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Chapter.19

張雨澤擡眼的那一剎那,沈墨也正好望向卡座中央,一眼就瞧見那位人群中格格不入的男人,鼻梁高挺,眉間淡漠,冷靜而疏離,極致的理智、聰慧和教養構建起他不落俗的氣質。

那雙精明而細長的眸子輕輕掃過他的臉,不過一剎的驚訝,随後又歸于平靜。

張雨澤收回視線。

原本以為前男友相見會是多麽心情複雜的場面,現在看來也就是那麽回事。

當年為沈墨傷過心的太多,以至于現在再見,已經完全免疫。

老畢沒發現他們之間的微妙氛圍,搓搓手,介紹道:“兄弟們,這位介紹下,沈墨,火箭軍總院的護士。”

“哦吼!”阿火吹了聲口哨,擠眉弄眼道:“可以啊老畢,找了個這麽正經的人,玩護士play?”

老畢油膩地笑起來,下巴上兩層褶,大手摟過沈墨坐進他們中間,沈墨微微皺眉,想要甩開他的手,卻不敢大動作,委委屈屈垂着頭。

張雨澤随意看了一眼,伸手拿起水杯,專注喝水。

身邊的徐離突然靠在他身上,咬着耳朵悄聲道:“沈墨,還是個護士,重名嗎?”

張雨澤放下水杯,側過臉在徐離耳邊道:“不是,就是我前任。”

徐離震驚地向後一縮,挑了挑眉,用目光無聲問他:真的啊?

張雨澤點了點頭。

“徐大夫,最近怎麽回事,好久都沒見你了。”老畢轉過臉來跟徐離搭話。

徐離晃晃打着繃帶的胳膊,笑了笑,說道:“碰上個瘋子被開了一刀,在家休養呢。”

老畢舔着嘴唇笑了笑,又道:“我聽他們說你最近收心談了個對象,怎麽說,好看嗎,沒帶來給兄弟們開開眼?”

徐離猶豫一下,老畢這幫人常年混跡酒吧,嘴裏不幹不淨慣了,他潛意識裏不想把話題引導張雨澤身上來,剛要開口說點別的。

就聽阿火那個不長眼的興奮道:“這呢,這呢,快看老畢,咱們徐哥是撿着寶了!”

老畢順着望過來,瞧見張雨澤那一瞬,眼睛都直了,他放開摟在沈墨肩膀上的手,起身朝張雨澤殷勤伸出手,說道:“張大夫真是一表人才啊,自我介紹一下,老畢,就混這片的,随時來玩。”

張雨澤禮貌伸手,自我介紹道:“張雨澤,炮兵醫院心外科大夫。”

“巧了嗎這不是,咱們今天這桌上三個學醫的,湊一堆了。”老畢笑道。

張雨澤的手很漂亮,是一只修長又幹淨的手,骨節分明,勁瘦有力,只要一想到這樣一雙手常年握着手術刀,老畢就喜歡得不得了,握上就不願松開。

他這人有個怪癖,就是喜歡那些外表看着正經,跟他們這幫酒吧混子截然不同的人,每次看着那樣事業有成的精英人士被他作弄,就怎麽想怎麽爽。

這也是老畢願意掏錢包養沈墨的理由。

只是沈墨再怎麽樣也是個不入流的小護士,前一陣還剛被開除,哪比得上面前這位正兒八經的主刀大夫,性子冷淡,不似那些媚眼如絲的俗物。

老畢簡直心癢難耐。

張雨澤試着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對方非但不放開,還攥得更緊,搭在他手背上的大拇指細細摩挲着他手背上的肌膚,冒犯而大膽。

正當他想着該如何掙脫時,徐離站起身,臉上仍帶着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他伸出手從老畢手上抓過張雨澤的手,刻意将他拉回自己身後,才道:“老畢,跟我們介紹介紹你跟沈墨是怎麽認識的吧,恭喜你啊。”

老畢是聰明人,看出剛才徐離眼神中的警告,只好戀戀不舍從張雨澤身上收回視線,瞥了眼身邊的沈墨,随口道:“沒什麽好介紹的,就那樣,咱們喝酒啊,今晚我買單,放開了喝。”

說着,似要賠罪似的,給自己和沈墨滿上滿滿一盅烈酒,舉杯笑道:“來來,沈墨,你主動起來敬大家一個。”

沈墨被他推上前,慌張擡眼,望着眼前的金黃的烈酒不知所措。

沈墨大學的時候就不太會喝酒,先天性腸胃脆弱,別說烈酒,光是幾杯啤酒下肚也能喝到頭腦昏昏,軟手軟腳,如今一人在這酒吧裏,他并不想喝。

只可惜老畢才不會心疼他。

沈墨惺惺作态地猶豫着,看向張雨澤,那目光中分明寫着求救,但可惜,張雨澤正低下頭在跟徐離說話,壓根沒往他這邊看。

張雨澤小聲對徐離道:“我說你還要拉我手多久?”

“握着呗。”徐離笑了笑,幹脆把張大夫的手放進自己兜裏牽着,“省得別人惦記。”

他說話時聲音不小,在場的人都能聽見。

阿火笑道:“行了啊徐哥,秀恩愛也有個度,今天可是咱們老畢的場子。”

他們這邊親親熱熱,老畢看在眼裏,饞在心裏,越發看徐離不順眼,這小子仗着一張狐媚的臉,在酒吧裏出盡風頭,如今還能找到這麽個人,老畢越想越不平。

他挂了個笑,刻意站起身,主動給徐離滿上一杯,說道:“徐離,你也喝一杯。”

“不要。”徐離拒絕的得很幹脆,“養傷期間忌酒。”

“哎,你這就是不給我面子了。”老畢又把酒杯往前推了推,“我特意給你倒的酒,你就喝一杯不礙事的。”

徐離還想婉拒,左手邊的阿火戳了戳他的後背,遞上一個眼神。

阿火的意思徐離明白,老畢就是個地頭蛇,平時叱咤風雲慣了,來來往往最好面子,徐離最好還是喝下酒賣他面子,相安無事,免得給自己找麻煩。

“行吧。”徐離還是無奈伸手,正要拿過酒杯,眼前閃過一雙白淨修長的指節,拿走他眼前那杯酒。

張雨澤不着情緒,淡漠道:“我來替他吧,養傷期的确不能喝酒。”

徐離的手懸在半空,心底一顫。

沈墨聞言,猛地擡起他楚楚可憐的眸子,其中盡是不可思議。

老畢倒是高興,難得能跟這麽個人喝頓酒,當然不反對,連聲道:“好好好,來張大夫,碰個杯!”

張雨澤沒多寒暄,他一口氣灌下一杯酒,這種烈酒不能慢着喝,反而一口氣順下去更舒服。

老畢看他是個豪爽人,也不再多說,樂樂呵呵帶着沈墨回敬。

沈墨喝得很艱難,擰着眉頭,死命才咽下去,幾乎要了半條命。

張雨澤還是沒有施舍他一個目光,喝完酒放下杯子,仍舊坐回徐離身邊。

徐離仰起臉,眼尾帶笑,說道:“我要感動了張大夫。”

“少感動,不白幫你。”張雨澤斜他一眼,“明天把衣服洗了,記得放消毒液。”

“得咧。”徐離樂颠颠的領了任務。

“對了老畢,咱們徐哥最近遇上點麻煩事,你看看你能不能幫幫忙。”阿火道。

老畢大手一揮,道:“你盡管說,這片就沒我解決不了的事。”

徐離從兜裏掏出手機,找出小彩虹的照片來,拿給老畢,說道:“這個人你認不認識,這幾天纏着我來着。”

老畢眯着眼睛看了會,說道:“這人我知道,最近才來燕京的,反正就在各大酒吧門口攔着人,看誰有錢喝多了就跟着走,醒來以後提要求,怎麽,你中招了?”

“嗯。”徐離滿臉窩囊,“那天阿火生日我喝多了,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還被他拍了些把柄走。”

老畢大笑起來,邊拍着徐離大腿,邊道:“行啊,你也有今天啊。”

徐離更窩火,不想說話。

老畢趁機多看了幾眼張雨澤,思索一番,笑道:“要不這樣,我叫人幫你解決了得了,保證幹幹淨淨,再也騷擾不了你。”

這話看似是在幫忙,徐離卻知道他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今天要是麻煩老畢幫這個忙,以後又不知道要欠多少人情。

再者說,老畢這幫人的手段他看不上,也用不着。

徐離擺手道:“算了,多謝你,但他家也挺可憐的,我就當幫忙了。”

老畢遺憾點點頭,也沒強求。

阿火站起來提議:“行了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了,今天徐哥要早點走,咱們玩輪骰子過過瘾!”

“嘔!”

阿火正準備發骰子,坐在老畢身邊的沈墨突然幹嘔起來,扶着胸口,歪過頭,哇得吐了一地,整個卡座上瞬間彌漫起嘔吐物的惡臭味。

老畢捏起鼻子,絲毫沒有心疼情人的溫柔,他踹了一腳沈墨,催促道:“去廁所去廁所,媽的,臭死了,來個人收拾一下,咱們換個桌。”

沈墨吐得昏天黑地,剛才那杯烈酒下肚,燒得他整個胃都在抽搐,疼得就差兩眼一黑暈過去。

他此刻聽不清周圍人說些什麽,只顧着蜷縮在地,不停□□。

張雨澤想都沒想就起身,他看着沈墨的症狀,簡單在酒精中毒和急性胃腸炎中做出判斷,烈酒灼燒容易引發胃穿孔,這個耽誤不得。

他對趕來的酒吧服務生吩咐道:“我帶他去衛生間,你準備一杯溫水送過來,我怕他是酒精中毒。”

說完,他拉起沈墨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向衛生間走去。

徐離看着他的背影。

張雨澤突然回過頭,看着徐離的眼睛,啓唇道:“我是個大夫。”

不用多餘的解釋,因為他是個大夫,所以必須要救人,以生命安全為重。

并不是因為沈墨是前任,換成任何人,他一樣會出手。

就這一句話而已,徐離立刻就懂他的表達。

徐離笑了笑,眉目溫柔,輕聲道:“去吧張大夫,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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