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得了康王的話,姜五珍說道:“殿下,我去留香花圃的時候,連門都沒能進去,那掌櫃說有貴客包場,不許我這樣的散客進。他不讓進,我自然也沒糾纏,可我離開的時候,卻正好看見七妹妹的馬車。”
姜寶柒的馬車?
康王猛地擡頭,眸光銳利,姜五珍說的“要事”,跟姜寶柒有關?
姜五珍咬住唇,“殿下,并非我喜歡偷偷窺人隐私,但那是我七妹妹,我就想着打個招呼,告訴她花圃不讓進,結果、結果她的馬車裏……”
她欲言又止,蕭延琮早已不耐煩,皺眉道:“結果怎麽了,一口氣把話說完。”
他神色極其不耐,姜五珍不敢再拿腔作調,一口氣說道:“結果她的馬車裏下來個男人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陸首輔然後他們兩個就進了花圃直到天黑姜寶柒才回府。”
她連氣都沒喘,話說完臉都憋紅了。
康王眉頭擰了起來,“你說,姜寶柒跟陸首輔一起進了花圃,陸首輔還是從姜寶柒的馬車上下來的?”
姜五珍用力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小聲提醒道:“那花圃掌櫃說的包場貴客,就是陸首輔,他提前清了場子,就是不想讓人打擾他和姜寶柒私會。”
蕭延琮有些走神。
他從不知道姜寶柒竟然跟陸缜熟悉到這種程度了。
上次他讓姜寶柒轉交印章給陸缜,那時姜寶柒分明對陸缜還很陌生,肯定是從未私下見面過。
難道就是轉交印章那一次,讓姜寶柒跟陸缜開始有了接觸?
蕭延琮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點着。
這對他來說,可是莫大的好事。
Advertisement
據他所知,陸缜這人很是冷漠孤傲,他身邊也就佥都禦史林骞和兵部侍郎秦钰走得近些,旁人談論公務還行,要想跟陸缜閑聊幾句,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像他這樣的皇子,即便封了王,也別想得到陸缜的好臉色,這也是他托姜寶柒借着那麽一點拐了九曲十八彎的親戚關系送印章的原因。
對身邊的男子尚且如此,對女子就更冷漠了,甚至陸缜身邊這麽多年,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
要是陸缜能對姜寶柒另眼相看,那對他的大業來說,可謂是猶如天助。
他可以對姜寶柒寵愛有加,讓姜寶柒心甘情願地為了他去讨好陸缜,求陸缜幫助他奪得大位。
他也可以把姜寶柒關在後院,扣做人質,來脅迫陸缜幫助他。
甚至如果有必要,他也可以把姜寶柒送給陸缜享用,當然得暗通款曲,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這個堂堂王爺是個綠毛龜。
轉瞬間,蕭延琮心裏已經轉過無數個念頭。
他很高興姜寶柒能接近陸缜,但心裏總有些不舒服。
姜寶柒是他的未婚妻,陸缜那樣鎮重嚴肅的首輔,為什麽要對她另眼相看,還坐了她的馬車?
難道陸缜也好美色,看到姜寶柒這樣容色絕豔的少女,也控制不住想要靠近?
那他們在馬車裏那樣狹窄幽靜的地方,有沒有發生什麽?
還有,他們去了花圃,有沒有支開旁人,在花前互訴衷腸?
蕭延琮越想越多,越想心裏越憋悶。
他捏了捏手指,強迫自己去想如果陸缜喜歡姜寶柒,對他來說是多大的好事。
但這件好事,卻不能讓別人知道,更不能讓旁人議論,絕對不能傳出什麽風言風語。
想到這裏,蕭延琮擡眸,目光陰冷地看向姜五珍。
“放肆!”康王神色一厲,斥道:“姜寶柒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跟陸首輔見面,旁邊還有花圃的随侍,她行的正坐的端,到了你這種小人嘴裏竟然成了私會。”
姜五珍目瞪口呆,他竟然說她是“小人”……
康王溫潤的表情早已不見,怒道:“姜寶柒乃是本王沒過門的王妃,容不得他人污蔑!看在你是姜寶柒姐姐的份上,這次就饒過你,要是再讓本王聽到你亂嚼舌頭,絕不輕饒!”
姜五珍又驚又怕,夾雜着無數痛恨,站起身顫抖着福了一禮,“殿下息怒,我、我記住了。”
見把她吓得不輕,蕭延琮又放輕了聲音,“本王知道你只是關心姐妹,但姜寶柒是本王沒過門的王妃,本王既然求了賜婚聖旨,就相信她行事穩妥、人品貴重。任何懷疑她的話,本王都不想再聽到,你也不要在外面亂說,記住了嗎?”
他剛剛急風驟雨般發了火,又語氣溫柔地解釋一番,姜五珍一顆心被吊得忽上忽下,眼淚都出來了,哽咽道:“殿下,我本來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只是、只是擔心您——”
她激動得不行,幾欲落淚,康王卻已經沒有了耐心,一擺手:“姜五小姐的好意,本王心領了,這件事本王心中已經有數,姜五小姐請回吧。”
姜五珍還有滿腹的話語沒出口,就被打發出了王府。
蕭延琮難耐地在花廳裏轉了幾圈。
不行,這件事太過重大,關乎到他能否順利奪得大統,他必須得親自向姜寶柒确認。
==
姜寶柒給父母、大哥、六哥都送了茶花。
長寧侯姜伯海回府之後先去了外院的書房,處理手頭的公務。
“什麽味道?”姜伯海懷疑自己餓了,怎麽在書房裏聞到了很香的味道?
姜伯海心頭一喜,擡頭一看,卻并沒有見到那個溫婉賢淑的人。
對了,自從他因為小七的婚事诘問了幾句之後,她就生氣了,見了面依舊能笑得溫柔和氣,但卻不會主動來給他送湯送飯了。
姜伯海的嘴角耷了下去,因為被濃密的胡須遮住,別人是看不出的,不過在他身邊跟了多年的長随卻一清二楚——侯爺心情不好。
這下長随也不知道把花放在書房是對是錯了,小心翼翼地說道:“七小姐買茶花回來,這株紅寶珠是專門給侯爺的,夫人說放到侯爺的外書房,給、給侯爺添個趣味。”
最後一句是他擅自加的,夫人什麽也沒說,只冷着臉指揮人把茶花搬了過來。看到長寧侯挑起的眉毛,長随知道自己這一句是加對了。
長寧侯濃密的胡須都掩不住笑意,小女兒給他專門買花了,夫人還貼心地把花送到他的外書房,也算是另外一種紅袖添香。
哈哈,人生得意。
長寧侯大手一揮,“讓院子裏那兩個進來。”
兩個屬下在院子裏等着跟長寧侯禀報公務,聽到傳喚連忙進了屋。
長寧侯端坐上首,問道:“你們有沒有覺得,我這書房裏有什麽不一樣?”
兩個屬下吓了一跳,有不一樣嗎?難道是有賊人闖入,偷竊了重要的公文?!
兩人仔仔細細地,眯着眼睛檢查了書架的各處,沒發現什麽不同,又去看長寧侯面前的大書案,難道暗格被人動了?
長寧侯的臉黑了,一擺手,“退下吧,沒眼力勁!”
兩個屬下一頭霧水,公務都沒來得及禀告,就見長寧侯起身,大步流星,朝着內院去了。
剛進舒雅院,就碰上了姜毅成和姜留錦。
姜毅成拱手:“父親,我來給母親請安。”羅婉卿雖然是他的繼母,對他卻從來都很好,至少表面上跟小六小七是一樣的。他對繼母也很恭敬,只要在家裏是必然要來晨昏定省的。
姜留錦也行禮:“父親。”
姜伯海下巴一擡,頗有幾分傲氣,“小七呢?她今日給我送了一株茶花,是紅寶珠。你們可能不懂,我告訴你們,紅寶珠是很名貴的,你們沒有也沒關系,可以去我的書房裏看一看。只許看啊,不許碰,少一片葉子都不行!”
姜毅成嘴角一抽。
姜留錦拼命給姜毅成使眼色,輕輕搖頭。
可惜姜毅成在父親面前向來不會隐瞞,老老實實地說道:“小七給我也送了一盆紅寶珠。”
姜伯海神情一滞。
姜留錦扶額。
姜毅成繼續道:“小七給母親送的是觀音白。”
姜伯海面無表情:“……你最近是不是松懈了?我看你走路都有些下盤不穩,從明日起,再早起半個時辰用來練功。”
姜留錦倒抽了一口涼氣,縮了縮脖子。父親和大哥都是習武,每日卯時就起床練功,再早起半個時辰,那都要寅時起床了,要命啊!
偏偏姜毅成還覺得沒啥,一口答應下來,“父親教訓的是,兒子記住了。”
說完,他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小七給小六送的是——”
姜留錦差點魂都吓飛,一疊聲地喚着:“大哥大哥大哥——”
“……十八學士。”姜毅成還是說完了。
姜伯海完全呆住了。
許久,他緩緩地轉過身,目光平靜而深沉地落在了姜留錦身上,“小六,聽聞你課業考核的時候,竟然才考了第九?”
姜留錦預感不妙,試圖向父親解釋第九已經很好了,“父親,您不知道——”
姜伯海根本不聽,“我對你們兩個從來沒有逼迫,想學文就學文,想習武就習武,但不管選了什麽,總要盡力做好。你和你大哥一文一武,你看,你大哥已經考了武狀元。”
“小六,你是不是該考個文狀元呢?”姜伯海問。
姜留錦欲哭無淚,他現在就把十八學士給退了,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