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哄騙
哄騙
“——什麽?!”
“訂婚”二字就像是一盆兜頭而下的冰水,澆得裴超雪直接僵在原地。
寒意從頭至腳蔓延,連皮膚下的血液也跟淬了冰似的凝結。
雙腿被凍得挪不開半步。
好半晌,她才從這事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顫着唇問:“訂婚?!為什麽還要訂婚?!”
“卓懷不是都知道了那個和他網戀的人不是我了嗎?那為什麽還要繼續?他到底想幹什麽啊?”
“幹什麽?人家能幹什麽?”裴宏豈眉心緊攏,似乎對裴超雪這個反應并不滿意:“他只不過是順應家裏的安排而已,而且人家覺得感情是可以後面培養的,并不是什麽大問題。”
“怎麽不是問題了?”裴超雪咬着牙,從牙關擠出一句話:“我有男朋友了,這也不是問題?”
她本以為這事會讓裴宏豈有一絲絲遲疑,說不定還能有轉圜餘地,但實際上他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分了。”
毫無商量的意思,只是一句通知。
仿佛別人的感情就可以随意被抛棄踐踏。
原本只是不解和驚愕的裴超雪瞬間被這兩個字激怒:“憑什麽?!”
“上次跟你說的很清楚了,跟你結婚的人絕對不能是觊觎我們家財産的人。”裴宏豈冷聲道:“你在外面談的不知道哪兒來的男朋友,能做到麽?”
“而且現在我們家遇到了問題,他有能力幫我們解決麽?”
“你難道就想養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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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超雪偏開頭,梗着道:“你怎麽就确定人家沒有幫我們解決問題的能力?”
聞言,裴宏豈卻譏笑着搖了搖頭,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他往椅背一靠,風輕雲淡地抛出了句:“你要是真能說服你男朋友幫忙,那就帶他來見我。你也就不用跟小卓訂婚了。”
“要是這麽點忙他都幫不了,”他話音稍頓,語調中多了一絲銳利和壓迫,“那其他事,也就不用談了。”
裴超雪家這事,說難也不難,說簡單,卻也屬實折磨人。
荊哲确實可以幫她解決這件事,但關鍵是,她并不覺得自己和荊哲的關系到了可以随意讨要億點點錢的程度。
親兄弟都明算賬呢,更何況是剛正兒八經确認關系、還不夠穩定的男女朋友。
她輾轉反側地思考了一晚上,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于是只能向俞靜妮求助。
“——所以你是說,”俞靜妮在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震驚得連說話都開始瘋狂破音:“Awake就是Z?!Z就是Awake?!他倆就是一個人?!”
“……你小點兒聲。”裴超雪被她震得把手機拿遠了些,“我的重點不是這個,我是說我家……”
然而俞靜妮卻不以為然,直截了當道:“重點怎麽就不是這個了?!Z是Awake啊!這是什麽概念啊!”
“這不就說明他一直都喜歡你嗎?!你還在猶豫什麽!跟他攤牌啊!”
“你跟他攤牌,有一定幾率解決所有問題,皆大歡喜。但你如果不攤牌硬拖着,等你真訂婚了,就沒法收場了啊姐們兒!”
其實裴超雪也知道這個道理。
但是她還是有些遲疑。
她悶頭趴在床上,舉着手機咕咕哝哝道:“道理我都懂,可是實際操作起來太難了吧。”
“我要怎麽跟他說,我需要億點錢吶?”
“他喜歡我也不代表我能這麽肆無忌憚吧……”
“我這才剛跟他重新确認關系沒多久,上來就要錢,還是這麽大一筆錢,顯得很難看的樣子……”
“呃……好像也是。”俞靜妮代入自己想了想,這金額完全就是普通人會覺得開玩笑的離譜程度,确實不好張口。
于是她又思索了半晌,再次給裴超雪出了個馊主意:“要不然你直接跟他求婚算了,你倆結婚了,他總不能不幫你吧。”
裴超雪:“……”
裴大小姐直接聽無語了。
她沉默了好半天,才幽幽開口道:“我怎麽感覺性質更惡劣了呢……有種騙婚的感覺。”
俞靜妮:“……”
“那這樣,”俞靜妮重新整理思緒:“你先趁着約會的時候把他哄開心了,然後試探一下他對這類事情的态度,不要明說你家的事,要是他能接受或者不反感,你再循序漸進,說清楚你家的事。這總可以吧?”
這倒算是個實用的建議。
裴超雪摩挲着下巴,認可道:“那我先約他出來試試?吃個飯看看電影之類的?”
“可以!”俞靜妮看熱鬧不嫌事大,又貢獻了一個馊主意:“或者你再開個豪華套房吧,反正再不濟,你還可以色誘嘛!”
裴超雪:“……”
裴超雪:“挂了。”
一不做二不休,裴大小姐挂了電話後,甩開俞靜妮嘗試輸送的黃色廢料,直接向荊哲發出了誠摯又純潔的約會邀請。
她還特意預訂了以前他們經常去的火鍋店,試圖打感情牌來軟化荊哲。
好在荊哲倒也沒起疑,直接答應了下來。
今天天還未亮的時候,南都下過一場雪。
此刻臨近中午,外面依舊紛紛揚揚地飄着雪花,風疾馳而過時,卷挾着它們一同撲在臉上。
裴超雪感覺自己的臉都要凍僵了。
可是今天她為了保持自己精致豔麗的妝容,沒戴口罩也沒戴圍巾,只有一件高領的法式襯衫勉強護着脖子,外面的小香風外套基本無法禦寒,整張臉都暴露在空氣中,被刺骨的寒意襲擊着,更顯蒼白。
光是走到小區門口那短短一段路,她都覺得自己的五官快要不聽使喚了。
她本以為自己今天提前半小時出發,肯定能比荊哲先到。
所以也就有時間緩緩自己凍僵的臉,以一個完美的姿态迎接荊哲的到來。
誰承想裴超雪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她才發現荊哲居然已經到了。
同樣都是穿着修身單薄的大衣,但荊哲完全不像裴超雪那樣狼狽,仿佛天生就是為凍人的冬天而生似的。
他長身鶴立,挺拔地站在車門邊,并沒有裴超雪那種瑟縮着身子的感覺,反倒還能把那雙白淨修長的手暴露在空氣中,大大方方地看手機。
遠遠望去,他就像雪白的紙卷上落下的第一筆墨色,仿佛所有畫卷都會順應他而生。
這貌美又抗凍的能力是裴大小姐羨慕不來的。
她眼饞地看了眼荊哲,卻又不想太狼狽,于是也學着他的樣子,松開抱在胸前的手,又抹掉眼睫和頭發上的雪花,擺出一副直挺挺、毫不畏懼風雪的模樣,走到荊哲面前。
大概荊哲沒想到裴超雪會這麽早來,一時不察。
直到裴超雪都快湊到他臉上了,他才反應過來。
荊哲頓了頓,收了手機,表情裏罕見地透出了一絲驚訝:“來這麽早?”
“……早、早嗎?”裴超雪做賊心虛地挪開眼,顫顫巍巍地動着已經凍僵的唇,唇齒間溢出一陣陣白氣:“也……就半小時吧。”
荊哲:“……”
以往裴大小姐都是踩點到的,連早一分鐘都很難,有時候甚至得讓荊哲等她一會兒。
所以提前半小時,簡直可以說是駭人聽聞。
雖然她這行為确實很令人驚訝,但荊哲慣來清楚這大小姐有多麽容易心血來潮。
他看着她那張明明已經凍僵了、卻還硬氣的嘴,也沒多說,直接拉過她的手把她塞進車裏。
直到坐了進去,他才無可奈何地開口:“怕冷還不多穿點?”
“誰誰誰說的?我我我才不冷。”裴超雪倔強地顫着牙關回複道。
荊哲:“……”
好在荊哲的車一直開着空調,裴超雪進來之後暖了一會兒,感覺自己又滿血複活了。
不僅如此,她看着荊哲把外套脫了,自己還想跟着脫。
“幹什麽?”荊哲察覺到她內心的躁動,瞥了她一眼:“你很熱?”
裴大小姐今天穿了件巨好看的某大牌新款法式襯衫,從裏到外都散發着精致的氣息。
所以現在也就有點想孔雀開屏的意思。
但她一瞟見荊哲凍人的目光,動作就不由得停了下來。
可能是她總覺得自己今天就跟來詐騙似的,各方面氣勢都弱了好幾分,以至于看到荊哲有點不高興,她就發虛。
于是她剛脫下肩的外套就這麽停滞在那,片刻後她才不情不願地把外套穿了回去,嘀咕道:“不脫就不脫。”
至此,荊哲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恰好前方是紅燈,他将車緩緩停下,又忽然轉過身,伸手從後座扯過來一件衣服,扔到裴超雪腿上。
裴超雪一愣,抓着衣服攤開來看了眼,才發現好像是荊哲冬天的隊服。
是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十分普通的基礎款,只不過身後那個張揚至極的“Awake”,注定了讓這件衣服不普通。
他們冬天沒有大賽,平時也穿不到,所以裴超雪完全沒見過SF穿這款衣服,一時間有些怔愣。
她呆滞地捏着衣服,茫然轉頭:“幹嘛?”
“待會兒下車穿這個。”荊哲不鹹不淡道。
裴超雪:“?”
裴超雪:“我?”
“不然是我?”荊哲忽然伸手捏了下她的手。
兩人的體溫對比鮮明,到底誰該套這件衣服一目了然。
然而這衣服屬實不在裴大小姐審美範圍內,她冬天從來不穿這種臃腫兮兮的衣服。
于是下意識她抗議道:“不行,這個好……”
“醜”字剛到嘴邊,差點就冒出頭,她卻見荊哲忽然偏過頭,眼神意味深長地望向她。
裴超雪一頓,直接就把那個攻擊性很強的字咽了回去,改了個比較溫柔的說法,小聲道:“這個和我今天的衣服不搭呀……”
“你的意思是,”荊哲不冷不熱地瞥她一眼,悠悠道:“我跟你不搭?”
裴超雪:“???”
這麽一口大鍋扣下來,砸得裴超雪眼冒金星。
好半晌,她才從這口黑鍋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急切地解釋:“不是!我哪裏有這個意思!”
“不就是這意思?”荊哲目不斜視地看着路況,扯着唇道:“好心給你一件我的衣服這麽不情不願的,不是這意思麽?”
“……不是!當然不是!”裴大小姐不知道他今天怎麽這麽無理取鬧,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直接惱羞成怒道:“我今天穿得這麽好看!怎麽能配一件那麽臃腫的醜衣服!你懂不懂審美!”
“是麽?”
車漸漸駛入昏暗的地下停車場,周圍的光線瞬間黯淡下來,仿佛隐沒進了夜色之中。
原本正在張牙舞爪的裴大小姐,音量似乎也被這暗下去的光線吞噬,愈發微弱。
荊哲把車停下,忽然側頭打量起她。
今天裴超雪穿了件奶白色鑲黑金邊的小香風外套,底下配了件同系列短裙,和黑色長靴交相輝映。
棕色長卷發垂落在胸前,柔順微卷,襯得她皮膚白皙淨透,但眉心卻輕皺,唇瓣還在嘟嘟囔囔着什麽,似乎在發洩不滿。
停車場裏冷白的燈光落在她臉上,顯得她眼底和唇瓣水潤欲滴。
荊哲烏黑的墨瞳逐漸幽深,沉寂的眸光隐匿在暗色之下,看得不甚清晰。
過了片刻,他點頭道:“嗯,确實。”
“是吧是吧。”裴大小姐聽他認可了,臉色這才好了一些,但嘴依舊動個不停,似是嘀咕又似是警告:“我每個細節都是精心設計過的,你不要打亂我。”
“每個細節?”荊哲挑了下眉,忽然擡起手。
裴超雪一怔,就見荊哲那雙勁瘦的手越來越近,最後将指腹在她的唇角印下。
然後便聽到他說:“包括這兒麽?”
他淺淡清冽的嗓音和車廂內暖融的氣氛相反,卻又意外和諧。
指腹從她唇角摩挲而過的時候,裴超雪忽地怔住,而後一陣酥麻感驟然襲來。
她感覺自己的心尖好像被沁涼的山泉沖過,心跳也很沒出息地跟着漏了一拍。
須臾過後,她才遲遲回過神來,鬼使神差地舔了下唇,輕聲道:“應該……不包括。”
話音剛落,她感覺到自己眼前唯一的光源被一道身影阻隔。
荊哲手撐在她臉側,将她整個人籠罩在副駕駛座上,此刻正低睫看着她,薄唇中輕而緩地溢出一句:“那就是可以打亂的意思?”
他說話的時候,溫熱的呼吸就如羽毛般從她唇瓣上掠過。
裴超雪沒想到他會突然停下,本來準備閉上的雙眼倏地一滞。
她不自在地偏過頭,紅着耳根咕哝道:“大不了你試試。”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剎那,她明顯感覺那股溫熱的鼻息驟然拉近,毫無隔閡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而後,她的大腦才緩慢地接收到了唇瓣上柔軟的觸感。
以及愈發急促的呼吸。
灼熱的掌心輕撫在她的耳側,指尖從她的耳垂和耳墜上拂過,掀起一陣陣顫栗。
裴超雪脊背一僵,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掙紮着拉開一點距離:“荊、荊哲……”
荊哲半睜開眼,“嗯”了一聲後又重新閉上眼,撫上了她的頸側。
車內靜谧,裴超雪沉溺于這份曠久的暧昧之中,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現在是什麽時候。
和荊哲以萊特斯諾的身份在華都大學見面的那個晚上,她好像也是這樣,瑟縮在副駕駛被吻得昏天黑地。
思緒恍惚,她隐約記得自己那天好像是沒做什麽回應的。
迷蒙地睜開眼,裴超雪眸光一頓,冷不丁擡起手,學着荊哲的樣子,用指尖觸碰了下他的耳垂。
察覺到鼻息驟然急促,裴大小姐像得逞了似的,微微彎起唇,哼笑出聲。
而後這聲哼笑又被吞沒在無盡的暧昧之中。
過了不知多久,直到耳邊傳來其他車漸行漸近的聲音,裴超雪才像炸了毛似的,猛地睜開眼,顫着手推了下荊哲,輕而急地吐着氣:“有有有人來了。”
荊哲視線微凝,似乎覺得她這反應挺稀奇的,垂眸看了她一眼:“你怕?”
裴超雪承認自己以前是臉皮厚,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但現在随着年紀增長,反倒注重起顏面來了,和荊哲的成長路徑截然相反。
她窩在副駕駛上,不服氣地睨着他:“我這是懂事了知道害羞,誰像你?年紀越大越不要臉。”
“嗯,”荊哲淡定地點點頭,收下這份譴責,“确實不太要。”
話落,他也沒管裴超雪什麽反應,順着這話就低下頭,在裴超雪耳垂上落下一吻。
觸感襲來的一瞬間,裴超雪就像被按了什麽通電的開關似的,整個人不禁一顫,炸毛道:“你你你滾蛋!”
兩人又在車上磨磨蹭蹭了一會兒,眼看着快到餐廳包廂預訂的時間了,他們才匆匆下車。
等裴超雪下車走到電梯門前了,她才慢半拍地看見電梯門中映照出的自己。
此刻的她,裏面的衣服倒是精致又漂亮,散發着一股矜貴的氣息。
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外面居然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長款羽絨服。
拉鏈沒拉,十分淩亂,看起來是匆忙間随意套上的,碼數也大了不少。
她視線一頓,轉過身照了一眼背後。
果不其然,“Awake”的字樣就大喇喇地印在身後。
裴超雪扭過頭,憤懑地指責荊哲:“我都說了我不穿。”
她拽了拽即将及踝的羽絨服,給他看自己底下的長靴,試圖喚醒他的良知:“你覺得這好看嗎?羽絨服都快裹到我腳踝了,又配上雙黑色長靴,我覺得我現在就像一只黑色的大蠶蛹!”
“嗯。”荊哲目不轉睛地打量了她片刻,忽然蹲下身,把她拉鏈從尾到頭一拉到頂,氣定神閑地拍了拍她的肩:“知道了,蠶蛹。”
裴超雪:“……”
恰好電梯門開了,裴超雪收回怒目而視的目光,轉頭氣鼓鼓地走進去,靠在角落完全不搭理他。
荊哲也知道她憋着氣,沒繼續惹她。
等電梯快到六樓了,裴大小姐這才給荊哲分了一點目光,把拉鏈一鼓作氣地拉了下去,露出裏面奶白色的小香風套裝。
聽見動靜,荊哲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
裴超雪看他似乎要說話,立馬先發制人,伸出食指堵在他唇上:“噓!”
“商場有空調,我這個蠶蛹要變蝴蝶了。”
話音一落,電梯門應聲而開。
門外有不少正在等下樓電梯的人。裴超雪率先從人群中蹿了出去,把羽絨衣一脫,站在空曠的電梯間朝荊哲做了個鬼臉。
任由荊哲被人群堵在電梯裏。
好在後來有人給他讓了路,他才得以解脫。
“開心了?”荊哲睨她一眼,從她手裏接過那件黑色羽絨服。
裴超雪輕哼一聲,又朝他比了個鬼臉:“略。”
兩人一同往預訂的餐廳走去。
身後電梯門關上的剎那,裴超雪隐約聽見有人驚呼了句:“剛才那個人是Awake嗎?”
她腳步一頓,拽着他的衣服小聲跟他說:“你好像被認出來了诶。”
“認出來就認出來了。”荊哲漫不經心道。
說完,他又忽地瞥了她一眼,問:“怎麽?你害怕?”
“我?”裴超雪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反駁:“我能有什麽害怕的?”
“誰知道。”荊哲看着她,莫名冷淡地扯了下嘴角,不知翻起了何年何月的舊賬:“說不定怕裴叔叔看見。”
裴超雪:“……”
聽他提到裴宏豈,裴超雪腦海內忽然閃過了自己今天約荊哲出來的目的——
她是來當說客的。
也可以說……是來讨要,億點點錢的。
一想到這個初衷,她就忍不住做賊心虛,面色也不由得僵硬起來。
沉默片刻,她幹巴巴地扯出一抹笑:“我爸……又管不了我這麽多,我有什麽好怕的?”
“是麽?”荊哲似乎也沒覺得哪裏有問題,只是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其實眼前已經聊到了一個很好的話題,裴超雪完全可以順着“裴宏豈”這根杆子往上爬,把自己家的需求一點一點透露出來。
但可能是因為荊哲現在看起來心情很平靜,并沒有肉眼可見的愉悅,她一時語塞,居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畢竟那是一筆不菲的金額,要這麽直接讓她說,她還真說不出來。
捋了下耳邊的頭發,裴超雪懊悔地想着——
……早知道就該剛才在車裏說,說不定荊哲色令智昏就答應了呢。
現在錯失良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合适的時機。
就在她懊惱不已垂頭喪氣的時候,下一瞬,走在她旁邊的荊哲忽然又掃了她一眼,繼續抛出了個問題:“那你就不怕藏在家裏的未婚夫看見?”
裴超雪:“……”
察言觀色小哲:杆子給了,爬不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