在他微蹙的眉間,顯得他神色比平時還要冷一點,臉上沒半點情緒。
裴超雪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帽子,突然聽葛揚詫異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嗯???荊哲?”
他的嗓門很大,即便沒開外放,裴超雪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哎不是,你倆現在還在一起啊?”
然而這次荊哲沒有理他,徑自挂了電話,把手機還給裴超雪。
裴超雪愣愣地看着遞到她面前的手機,反應過來後連忙接過,尴尬地打招呼:“你來了啊。”
“嗯。”荊哲面無表情地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心情似乎欠佳:“等多久了?”
“也沒多久。”
大概是因為兩人很久沒有正經說過話了,也可能是因為不知道剛才他聽見了多少她和葛揚的對話,裴超雪莫名有些不太自在。
再加上荊哲心情看起來并不好,裴超雪也不想做什麽熱臉貼冷屁股的事,于是偏開頭,沒再主動搭話。
兩人之間的空氣陡然安靜下來。
在這無聲的氛圍中,裴超雪百無聊賴地劃着手機,心神卻并不在手機上。
思緒随着不斷下滑的的界面漸漸飄遠。
剛才荊哲對葛揚不耐煩的态度和并不友好的回答,讓她再一次想起了陸知盈跟她說的話。
荊哲以前就不太喜歡葛揚,這點裴超雪是知道的。
她當初還問過一次。
不記得具體是哪天了,只知道那天是葛揚生日。
他這人做事向來浮誇,過生日就要請全班人去吃飯唱K,無論熟不熟,無論別人有沒有空,反正就是要讓人家來熱鬧熱鬧。
其中自然少不了裴超雪和荊哲。
那天早上,裴超雪拎着書包悠悠哉哉地從宿舍出來。
她看到站樓下的荊哲時,順口問了句:“今天葛揚生日诶,我還沒買禮物,中午陪我去恒極廣場看一下吧?”
恒極廣場是個購物中心,體量不小,就在他們學校後面幾百米的距離,經常有學生老師去那邊吃飯,或者去負一樓的超市買生活用品。
聽見動靜,荊哲原本準備幫她拿包的手倏地收了回來,近乎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不去。”
說完,他便徑自轉身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啊?那我一個人去很沒勁的。”裴超雪小跑着跟上他的腳步,在他旁邊撒嬌道:“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們男生喜歡什麽,你就陪我去嘛。”
軟磨硬泡了好一會兒,荊哲才終于搭理了她一句:“你晚上要去他那吃飯?”
說這話的時候,他唇線筆直,表情也沒什麽溫度。
裴超雪看得一愣,“你不去嗎?他不是邀請了全班人嗎?”
“邀請了就得去?”荊哲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語氣冷淡:“我沒空。”
聽他都這麽說了,裴超雪也終于察覺到了他對葛揚的情緒。
她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再逼他,只是說道:“那你晚上忙吧,但是中午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商場?”
荊哲眼睫動了動,不太高興地答了句:“再說吧。”
這話落在裴超雪耳朵裏簡直敷衍至極。
她明明好聲好氣跟他說了半天,結果他還是這副态度。
就算中午也沒空,那好歹跟她解釋一句吧。
沒好氣地“嘁”了一聲,裴超雪頓時垮下臉,滿臉不爽。
她也不管荊哲到底在耍什麽脾氣,暗搓搓瞪了他一眼後也不搭理他了。
兩人沉默着吃完了早餐。
進班後,兩人也沒有說話。
往常裴超雪時不時就要手欠一下,給荊哲扔幾個鬼畫符的小紙團,然而今天卻安靜地出奇。
即便他們倆就坐前後桌,但兩節課過去了,兩人仍舊沒有一絲一毫的交流。
一旁的施念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看了看冷臉寫卷子的荊哲,又看了看大力整理桌子的裴超雪,悄悄湊過來問了句:“你和荊哲吵架了嗎?”
“沒吵。”裴超雪不服氣地“嘁”了一聲,手上動靜更大,語氣也不太好:“不知道他在耍什麽脾氣,估計起床氣吧。”
她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荊哲聽個正着。
施念愣了愣,扭頭看向荊哲,就見他“啪”的一聲放下筆,靠在座位上盯着裴超雪那散發着怨氣的後腦勺。
此時此刻,裴超雪依舊在喋喋不休,好像是在跟姐妹抱怨,也好像是故意說給荊哲聽,字字句句都說得聲情并茂抑揚頓挫:“有些人啊,大清早就這樣,也不知道誰惹他了,還沖自己女朋友發脾氣。”
“看着挺穩重一人,結果就知道兇自己女朋友。”
“這麽牛逼,怎麽不去兇別人女朋友?”
“哼。”
“切。”
“啧。”
施念:“……”
荊哲:“……”
裴超雪絮絮叨叨的嘴還沒停下,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點了點。
緊接着清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裴超雪。”
“幹嘛?”裴超雪理直氣壯地轉過頭。
明明她每個五官都在用力表現冷漠,但還是給人一種氣鼓鼓的感覺。
和荊哲那種渾然天成的冷淡有着天壤之別。
估計是覺得她這表情确實有點好笑,荊哲剛想開口說什麽,卻沒忍住彎了下嘴角。
然而他這态度在裴超雪看來簡直就是“不知悔改”。
她震驚地看着荊哲:“你還笑話我?”
荊哲:“……”
“沒有。”荊哲偏頭輕咳一聲,終于斂了神色,恢複了以往的樣子:“我早上什麽時候兇你了?別污蔑。”
“哦,對。”裴超雪一臉正色,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你沒兇我,你是敷衍我。”
“謝謝你,百忙之中抽空敷衍我之後還抽空糾正我,謝謝謝謝。”
荊哲:“……”
“我的錯。”荊哲無奈地閉了下眼,“但你……”
話音未落,突如其來的上課鈴聲倏地沖散了荊哲的後半句話。
裴超雪沒聽清,輕皺着眉問道:“你剛說什麽?”
被鈴聲一打岔,荊哲沉默了片刻,“沒什麽,先上課。”
見他又吊人胃口,裴超雪心癢癢牙也癢癢,一邊好奇他到底說了什麽,一邊又想把他揍一頓。
她兇巴巴地瞪了他一會兒,發現用眼神威脅無果後,最後還是喪氣地把頭轉了回去。
過了幾分鐘,正在桌肚裏找東西的裴超雪忽然被輕輕砸了一下肩膀。
然後一個小紙團就這麽從她肩膀上骨碌碌滾下來。
她視線頓了頓,一手抽出書,一手接住紙,把書往桌上一攤,偷偷摸摸打開紙團,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中午去恒極吃飯。】
裴超雪如願以償地趕在葛揚請客前買到了生日禮物。
她給葛揚挑禮物的過程十分敷衍,因為荊哲并沒有給她任何可以參考的建議,她只能自己随便挑。
誠意不夠金錢來湊,裴大小姐不想把腦細胞用在葛揚身上,索性決定買雙球鞋。
她本以為這是最不費腦的選擇,結果買鞋的時候,她被營業員問到需要什麽碼,才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策。
于是她求助地看向荊哲。
荊哲面無表情地回視她:“你覺得我知道他穿什麽碼麽?”
裴超雪:“……”
“那,”裴超雪尴尬地理了下頭發,但嘴上卻硬氣得很:“那你就不能幫我問一下嘛?”
荊哲直接被她氣笑了。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終于在裴超雪似威脅又似請求的複雜目光中拿出手機,給葛揚打了個電話。
他的狀态比裴超雪還敷衍,甚至沒有任何開場白,像是不願意在葛揚身上浪費一秒:“你鞋多大?”
葛揚被問得一懵,雖然非常茫然但還是被荊哲冷漠的語氣震懾住了,呆滞地答道:“啊?42啊,怎麽了?”
話音一落,荊哲就挂了電話,“42。”
“噢噢。”裴超雪點點頭,跟營業員要了一雙42碼的。
說完,她又覺得自己挑的這雙鞋确實挺好看的,于是又轉頭問荊哲:“我給你也買一雙吧?你好像穿44的?”
正說着,裴超雪就已經準備再去招呼營業員了。
誰承想她剛擡手,就聽荊哲說了句:“不要。”
“啊?”裴超雪沒想到會被拒絕,表情明顯愣了愣,“這雙鞋挺好看的呀。”
“是挺好看。”荊哲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話鋒卻突然一轉,“但我不要。”
裴超雪:“……”
見他不領情,裴超雪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也沒再說什麽。
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哪裏不對勁。
其實那天買鞋當禮物的人并不少,葛揚自己那群富二代好兄弟也送了好幾雙。
當時葛揚在那挨個試穿,而裴超雪坐在一邊玩手機。
試着試着,她忽然聽旁邊人冒出來一句:“卧槽這鞋我本來也想買來着,錢還沒攢夠呢,就被你捷足先登了。”
“兄弟,趕緊買。”葛揚拍了拍那個人的肩,一臉賤笑:“咱倆來湊個情侶鞋。”
“滾滾滾。”那人嫌棄地推開他,“是兄弟就別惡心我啊。”
裴超雪:“……”
她茫然了一會兒,忽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怪不得荊哲中午的時候看起來那麽不高興。
她怎麽能!
給荊哲和葛揚買同樣的鞋子!
那不是他倆穿情侶鞋了嗎!
這把她置于何地!
當時她只顧着這鞋好看,想着不能虧待自己男朋友,別人有的他也得有,所以才有了這個提議。
然而現在想想,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大蠢蛋。
但過了這麽久,再去找荊哲解釋點什麽,總感覺更奇怪了。
懊惱的感覺總讓人心神不寧,裴超雪這一頓吃什麽都沒滋味,簡直味同嚼蠟。
她煩悶地放下筷子,跟葛揚撂了一句:“我回去寫作業了。”
“不是,今天周五,你回去寫什麽作業?”葛揚一頭霧水地喊她:“待會兒還唱歌呢!你不來這幫人誰唱歌能聽啊?”
“我不唱了。”裴超雪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出了飯店,她站在令人瑟縮的冷風中,看了眼時間,發現還不到八點。
她打了個車回到恒極,再次去了中午那家運動品牌店,認認真真挑了兩雙鞋出來。
試穿的時候,她覺得相當滿意,于是讓營業員把自己的舊鞋裝了起來,直接穿着新鞋走。
拎着鞋,裴超雪從學校西面的側門進去,準備去班裏找荊哲。
誰料她剛走過溪橋,就看見高二教學樓樓下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周五晚上的校園比以往熱鬧許多,一路上總有學生和家長拿着行李,朝校門口走。
這麽一看,只拎了一個書包還形單影只的荊哲,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裴超雪盯着他,見他好像是要往溪橋的方向走了,忽地狡黠地笑了笑,轉身躲到一旁伸手不見五指的小樹林裏。
她藏匿在暗處,暗搓搓地觀察着荊哲,準備等他路過的時候給他吓一跳。
視線中,荊哲穿着統一的校服,快步穿行在人潮間,氣息冷然,仿佛他帶起的風都涼飕飕的。
路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的膚色比平時還要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帶了點生人勿近的意思。
中途,他還時不時拿出手機來看一下,臉色變得愈發冷淡。
就在裴超雪全神貫注等待時機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自己口袋裏的手機振了幾下。
但因為荊哲的身影正在由遠及近,就快到她面前了,她低頭摸了下手機後還是沒拿出來。
畢竟她藏的這地方實在太暗了,手機一亮無異于自投羅網。
然而等她猶豫完再擡頭時,她就見荊哲已經停下了腳步,正站在離她兩米遠的位置。
他眉心輕蹙,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後忽然擡了手,将手機放到耳邊,好像在給誰打電話。
裴超雪不由得屏住呼吸。
誰承想下一瞬,她自己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歡快的鈴聲瞬間劃破了眼前的靜谧。
也像是打碎了小樹林帶來的黑暗,讓她變得無處遁形。
裴超雪:“……”
荊哲:“……”
四目相對的剎那,裴超雪簡直尴尬到想就地挖個洞鑽進去。
她磕磕絆絆地從黑暗的小樹林中走出來,幹笑着沒話找話:“好巧哦。”
荊哲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皺着眉,目光從半垂的眼皮下流露出來。
過了幾秒,他才涼涼道:“沒看我消息?”
“啊?”裴超雪這才想起來手機的那幾下振動,連忙拿出來看。
趁着翻手機的功夫,她尴尬地摸摸鼻子,嘴上說得卻有理有據:“我這不是等着吓唬你呢嘛,沒空看手機呀。”
荊哲:“……”
此刻裴超雪終于看見荊哲給她發的消息。
第一條是半小時前的,她當時在挑鞋,一時沒注意——
【荊小哲:結束了沒?】
後面幾條都是幾分鐘前的——
【荊小哲:在哪?】
【荊小哲:?】
【荊小哲:?】
【荊小哲:玩瘋了你?】
見自己錯過了荊哲一連串的消息,這突如其來的愧疚感讓裴超雪說話語氣都甜了不少。
她解釋道:“哎喲,對不起嘛,這不是你沒陪我去葛揚的生日聚會嘛,我一個人好無聊的,我一無聊就想跑,一跑就想逛街,一逛街就忘了看消息,一沒看見消息就想跑回來找你。”
“結果走到半路,大老遠就看見你了,然後就想給你個surprise,我就躲這兒了,就更沒空看消息了。”
雖然她說的這話毫無根據,但荊哲也只是沒好氣地掃了她一眼,沒跟她計較。
他的目光從她手上一掠而過:“買什麽了?”
“就……”裴超雪歪了歪頭,把手背到身後,眼神飄忽,“你猜?”
“中午那雙鞋?”荊哲語氣不冷不熱的,“不是說了不要?”
“哎呀,我當然知道啦。”裴超雪啧了一聲,“再猜,你就沒發現我哪兒不一樣了嗎?”
荊哲沉默着打量了她須臾,“買新鞋了。”
“Bingo!”裴超雪打了個響指,又把身後的兩個袋子拎出來,一邊一個,笑嘻嘻道:“再猜猜看,哪個裏面裝的是我的舊鞋。”
“左邊的。”荊哲随意指了一個。
“确定嗎?答錯了有懲罰的。”裴超雪跟他确認。
荊哲垂眼看她:“什麽懲罰?”
其實裴超雪也就随口一說,并沒有想好,但她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費了點腦細胞:“唔……答錯了幫我刷鞋。”
荊哲:“……”
“行。”荊哲點點頭,朝她伸手:“袋子給我。”
裴超雪剛把袋子遞給他,就看他好像要打開,又連忙攔住他:“哎呀你回去再看。”
“為什麽?”荊哲不解,“我不看怎麽知道錯了沒?”
“……”裴超雪默了默,“我的鞋會害羞。”
荊哲:“……”
“反正回去你就知道錯沒錯了。”裴超雪憋不出理由,只能耍賴。
她直接越過荊哲,伸手把剛拿出來的鞋盒子塞回了袋子裏。
雖然荊哲并不理解鞋到底為什麽會害羞,但是他還是收了手,沒再好奇。
他的目光落在了裴超雪拎的另外一個袋子上:“那個也給我。”
“幹嘛?”裴超雪突然跟護寶貝一樣,轉身立馬把盒子抱在懷裏,警惕地看着他:“你還想刷我兩雙鞋啊?你想得美。”
荊哲:“……”
當天晚上,裴超雪獨自一人躺在宿舍刷朋友圈的時候,刷到了葛揚在幾分鐘前發的照片。
是今天收到的生日禮物,雜七雜八一大堆,淩亂地平鋪在宿舍地面上。
裴超雪送的那雙鞋也在其中。
配文是:【雖然我沒有女朋友,但是我有兄弟!】
像極了在朋友圈炫耀兄弟情的熱血單身中二青年。
裴超雪嫌棄地“噫”了一聲,只當葛揚中二病發作,沒搭理他,又繼續往下劃。
然而劃着劃着,她又突然發現萬年不發朋友圈的荊哲,居然也破天荒地更新了一張照片。
沒有配字,照片內容非常直白,入鏡的只有宿舍地面,和鞋盒裏的新鞋。
就是裴超雪今晚給他買的那雙,和她的是情侶款。
她盯着這條朋友圈,輕而緩地眨了眨眼。
剛才葛揚那張照片和荊哲這張的角度十分相似,導致裴超雪感覺到了一絲怪異。
可她又說不出來哪裏怪異。
撓了撓頭,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于是沒再亂想,直接點進了荊哲的朋友圈。
一點進去,她往下翻了翻那一連串評論,就看見葛揚出現在了其間:【我操,兄弟,你這雙鞋哪裏買的?我他媽一直沒買到。】
她思索片刻,覺得以荊哲的性格應該不會搭理葛揚,于是準備替他好心回複一下。
然而等她又下劃了一點,就發現荊哲其實早就回複過葛揚了:【不知道,幫你問問我女朋友?】
字裏行間看起來無波無瀾。
裴超雪想象了一下,就算是荊哲親口說這句話,估計也是冷冷淡淡的,仿佛在平靜地闡述事實。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麽一句毫無波瀾的話,也能激得葛揚炸毛——
【葛揚:……】
【葛揚: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有女朋友給你買球鞋了行嗎?】
【葛揚:媽的!有女朋友了不起啊?我有兄弟!】
裴超雪:“……”
原來葛揚不是中二病發作,而是受刺激了。
怪不得犯病學荊哲發朋友圈呢。
切,學人精。
裴超雪暗自吐槽了一番葛揚,又琢磨了下荊哲的回複,突然忍不住好奇一個很微妙的點。
她點進荊哲的聊天框,問他:【你知道我在哪兒買的鞋嗎?】
過了幾秒,荊哲先是發了個問號過來。
仿佛在質問她,為什麽要質疑他的智商。
接着他大概是想證明一下自己的智商,又發了兩個字:【恒極。】
這回裴超雪更是莫名其妙了:【那你怎麽不告訴葛揚?】
【荊小哲:?】
她的本意是,為什麽他明明知道卻不告訴葛揚,想順便問問他是不是讨厭人家。
然而不知道荊哲是怎麽抓的重點,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冒出一句:【你想跟他穿情侶鞋?】
裴超雪:“……”
裴超雪:“?”
夾子結束恢複0點更新,随機掉落加更,麽麽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