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九:活該冷死你
第9章 章九:活該冷死你
後背傳來灼人的熱度,酥酥麻麻的感覺從相觸的地方複蘇,在場的任何一人,都沒有預料到大塍裕王的突然出現,顧氏在對上邢遮盡那雙危險的眼眸時,身上的寒毛都倒立了些,揮起的手僵在空中,收也不是,進也不是。
宋庭譽的眼底同樣閃過詫異,重心回穩後,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後退一步要與邢遮盡分開,然而腰上卻圈住了一只手,将他牢牢地锢在了身側。
“你怎麽沒等我回來,就賭氣出門了?”邢遮盡微微低下頭,和方才的狠戾全然不同,此刻低首,語氣裏滿是溫柔。
活像一個用情至深的丈夫,看見亂跑的妻子,有些惱又舍不得将人兇了。
尚在二人身前的顧氏看花了眼,目光裏盡是難以置信,半晌後才愣愣地颔首。
“王,王爺。”
視線還在宋庭譽的邢遮盡卻眼底一晃,繼而冷漠了起來,看向顧氏。
“本王趕來之前,夫人原是想做什麽?”
他的話陰冷,說出的質問裏包含了何意不言而喻。
顧氏被一噎,忙賠笑:“哪有什麽,不過是尋常問候,妾身和譽兒多年未見,自是想念地緊……”
她說着,便要上前親昵地拉過宋庭譽,邢遮盡卻攬着人,将寬大的袖口一揚,牢牢遮住了宋庭譽的面容。
這拒絕的動作太過明顯,顧氏毫不意外地陷入了窘地,臉上的笑還僵着,卻難看得不行。
面前被一件黑色金紋的袖袍擋住,舉止投足間,帶起一陣微風,将那特有的烏木沉香飄散而出,濃郁地包裹住了人。
邢遮盡雖不從武,卻長得人高馬大,比征戰沙場的宋将軍還要寬出一個小圈,自從寒毒以後,宋庭譽的身形便日漸消瘦,又因為着裝的緣故,輕易便被邢遮盡的動作罩了進去。
都是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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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庭譽的身體忍不住發顫,藏在袖下被扼住的手腕掙紮得更加兇猛,手背隐隐顯出青筋。
“放開我……”他咬牙,啞着聲音,在那廣袖之後,隐秘地擡起頭,眼裏盡是屈辱和憎惡。
而擡頭望向顧氏的人卻連個眼神都沒給自己,只動了動手,将披在外頭的一件裘衣扯了下來,随後也沒管懷裏的人樂不樂意,單手一揮,便将衣袍罩上了他周身。
“活該冷死你。”在這短暫的動作裏,邢遮盡聲音薄涼,很輕,用着只夠二人的音量快速說了一句。
“用不着王爺惺惺作态。”宋庭譽則啞着嗓回擊,試圖去扯衣服,不出意外地被人按住了手。
他一身單衣,早在寒日之下,凍得毫無知覺,方被邢遮盡的體溫融化一點的感知觸碰到了裘衣,只一瞬地戰栗,好似接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溫暖一樣。
“想念得緊?”身後,大塍那位尊貴的裕王沒有理會他的抗拒,只面向顧氏,像是聽到了什麽極佳的笑話,重複了一遍她的言論:“孤王倒是頭回見,日思夜想的表達方式,就是把人堵在家門前,不讓進呢。”
顧氏接二連三地被掃了下去的臺階,看出來邢遮盡是篤定要拂她的面了,僵住的笑容終于收下,擡起頭,眼皮微垂,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态度。
她也不想裝了。
宋庭譽只借着衣袖的縫隙,看了那麽一眼,就好似在顧氏這副冷漠的面孔上,窺見了什麽深痛的記憶。
四歲之後,母親病故,他被送進将軍府,是環繞他一生噩夢的開始。
古往今來,無論身份何異,只要攤上“外室”“私生”這兩個詞,都意味着低下和卑劣,宋庭譽入府之後,父親常年在外,只有偶爾節慶才會歸家,偌大将軍府,早就是顧氏的天下。
主母的冷漠态度,很快讓有心人見風使陀,他們會拿麻繩将年幼的宋庭譽綁起來,扔到烈日裏曝曬,扔到漫天紛飛的雪地裏,一埋就是數個時辰……很多次,當下人懶散找到宋庭譽時,他都堪堪只剩了一口氣。
而顧氏,永遠都是居高臨下,用那張高傲的臉冷眼旁觀。
她的縱容,是欺淩他的默許。
将軍府裏,宋庭譽抑制不住地發寒,好像又回到了當初暗無天日的時候,就聽見前方顧氏冷傲的聲音傳過來。
“王爺既已要與将軍府連理,便該明白,您娶的人,是什麽路的貨色,将軍府,現在又是誰人當家……妾身已給足王爺臉面,還請您莫要不識規矩,傷了兩家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