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容媚眼神一閃,看着神情恍惚的蕭瑾柔,含笑問她,“什麽東西不該是這樣?”
蕭瑾柔猛然閉嘴,不敢看容媚的眼睛。這些天蕭瑾柔也看明白了,容媚絕對不是個軟柿子,這會兒能護着她的謝長寧也暈了過去,蕭瑾柔也不敢再和容媚叫板,迅速收回了手,強行擠出一抹微笑來,幹巴巴解釋道:“沒什麽,是我迷怔了,胡說八道。”
蕭瑾柔隐隐覺得事情不妙,總感覺自己冥冥之中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雖然這種感覺很神奇,但蕭瑾柔就是知道。就像她第一眼看到謝長寧的時候,就有預感謝長寧會順着她,會把她寵成所有人都羨慕的樣子。看到周氏時,蕭瑾柔雖然不高興,還有些忌憚,但也有預感,謝長寧會壓住周氏,不會讓她受委屈。
只有在容媚這裏,蕭瑾柔發現她的預感好像變了。明明之前覺得謝長寧的正室夫人下場會十分凄慘,她會踩着容媚成為新的宣平侯夫人,讓容媚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現在……容媚凄慘在什麽地方?
反而是謝長寧慘的要命,即将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蕭瑾柔驟然反應過來,身為天閹的謝長寧,真的會像她預感中那樣,寵她一輩子,讓她過上人人稱羨的生活嗎?
蕭瑾柔也是個欺軟怕硬的,她之前敢在容媚面前作妖,暗中挑釁容媚,都是源于她那奇異的預感。現在,事情出現了大變故,蕭瑾柔開始懷疑她的預感到底準不準的時候,再面對容媚,就多了許多慎重和畏懼,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連眼神都不敢和容媚對視。
容媚輕飄飄地掃了蕭瑾柔一眼,也沒再繼續追問,蕭瑾柔長舒口氣,二話不說轉身就跑,簡直跑出了逃命的架勢,生怕容媚趁着謝長寧和周氏都暈過去的關頭,對她動用私刑讓她生不如死。
容媚完全搞不明白蕭瑾柔的腦袋瓜裏到底在琢磨些什麽東西。不過她也沒心思和蕭瑾柔計較。蕭瑾柔不過是一個孤女,沒有謝長寧替她撐腰,她哪能翻出什麽風浪。只要收拾了謝長寧,蕭瑾柔也沒辦法蹦跶。
這麽鬧了一場後,周氏稱病不出,謝長寧直接讓管家放出消息閉門謝客,阻斷外頭的流言,逃避可恥但有用,只要他沒聽到流言,流言就不存在,他還是那個光風霁月的謙謙君子。
容媚可不想讓謝長寧這麽自欺欺人下去,悠閑地在躺椅上小憩了片刻,這才整理好衣裳去和謝長寧商議,“蕭姑娘也來府上住了段日子,侯爺說好要認她做義妹。好歹是在陛下面前應下來的,認幹親的場面可不能磕碜了,免得委屈了蕭姑娘。”
謝長寧遭此重創,哪裏還記得蕭瑾柔?被容媚這麽一提醒,謝長寧非但不覺得容媚貼心,反而沉下臉來怒斥容媚,“現在京中有多少在看我的笑話,我都閉門謝客,你還想在侯府辦個盛大的認親宴,是何居心?”
當然是痛打落水狗讓你繼續丢人啦!容媚心中暗暗翻了無數個白眼,面上卻十分懇切,“我知道侯爺心裏難受,但謠言止于智者,既是上門做客,也不會有人那般沒教養,誠心讓主家難堪。至于那些流言,不過是旁人的談資,有了新鮮的談資,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謝長寧的目光閃了閃,低頭沉吟片刻,忽而擡頭,雙目灼灼盯着容媚,緊緊握住容媚的手,神情流露出幾分癫狂,急切道:“認親宴可以大辦!到時候,我再請太醫過來給你也診診脈,就說你體寒不孕,我早就知曉,憐惜你才娶你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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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寧十分冷靜地同容媚分析,“既然我……的事情已經瞞不住了,那就想辦法讓侯府的名聲更好一點。你我夫妻一體,我名聲有瑕,你也沒臉見人。你我本就心意相通情深似海,這是老天爺給我們兩個癡情人的緣分。媚兒,我對你的心意,天地可鑒!日後娘也不會再用子嗣難為你,我也不用再被娘逼着納妾。等到事情平息,我們再從族裏過繼一個孩子,還是一樣過着神仙眷侶的生活,你說是不是?”
容媚暗暗翻了個白眼,這算盤打得可真好,合着為了全你這個狗東西的名聲,我就得背個不孕的名頭?這種守活寡的神仙眷侶的日子,誰愛過就誰陪你過,我才不奉陪呢。
容媚是真的瞧不起謝長寧這種人,表面上溫文爾雅,實則滿腹算計。就算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想算計容媚。他染了一身髒污,不思悔改不說,還試圖讓容媚也變髒,和他一起沉淪在淤泥中,這樣卑劣的心思,令人惡心。
明明是算計,還要打着愛情的名頭,就更惡心了。
這場婚姻,本就起源于謝長寧的算計和欺騙,他挂在嘴邊毫不上心的愛,就成了禁锢住原身的枷鎖。
若是原身那個天真的傻姑娘還在,容媚真想問她一句:要是真的愛一個人,又怎麽可能忍心讓她受到傷害?
原身不忍謝長寧受傷,所以擔下了妒婦的罵名。謝長寧呢?要是真像他所說的那樣愛原身,又怎麽忍心讓她背負這些莫須有的罪名?甚至還讓周氏用原身無子來磋磨原身。
謝長寧是真的大孝子管不住周氏嗎?
不是的。他只是想坐實原身妒婦的名頭,周氏對原身無子越不滿,就越不會有人懷疑到他身上,甚至還能突顯出他的深情。
這樣一箭雙雕的事,謝長寧怎麽可能制止周氏呢?
只是可憐了原身,陷在謝長寧用虛情假意編織出的謊言中,白白擔了一身罵名,還丢了自己的性命。
謝長寧這個男人,生得再好,也是有毒的。
即便如此,原身死後還不得安寧,謝長寧和蕭瑾柔後來的日子過得有多好,原身就有多讓人唾棄。在原身死後,謝長寧和蕭瑾柔也沒放過原身,在原身死後還讓人排了出戲,颠倒黑白,把原身塑造成一個自私狠毒的妒婦,讓原身成了惡毒的代名詞,遺臭萬年。
容媚為何而來?大概是原身怨氣太重吧。她只是愛錯了一個人而已,分明她才是受害者,為何生前死後都要受萬人唾棄?
何其不公?
容媚一點想要放過謝長寧的意思都沒有。痛苦嗎?怨恨嗎?這才到哪兒呢,原身當初受的委屈和不公,可比這多了去了!
看着謝長寧那張虛情假意的臉,容媚心下冷笑,面上卻柔順地應了下來,紅着眼望着謝長寧,柔聲道:“侯爺對我的心意,我都知道的,必然會十倍報之。我這就去拟單子給各家下帖子,侯爺不如也給好友下帖子邀他們來參加認親宴?”
這正合了謝長寧的心意,到場的人越多,知道容媚本就體寒不孕的人也越多,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人看到他的深情,謝長寧哪會拒絕,當即一臉欣慰地看着容媚,難得有了幾分真心,“辛苦你了,媚兒,此生我若負你,就讓我天打雷劈萬箭穿心!”
容媚心道謝長寧也就占了張嘴,無非就是想着他不行,旁人就算想送他姑娘他也有心無力,索性拿這事兒來邀功。等到之後,謝長寧知曉了蕭瑾柔能治他的隐疾,怕是把現在的誓言當成屁給放了。
不過沒關系,容媚自認是只好狐貍,好心給謝長寧記個賬還是能做到的。
謝長寧見容媚毫不猶豫就應了這事兒,心裏也松了口氣。就像容媚說的,前來做客的人并不會刻意戳主家痛腳,否則就是登門結仇。既如此,謝長寧心思又活泛了不少,盤算着該怎麽爆出容媚不孕的事,才能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容媚身上。杜絕流言的好方法,就是來個新的流言掩蓋住它。謝長寧算盤打得很精明。
容媚也不傻,哪裏看不出謝長寧的算計。不過謝長寧既然想設局,容媚就順勢見招拆招,讓謝長寧自食惡果罷了。
因着容媚沒有一絲一毫的抗拒,再加上原身這幾年确實是對謝長寧深情不悔,扛下了不少罵名,謝長寧也沒瞞着容媚他打算找哪位太醫。
不僅如此,謝長寧還特地吩咐容媚,“你在和其他夫人閑聊的時候,就先同她們說你早就知道我的隐疾,正好你也難以有孕,我們一見鐘情後才發現彼此的缺憾,實乃天作之合。”
聽了這話,容媚差點沒繃住面部表情,當場和謝長寧翻臉。
這狗東西好不要臉!容媚心中大怒,這順序一換,別人一聽還以為是原身心機深沉,知道了謝長寧的秘密後故意拿捏謝長寧,費盡心機謀劃來了宣平侯夫人之位呢。
好個自私自利的僞君子!
容媚心中冷笑幾聲,覺得謝長寧背棄誓言遭萬箭穿心的時候自己一定要親手戳他幾刀,她就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謝長寧對容媚的識趣很滿意,想着打了一棒子也該給容媚一顆甜棗了,便柔下神情耐心安撫容媚,“辛苦你了,媚兒。其實仔細想來,你也不算委屈。日後你我夫妻同心,我身邊唯有你一人,過繼個孩子,以後你就是宣平侯府的說一不二的老夫人。若是你當初嫁了別人,世間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你的娘家又不得力,岳父并不會替你出頭,為你做主,哪裏能有這麽舒心的日子?”
容媚面上含笑,心裏大罵蠢貨,恨不得拿針縫上謝長寧的嘴,再多聽他說一句話都是對容媚耳朵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