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都把我教壞了
第14章 你都把我教壞了
許念皺眉,“什麽我的你的,他又不是東西。”
陸文慧嚷嚷着,“他怎麽就不是東西了?全家上下都靠他養活,他最是東西!”
這都什麽跟什麽。
兩人笑得直不起腰,傭人們聽不懂兄妹倆在吵什麽,只覺得他倆湊一起,孩子似的無憂無慮。
晚飯時許念謅了個借口躲開了,他在祖宅沒有自己的房間,所以住的還是陸文州那間主卧。
早有人提前跟廚娘打過招呼,單獨為他開了小竈,傭人将飯菜端到主卧,海鮮粥配一葷一素,都是清淡易消化的家常菜。
飯後許念躺在床上看盧秀秀發來的年末總結,想着等陸文州回來給對方彙報。房門被敲響,傳來陸文州三嬸的聲音,“阿念,睡了沒有?”
今年的地暖燒得格外熱,許念只穿了條短褲,這會兒想找件衣服居然一件都找不着,匆忙自搖椅裏拿起一件陸文州的睡袍披在身上。
開門時三嬸還同他親切的寒暄了幾句,進門見着他身上的衣服,臉色當即就變得有那麽點兒不自然。
“阿念啊,”三嬸拽着他的手腕往沙發上拉,“有空嗎?陪我說說話。”
許念在心裏拼命搖頭,面子上還是保持着一貫的笑容,“您來我什麽時候都有空。”說罷開始倒水燒茶,比古裝劇裏的丫鬟還殷勤。
陸文州的這位三嬸是家族裏的大管家,心直口快,公私分明,最看不慣的就是陸文州的二嬸一家,連帶着兩家的子女都跟着不對付。
“文州下個禮拜回來啊?”她問許念。
“不出意外除夕前就能到。”許念據實交代。
三嬸點點頭,啜了口茶水,“那我就有話直說了,你不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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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大概猜到她要說什麽。
真尴尬,他陸文州的事兒為什麽總要牽扯到自己。
“您說。”他向三嬸道。
“我想給文州介紹個女朋友,”三嬸直截了當,嘆着氣道:“文州也老大不小了,這幾年為咱家操了不少心,眼下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事了,男人嘛,早晚都是要成家立業的,你說呢?”
許念狠狠點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可不是!我都勸他好幾回了,就是大哥這脾氣······害!”
三嬸一愣,手裏的茶杯都差點打翻,“你,你同意?”
許念皺着眉笑起來,“結婚是好事,我當然同意了。”最好再生他十七八個孩子,老婆孩子一鬧騰,就再也想不起我這號。
三嬸狐疑地盯着許念看了半天,像是在試探真假,直到許念将一把花生米塞進她掌心,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道:“您一定要找個能降得住他的,別找電視劇裏演的那些大家閨秀,娶回來就是個花瓶,中看不中用!”開玩笑,可不能讓那個老流氓禍害了好姑娘。
“你說得對,”三嬸點頭附和,完全被許念給帶偏了,拉着人手開始掏心掏肺,“我這裏有個人,是你三叔朋友的女兒,老關系了,小姑娘今年二十七,剛回國,我看······”
“愛玩嗎?”許念打斷她。
這問題着實有點生猛,三嬸差點被嘴裏的花生米噎住,猶豫了半天,最終在許念真誠的目光中敗下陣來,“說是在國外開過酒吧,挺愛熱鬧的一姑娘,成宿都不睡覺的那種熱鬧。”
許念激動得一拍大腿,“天作之合!”
三嬸被他弄得有點兒懵,進門前她還在想,要是許念一哭二鬧三上吊怎麽辦?合着自己準備了一下午的安慰話全都要爛在肚子裏了。
被送出門的前一刻,她還覺得自己在做夢,宅子裏誰不知道陸文州被許念勾得五迷三道,從十八歲開始到如今都快十年了,只要他倆回來,有一次算一次,第二天主卧的床準得壞。
她還聽自家男人說過,公司的董事會早在兩年錢就決定要縮減萬興的開支,是陸文州一直扛着重壓不讓他們動。
為的是什麽?
不就是想要小情人能過得盡量舒服些?
明眼人都看得出陸文州是把許念放在心尖上疼,試問這些住在大院裏的夫妻,有哪個能做到這地步?所謂的恩愛也就是幾年功夫,最終大家都是為了孩子、臉面,強忍着罷了。
他們在背後将兩人笑了這麽多年,可是過日子啊,關起門來不都是冷暖自知?
寒夜清冷,唯有風吹過牆邊的唐竹,發出“刷拉刷拉”的響聲,許念開門,将三嬸送出一小段距離,而後客客氣氣的道別,“晚上不得眼,您慢點。”
銀月如鈎,倒映在他俊秀的臉上,讓整張面孔都顯得有些蒼白。
三嬸的心中莫名生出一種說不上來的負罪感,她幫許念将睡袍的領口攏了攏,溫言道:“今年把你媽也接回來吧,總是在醫院呆着,沒病也會憋出病。”
許念微笑着注視她,“過年家裏太鬧,我媽受不了。”
三嬸點頭稱是,邁步要走,忽然又回過身,“阿念啊,別難過,人總要長大的。”
有什麽東西從許念的黑眼仁中一閃而過,僅僅一瞬,他便擺出與平時無異的笑容,向三嬸賣乖:“我早就長大啦,也就是您還把我當小孩兒看!”
越是大的家族,骨子裏就越封建,他們靠血緣和姓氏來辨別遠近親疏,固執傲慢,如同一只被浪潮遺忘在沙灘上的蚌,徒有脆弱而美麗的外殼,內裏早已腐爛不堪。
繁衍是維系家族繁榮的唯一出路,只是在漫長的歲月中,難說不會有幾個異類,就比如單純天真的陸文慧,或者口直心快卻心腸軟的三嬸。
把人送走,許念小跑回屋,一躍鑽入被窩。天殺的陸文州,買的睡袍還是真絲的,冷風一吹整個人都是涼透了。
他吸着鼻涕抱怨,掏出手機打視頻電話,打了兩遍才被接起,想來是擾了對方好事。
視頻剛接通,先傳來的是一陣震耳欲聾的金屬樂。
“他們在開派對,”陸文州舉着手機給他看了一圈,笑得不懷好意:“這麽晚了想起給我打電話呀?”
許念看到有幾個穿比基尼的美女正坐在泳池邊朝陸文州這裏看。
“太吵了,找個安靜的地方。”他道。
陸文州乖乖進屋,回到自己的房間。
許念留意,那是一間單人套房,地面幹淨,床鋪整潔,應該還沒被使用過。
“我把萬興的年末報告發給你。”他向陸文州道。
陸文州掀開被子坐進去,枕着手臂笑起來:“抓我加班啊,有什麽獎勵?”
獎勵你個頭!
許念不爽,“還用我獎勵?陸老板在海南玩兒的不錯吧?”
“還行,”陸文州順着他的話說,故意要氣人,“椰林海風配美景佳人,倒是比在江城的時候有意思。”
許念恨不能從屏幕裏錘他兩拳,然而話鋒一轉,嘲道:“悠着點兒吧,以後就沒那麽自在了。”
陸文州眉梢一挑,也跟着擠兌,“你不是不管嗎?”
許念心念一動,問道:“我要是管,你聽嗎?”
陸文州抿抿嘴,“我什麽時候不聽了?”
許念跟着就道:“那你不準出去找人。”
陸文州頓了下,收斂起笑容,盯着許念的眼睛道:“家裏有人欺負你了?”
“別轉移話題。”許念有點煩躁。
不知怎地,今夜他固執的想要試探出自己在這個男人心裏的重量。
陸文州眉頭皺的更深,一面猜測,一面哄道:“他們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回頭你告訴我就是了,身體都沒好,跟他們置什麽氣。”
“我問你找不找!”許念的聲音陡然拔高,吼得眼眶都紅了。
“不找!”陸文州看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心都給揪起來了——這得是受了多大委屈啊。
話音落地的瞬間,許念的淚一下就湧出來了,邊罵邊哭,“王八蛋!老流氓!吃硬不吃軟,非要惹人生氣才舒服!”
他這模樣陸文州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正要打電話給秘書訂機票,誰知許念在另一邊哭夠了,摸着眼淚道:“今天文斌把老婆孩子都帶來了,小孩才三歲,白得跟面團似的。”
陸文州的心可算落下了,賤笑着,“想我啦?”
許念沒吱聲,他想的其實是,如果陸文州以後也有孩子,那會是個什麽樣的孩子呢?
冷不丁聽陸文州問:“阿念,自己做做看?”
許念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又見陸文州神色認真,正思考是不是真的要依了這個老流氓的心思時,聽陸文州用低沉沙啞的嗓音又道了句:“大哥這些天,天天都在想你,想着你在這張床上。”
許念臉紅得像個西紅柿,下地将房間燈光調暗,縮回到床上,将披在身體上的真絲睡袍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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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太舒服,他皺着眉哼哼出聲,目光變得迷離,眼底浮着一層水光,嘴唇咬着睡袍的一角,臉蹭在上面,深深一嗅,眼波流轉地看向陸文州,妖精般勾人攝魄。
陸文州呼吸加重,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将手機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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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面讓陸文州熱血沸騰,可心卻軟得像是團棉花,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滿足已經沒那麽重要,他沉默地注視着許念,如果此時許念擡頭,會看到陸文州眼底那些幾乎要湧出來的愛意。
他怎麽會不愛他呢?
他愛他愛得就差把命都交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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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哪有力氣,睡衣上除了他的,還有陸文州留下的氣味,他将它重新抱到胸前,聽另一端的陸文州嗤笑,“不髒啊,快扔了。”
許念沒有立刻扔掉,而是停了一會兒,開口道:“文州,你以後一定不會是個好爸爸。”
陸文州不知他為何會來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還是逗他:“那可不一定,我不就把你教的很好?”
“不好,”許念很是疲憊地搖了搖頭,“你都把我教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