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都是伏筆

第43章 都是伏筆

翌日,許念從睡夢中蘇醒,發現身側正躺着熟睡的陸文州,頓時有點意外,昨天那麽晚,他還以為對方不會回來了。

對于枕邊人最近的一系列怪異舉動,許念總覺得不對勁兒——這是要守男德?該不會······是不行了吧?

正想着,腰上被搭了條手臂,他嫌壓得慌,就要将人拎走,掌心無意間觸碰到對方的手指,有什麽硬硬的東西正箍在上面。

許念的心頓時一緊。

陸文州向來淺眠,這會兒也開始轉醒,眼皮動了動,還沒等張開,對着他先是咧嘴一笑,“早啊。”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二人肩頭,空氣裏浮動着小小的塵埃,窗外是汽車發動的聲音,孩子們開始上學,吵吵鬧鬧,隔着厚厚的玻璃聽,是一種令人身心充盈的市井氣息。

“又想什麽?”

陸文州親許念的眉心和鼻尖,蜻蜓點水的一吻,不帶任何欲念。

許念貪戀這一刻的安寧,将頭埋在對方胸口深嗅。

陸文州拍着他的背,哄小孩一樣,從嗓子裏哼出些不着調的曲子。

沙啞、渾厚,令人莫名心安。

就這麽依偎了大概十來分鐘,許念該起床了,他跟陸文州不一樣,人家是大老板不用打卡,他雖然也可以不打卡,但身為領導得給下屬做表率。

八點一刻,從衛生間洗漱出來,陸文州已經将早飯擺上桌,是海鮮粥。

昨晚許念打包了一盤基圍蝦,他又從冰箱翻出去年冬天冷凍的扇貝肉,加上炸酥的蔥蒜丁,放入煮開花的大米中,那叫一個香。

許念饞得好像缺了這口吃的就要活不成一樣,坐過去悶頭喝了三碗,末了一抹嘴,見坐在對面的陸文州正沖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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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堪稱“慈祥”。

許念打了個寒顫,眉頭皺着問:“你,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着我?”

陸文州慢條斯理的夾鹹菜,眉毛一挑,“我就差把吃喝拉撒也跟你彙報了,還能瞞什麽?”

許念更加狐疑,剝着橘子往嘴裏塞,“不對勁兒啊,你這幾天怎麽沒在外過夜?”

陸文州把手裏的碗筷一放,擡起眼一本正經的盯着許念,“我有家我為什麽要在外面過夜?”

這下輪到許念懵了,支吾了半天,才道:“你,你以前也沒當這是家啊。”

“是家。”陸文州重新端起碗,那模樣,穩得跟泰山一樣。

不對勁不對勁。

許念這下更加肯定,這人絕對有事兒瞞着自己。

他在肚子裏翻舊賬,忽然就聽對面的陸文州問:“你戒指呢?”

許念“啊”了聲,擡頭看過去,見對方若無其事的向自己擺了擺手,無名指上的素圈亮得晃眼。

“收起來了啊。”許念實話實說。

下一瞬,他分明看到了男人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神情,像是落寞,又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

可惜稍縱即逝,他尚未弄明白那到底是什麽,就聽陸文州平淡的解釋:“別多想,我帶着也就是圖個擋災。”

許念琢磨不透,心道:“一個戒圈能擋什麽災?”

殊不知人家陸老板擋的是“桃花災”。

上班前兩人約好晚上一起回祖宅,今日許念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早上要去醫院探望他媽,下午還要看女兒。

他給許芸買了新磨牙棒,小丫頭最近長了新牙,不是啃盤子就是咬沙發,對此宋淞已經跟他抱怨過很多次。

他也給宋淞帶了禮物,雖然兩人的關系只是雇傭,且以宋淞的期盼,他實在不該給對方太多希望。

幾天不見許芸對許念非但沒有陌生,反而更加親近,小手抓在爸爸的胸口不撒,哭着鬧着要他帶自己去院子裏玩。

許念沒轍,他其實不想被太多人看到,更不希望鄰裏知道自己和許芸的關系。

宋淞看出他的顧慮,站在玄關整理嬰兒車,向許芸招了招手,“咱們說好,讓爸爸帶我們出去,你要聽話,也不許大吵大叫。”

許芸乖乖點頭,才一歲多,像是真能聽懂似的。

三人推着嬰兒車在院子裏玩了很久,許念聽宋淞給他唠叨些日常的瑣碎,聽着聽着不自覺笑起來。

他很少與人分享工作上的事,這會兒也只對宋淞說了最近的困難。

與陸文州不同,他不期待對方會幫自己出謀劃策。

只是一個傾訴,一個傾聽。

僅此而已,就像真正的夫妻那樣。

晚上七點,許念離開了光華小區,興許是趕時間,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車子走出小區大門後,一輛停靠在路邊的黑色轎車也靜悄悄的緩緩駛離。

陸文州坐在車後排,眼睛盯着前方的許念的車屁股,手指放在下巴上來回摩挲。

發消息的人遲了,他沒有看到一家三口那一幕,只是趕了個尾巴,見許念幫宋淞拎了什麽東西上樓。

單單是這樣就已經讓他妒火中燒。

他在思考,自己是否應該繼續放任許念的這種“出軌”行為,如果只是圖新鮮,他是有自信讓愛人回到身邊的。

可就目前的形式來看,很明顯許念是動了要跟人組建家庭的念頭。

不然誰會閑着沒事兒三天兩頭往別人家裏跑,他對他都沒這麽上心過!

這麽想着,陸文州幾乎要把拳頭捏碎。

卻又覺得好笑——至于嗎?就因為一個當過坐臺小姐的女人?

他盯着窗外已經開始抽枝發芽的柳條,心頭劃過一絲就連本人都未曾察覺的落寞,他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己:“阿念有分寸,不會把家都玩散。”

-

今天的陸家祖宅格外熱鬧,不僅僅因為是正月十五,還趕上了陸家三老太爺的生日,全家老小能回來的都回來了。

陸文州和許念一前一後到達,上一刻陸文慧還挽着他大哥的胳膊抱怨怎麽不見許念,轉頭就見對方的車子駛進大門。

登時就不要這個親哥了,歡天喜地跑過去,給了許念一個大大的擁抱。

許念本來還因遲到有些愧疚,拖着文慧過去給陸文州解釋,誰料對方只是冷冰冰的點點頭,就連目光都未曾看他。

又吃錯什麽藥了?

許念覺得莫名其妙,轉頭問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文慧,“有人惹他了?”

“沒有啊。”文慧平時就是副大大咧咧的性格,這會兒更是只顧着胡鬧,拽着許念要他陪自己去回廊看花燈。

許念知道她向來什麽都不會往心裏去,問也是白問,就跟着文慧過去。

陸文斌一家也在廊子裏,文慧抱起自己的小侄子,跟文斌的妻子一起逗小孩玩。

許念站在一盞花燈下想事,聽陸文斌在身後道:“最近都不見你跟大哥了。”

“公司開工,有點兒忙。”許念笑了下。

陸文斌聽後點了點頭,道:“忙是好事。”說罷又問:“聽說大哥最近都在你那兒?”

許念眉頭皺了下,繼續傻笑:“聽誰說的啊,他那人哪兒能定下來。”

“是該定下來了,”陸文斌伸手撥弄了下挂在花燈上的紅穗,看似漫不經心:“總不能一直被鸠占鵲巢,你說呢?”

這話跟罵人沒兩樣。

許念目中一暗。

相比起沒腦子的陸文強,他其實更讨厭眼前笑面虎一樣的陸文斌。

前者的壞是壞在明面上的,後者則是看起來人物無害,實際上都在背後耍陰招。

難怪他們的大哥從不肯将涉及根基的産業,拿出來分給兩兄弟。

這不是明擺着要內鬥?

不過如此一來,所有的擔子就只能壓在陸文州一個的肩上了。

吃晚飯前,每一個小輩都要去給三太爺敬茶,然後說幾句吉利話。

按照慣例是輪不到許念的,誰料當陸文斌的妻子将孩子抱出門時,老爺子忽然一擡手,指向圍在大門外的人群,“還有一個,怎麽不上來?”

“誰啊?”

“人不是都齊了?”

衆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紛紛有些不可思議。

許念愣了下,嘴裏的瓜子皮都沒來得及吐,生生就給嚼碎咽了下去。

他一臉茫然,問了聲,“我?”

老爺子的臉上悲喜皆無,只是向他點了點頭。

這一刻,所有人都開始議論,有看熱鬧的,也有憤憤不平的。

祖傳的規矩,能來給老太爺奉茶的都是自家子孫,以後是要分家産的。

許念這麽個身份不明的外姓人,有什麽資格去給老太爺拜壽?

“阿念就不必了。”

有人擋在了許念面前,如同一座不容撼動的山。

陸家是儒商,據說祖上曾出過狀元,從陸文州他爺爺那輩兒起家至今,家裏的家訓都能編成一本書,其中第一條就是敬老愛幼。

說是古板也好,專制也罷,所有的陸家子孫在外頭怎麽跋扈都好說,唯獨不準窩裏橫,更不準違逆長輩。

你可以事後不滿,卻不許當場表現出來。

所以此刻陸文州算是犯戒,可當家的犯戒,是不是要跟其他小輩一樣受罰?

老爺子也不是善茬,本已渾濁的雙目此刻竟猶如一柄封藏許久利刃,雖是鏽跡斑斑,卻依舊令人生畏。

那是繼承自上一代家主的威嚴。

是真正打過天下的人,才有的淩厲。

論氣勢陸文州絲毫不落下風,可他不惜犯戒也要将許念牢牢護在身後,端的是一種無可商量的姿态。

眉毛一擡,他向老太爺笑道:“這麽多小輩都哄不得您開心,他一個許念又算什麽?人笨嘴也笨,除了添堵什麽都不會。”

三太爺哼笑,“你不要拿老人家尋開心,他這杯茶我今天是一定要喝上的。”

“愛喝茶我給您倒啊,”陸文州笑着上前,手都搭在茶壺把上了,耳畔猛地傳來一股勁風,緊跟着半邊臉就被一柄黑檀木拐杖重重扇了上去。

文慧站在人群中發出驚呼,“大哥!”

于是就有跟多的人跑上前,年紀小的去扶陸文州,年紀大的跑到老太爺身邊求情。

唯獨許念站在屋外頭默默看着。

沒多久,便轉身離開了這個是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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