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夫人,老夫人身邊的雙喜來了,說是老夫人賞了點東西過來。”

貴妃榻上的女子閉着眼假寐,一手撐在鬓邊,雪膚花貌,娥眉淡掃,秋水為神玉為骨,望之不似真人。明明是偏豔麗的長相,卻從骨子裏透出一股恬靜優雅的氣息,鬓邊簪了朵富麗端莊的紅牡丹,卻依然沒壓住她的美貌,生生将國色天香的牡丹花都變成了她的裝飾。

容媚緩緩睜眼,波光流轉間媚态橫生,卻又帶着一絲極為動人的懵懂單純,兩種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融合得堪稱絕妙,任誰見了,都要發自內心地感慨一句,這位當真是姝色無雙,容色冠絕天下。

見海棠的臉上明顯帶了幾分焦急,容媚的動作愈發不疾不徐,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半靠在貴妃榻上,慵懶地對着海棠揮揮手,淡淡開口,“讓她進來吧。”

海棠面露猶豫,又忍不住上前小聲勸容媚,“夫人,奴婢知道您心裏委屈,但老夫人平日就對您頗有微詞,若是再怠慢了雙喜姐姐,還不知她回去後要怎麽在老夫人面前挑撥是非呢!”

容媚不耐煩地撫了撫額角,加重了聲音,“你以為我老老實實受了這委屈,她就不會折騰我了?讓雙喜進來,把東西放好就打發她走吧,這天底下,哪有主子順着奴才的?”

海棠心裏暗暗叫糟,夫人這是魔怔了,孝字當頭,哪怕侯爺護着夫人,但老夫人若是鐵了心要折騰夫人,侯爺也不能忤逆不孝啊!

見容媚是真的生氣了,海棠也不敢再多勸,只能聽容媚的吩咐,客氣地請了雙喜進來,雙喜給容媚行完禮正要說話,就見容媚懶洋洋地擺擺手,随意道:“東西我收下了,替我謝謝老夫人,你可以回去了。”

雙喜頓時神情一僵,難以置信地擡頭看向容媚,正好對上容媚似笑非笑的眼神,“怎麽?還要在我這兒讨個賞?也罷,左右我也不缺這幾樣玩意兒。海棠,拿個荷包給雙喜。”

雙喜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完全沒想到平日裏對老夫人唯唯諾諾不斷忍讓的夫人,今天會突然翻臉。羞惱過後,雙喜心中頓時怒火升騰,平日裏有老夫人的顏面在,就算是侯爺對她也多有關照,夫人怎麽敢這麽羞辱她?

海棠也急得差點撕爛手裏的帕子,又不得不聽容媚的吩咐,只能忍着心裏的焦急,挑了個賞銀不小的荷包遞給雙喜,陪笑道:“雙喜姐姐你辛苦了,有勞你走一趟。”

見海棠這副低聲下氣讨好她的模樣,雙喜心裏的氣終于消了些,沉着臉接了荷包,對着容媚一屈膝,“奴婢謝夫人賞,夫人若無吩咐,奴婢這就去給老夫人回話了。”

“去吧!”容媚雙眼微阖,敷衍地揮了揮手,又讓雙喜生了一肚子氣,連背影都透着幾分不滿。

海棠忍不住嘆氣,“夫人,您這是何必呢?京城誰不知道侯爺把您疼到了骨子裏,成婚兩年,您還未有好消息,侯爺也不肯納妾。這回老夫人想給侯爺安排人,侯爺也不肯收,老夫人這才遷怒您,您就忍忍吧!”

容媚嘴角浮現出一絲譏諷的笑意,成婚兩年沒有好消息?嫁了個廢物當然傳不出來好消息,原主要是有了好消息,那謝長寧就該綠雲罩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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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現在的容媚,殼子裏早就換了個人,雖然名字和原身一樣,卻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哦不對,應該是兩個物種。

容媚,青丘狐族,從小就聽着衆位前輩的彪悍事跡長大,奈何渡劫時運氣不好,險些被天雷劈了個魂飛魄散,再一醒來,就成了宣平侯府的侯夫人容媚,腦海裏還多了一段頗為奇怪的記憶。

沒有法力護體,也沒有狐身本體,容媚就這麽變成了一個普通人。哦,是比普通人還不如的,所謂的惡毒女配。

照容媚窺探到的天機,這個世界,是一個小說世界。男主正好是原身的丈夫,大昭最耀眼的青年俊彥,宣平侯謝長寧。

只可惜,原身這個謝長寧明媒正娶的妻子,并不是女主,而是一個惡毒女配,最終自然是沒有什麽好下場,全家命喪黃泉,男主則和女主恩恩愛愛到白頭。

要問為什麽樣樣優秀的男主會對小門小戶模樣也不甚美的女主動心,答案是男主雖然生性溫柔翩翩濁世佳公子,但對其他女人都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只有女主才能讓他動心,将谪仙拉下神壇,終于讓他有了七情六欲。

對于解釋,容媚很是不解:不就是謝長寧不舉嗎,說的這麽清新脫俗幹嘛?

容媚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這張臉比不上她真身的美貌,但也有她七八分的神/韻,再加上容媚本身的氣度,活脫脫就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尤物。

容媚不由感慨,寫這話本的作者,是對她創作出來的女主有多不自信啊?不寫女主有多讨喜惹人愛,反而側重寫男主只對女主有反應。啧啧,狐族在人間都算臭名昭着了,也不屑玩這個。

看了眼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海棠,容媚總算是坐直了身子,饒有興致地吩咐她,“把雙喜帶來的東西拿過來給我瞧瞧。”

周氏特地“賞”給她的東西,不用想都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海棠猶豫了一下,這才把盤子端了過來。容媚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本《女戒》,忍不住嗤笑一聲,周氏也就只會這樣惡心人了,自己索性當個好人,讓她明白問題的根子到底在哪兒,不然怎麽對得起她這一片慈母之心呢?

畢竟在原來的劇情裏,原身被蕭瑾柔“無意”毀容,又被謝長寧狠心休棄的時候,周氏也只是在一旁高聲叫好,對謝長寧終于“醒悟”過來不再豬油蒙了心獨寵她一人感動得痛哭流涕,也感動于侯府終于有了後了,哪裏還想的起來,原身嫁入宣平侯府兩年,晨醒昏定無一日不準時,她身子不适,原主衣不解帶伺候着,侍奉湯藥,自己先嘗,這般孝順,在她心裏竟然沒留下一點好,反而只有對原身的恨意。

容媚不太懂原身的孝順,要她這麽伺候人,她能幹脆把對方直接送走。

說來也是可笑,當初明明是謝長寧先來招惹原身的,引的原身對他動了心,愛他愛得死心塌地,也是他差媒人三媒六聘八擡大轎把原身娶回家的,原身愛他入骨,背着善妒的罵名也一直幫他瞞着,到頭來,毫不留情将原身棄之如履的,也是謝長寧。

容媚微微嘆息一聲,對男人真的不能太掏心掏肺,這場婚事從一開始就是個謊言,原身不夠警惕,栽了進去,賠上了性命。現在換了容媚,不好意思,她可沒那麽好心,謝長寧拼命想瞞着這事兒,她還真就要努力把這事兒給捅出去。

也不知道到時候,名滿京城的宣平侯,受不受得了這份嘲諷呢?

容媚冷笑一聲,原身背了兩年罵名,謝長寧也不能活得太舒坦不是?

雖說沒了法力,不過……容媚忽而低笑一聲,狐族又不傻,想殺人,可不一定要自己親自動手。

嗤笑過後,容媚冷靜下來,捋清楚了劇情,仔細一算,今天不就是謝長寧和蕭瑾柔見面的日子嗎?落魄秀才之女被纨绔調戲,謝長寧英雄救美,二人不小心有了身體接觸,謝長寧心生異樣,鬼使神差地把蕭瑾柔帶回了別院。

容媚一邊回想一邊嘆氣,這作者寫的話本,情節有夠俗套的。

狐族的小狐貍聽了都嫌棄。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情節再俗套,容媚也得想辦法撕了這劇本。

容媚閉着眼睛休憩了片刻,突然開口問海棠,“侯爺說過,伴駕去圍場狩獵,是哪一天?”

“十天後。”海棠迅速開口答話,又好奇地問容媚,“夫人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事兒了?您不是說不去嗎?”

元佑帝生性暴戾,多有當朝殺人之事,前朝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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