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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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一開始約姜寶柒去游湖或者踏青,被姜寶柒推了幾次之後,改成了在天香樓用膳,保證不會讓“虛弱”的她累着。

姜寶柒來到天香樓最上層,康王的侍衛已經站在雅間外面,顯然蕭延琮已經到了。

朝朝留在了雅間外面,姜寶柒獨自進了門。

蕭延琮一身玉白錦袍,負手站在窗前,聽到動靜回過身來。

剛剛進門的少女一身朱紅留仙裙,外面套了織金錦的彩繡半臂,小巧白皙的耳垂上挂着一顆紅寶耳珰。

蕭延琮恍惚了一瞬。

他之前似乎見過她穿別的顏色,可自從定了親事,她每次來見他都是紅色衣裙。

是因為心中歡喜,把聖旨賜婚的事當做的喜事嗎?或者,她是太急切想要穿上紅色的嫁衣?

他總覺紅色太過豔俗,可這種嬌豔的顏色穿在她的身上,只會讓人感覺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明媚鮮妍的花朵。

他從未見過別人穿紅色如此動人的,她的那個五姐姐也跟她一樣穿紅色衣裙來見他,不過是東施效颦罷了。

他這個未婚妻的風儀神采,任何人都模仿不出來的。

畢竟是第一美人,穿什麽顏色都好看,淡妝濃抹總相宜。

蕭延琮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如果她穿上華美精致的大紅嫁衣,頭戴珠環翠繞的璀璨鳳冠,該是如何驚豔。

少女微微一笑,屈身福了一禮,聲音清脆:“姜寶柒見過殿下。”

看看,連福禮的動作都那麽賞心悅目,纖腰盈盈一束,低頭時露出一線雪白的後頸,如此美人,又豈是旁人能模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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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延琮溫和一笑,伸出手去扶她的胳膊,“本王說過,你我之間無需多禮。”

姜寶柒飛快地起身,卻又借着起身的動作,不着痕跡地避開了他的手。

蕭延琮手指一頓。

眼前的少女雙目盈盈卻難掩戒備,她繃着小臉,肌膚雪白瑩潤,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在潋滟紅衣映襯下,容色無暇。

一丁點病态都沒有。

顯然先前說的什麽“身子不舒服”都是推脫的借口罷了。

都已經定親了,怎麽還這麽害羞?本朝男女大妨并沒有到草木皆兵的程度,定了親的男女可以光明正大地見面。偏偏她總是放不開,他約她出來要好幾次才能答應。

蕭延琮笑了一聲,故意問道:“身子可好些了?”

姜寶柒臉上沒有異樣,小腦袋點了點,“托殿下的福,已經大好了。”

蕭延琮也不揭穿她,笑道:“想吃什麽?”他還記得上次他提前點了菜,她一道一道地點評過去,結論就是反正都不喜歡,這次他專門等她到了讓她自己點。

姜寶柒确實有點餓了,随口點了幾樣。

“你确定要生魚脍?”蕭延琮神色有幾分怪異。

“确定呀。”姜寶柒以為他不喜歡,那可太好了,他越不喜歡她偏要點,她積極地向他推薦:“生魚脍多好吃呀,鮮嫩味美,殿下真該嘗嘗的。”

蕭延琮挑了挑眉,“上次我給你點了生魚脍,你說吃不慣,有魚腥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把她當時說的話記得那麽清楚,可能是因為平生第一次被人當面下臉子,她點評的每一句他都記得。

姜寶柒嘴巴微微張開:“……呃,是這樣嗎?”她完全不記得他上次點了什麽,只記得自己确實故意說都不好吃來着。

她不想認賬,蕭延琮卻不肯放過了,淡淡道:“是這樣的。”

姜寶柒歪着頭想了想,“啊,本來是覺得有魚腥味不喜歡吃的,但上次嘗過殿下點的生魚脍,确實美味無比,從此就喜歡上了。對!就是這樣!說起來,還要感謝殿下讓我品嘗到如此美味。”

她理直氣壯一通胡攪蠻纏,紅潤的小嘴巴一張一合,叭叭叭說完,一雙清澈純淨的眼睛望着蕭延琮,絲毫不心虛的樣子。

被這樣烏黑圓潤的眼睛望着,蕭延琮都氣不起來,笑道:“那行,就吃生魚脍。”

他上次并沒有陪她用飯,直接吩咐完就走了,這次他倒是也想嘗嘗天香樓的生魚脍了。

姜寶柒奇怪地瞅了他幾眼,“殿下不忙嗎?”他應該有事要吩咐她,然後吩咐完就離開才對。

蕭延琮一滞,他不想走,她卻巴不得他離開嗎?

她推脫幾次不肯赴約,到底是害羞還是不喜歡見他?

想到姜五珍說的她跟陸缜共游留香花圃,蕭延琮的心頭有些堵。

他捏了捏手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道:他并不喜歡姜寶柒,覺得有些不舒服也只是因為姜寶柒算是他的所有物,不容許別人觊觎。

只是他可以不喜歡她,但她不能不喜歡他,更不能心中藏着別的男人。

當然這個別人是陸缜的話,要另當別論。

“姜寶柒,”蕭延琮緩緩舒了口氣,問道:“你特別喜歡茶花嗎?”

姜寶柒:“嗯?還好吧,說不上特別,但也喜歡。”

蕭延琮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壺。身份使然,一般都是別人給他斟茶,不過姜寶柒似乎完全沒有這個意識,畢竟是養在閨閣的少女,還沒有服侍他的習慣。

他倒也不是那麽小氣的,親自倒了杯茶,推到姜寶柒面前,笑道:“喜歡什麽茶花?梨花白?紅寶珠?或者十八學士?”

姜寶柒一愣,猛地擡起頭看他。

蕭延琮說的這幾種茶花,恰恰是她上次去留香花圃的時候買的。

姜寶柒烏溜溜的眼睛瞪圓了,不敢置信地問道:“你、你竟然派人監視我?!”

蕭延琮一滞,“我沒有——”

“你監視我做什麽?!是不是想趁我落單的時候把我殺了?!”姜寶柒怒道。

她顯然生氣了,小臉漲紅,亮晶晶的眼睛裏像是燃了火苗,怒氣沖沖的,鮮活又生動。

蕭延琮扶額,“我殺你做什麽?好了,別生氣,我沒監視你,只是偶然聽人提起你去了花圃,給家人買了花。”

姜寶柒不信,“聽誰說的?是那花圃掌櫃?”似乎也不太對,他只說茶花,卻沒有提企劍白墨和銀邊墨蘭的事,如果是掌櫃說的,那應該連她給陸缜買的花也告訴他了才對。

“我——”看她真的生氣了,蕭延琮下意識地就把見過姜五珍的事給瞞過了,“我那天偶然遇到了你二哥,聽他提了那麽一嘴。”

他特意說成她的二哥,她總不會真的為了這麽點小事去找姜雙衡對質,就算對質,姜雙衡也肯定能含糊過去。

蕭延琮笑道:“你說你這麽生氣做什麽?咱們都定親了,我就算聽到些你的消息,那也正常。”

姜寶柒盯着他,“你說,你遇到了我二哥?”

蕭延琮看她神色有異,仔細想了想,姜雙衡确實在京中,并未遠行,他遇到她二哥這話并無破綻,于是他颔首,嗯了一聲。

姜寶柒低頭沉思。

姜雙衡在翰林院任編修,平時跟康王應該見不到,就算見到了都未必認識的那種,可兩人竟然還能攀談上。就算她和他定了親,跟她不是一房的二哥和堂堂親王閑聊,還聊到她去花圃買的花,那這親王也未免太過親和了些。

或者,果然是跟她之前懷疑的一樣,前世蕭延琮将她害得家破人亡,大房都死絕了,這中間二房也插了一腳。

可現在他還沒動手,甚至也沒有動手的跡象,二房卻已經跟他聯合了嗎?

他們是怎麽勾結到一起的?

姜寶柒一時想不通這其中的關竅,細細的眉頭皺起,看着桌上的茶水發呆。

蕭延琮等了片刻,見她只呆呆地走神,好笑地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喚道:“姜寶柒。”

姜寶柒見他的手伸到眼前,頓時想起上次在宮中他想要伸手摸自己的臉,她下意識往後一躲,卻被椅子的靠背擋住了。

眼見着他的指尖已經過來,姜寶柒想起前世父親母親還有大哥六哥的結局,頓時一陣惡心,猛地出手拍了過去。

“啪——”

極其清脆的一聲。

姜寶柒的手心都麻了。

再一看,蕭延琮的手背也肉眼可見地變紅。

蕭延琮整個人都驚呆了,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被人打過手,就算幼年時在上書房讀書,偶然有背不出來書的情況,先生罰的也是伴讀,他堂堂皇子也不可能被體罰。

沒想到,現在竟然被一個閨閣少女給打了。

雖然不重,連傷都算不上,但卻傷面子。

“姜寶柒,”康王沉下臉,“你這是做什麽?”

姜寶柒強忍下惡心,連飯也不想吃了,站起身,怒道:“殿下怎麽能動手動腳?!”

蕭延琮幾乎要氣笑了,他只不過是想要喚她回神,被她打了不說,還要被污蔑。

退一步來說,他跟她都已經定親了,就算碰到她的臉也說不上多麽孟浪,她就這麽排斥他嗎?

她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她,就因為即将成為他的王妃?

她知不知道,像他這樣身份尊貴的皇子,樣貌英俊,勤勉上進,沒有一絲一毫纨绔的不良習好,是多少京都閨閣少女的夢中人?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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