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Chapter.20

張雨澤帶着沈墨走後,老畢絲毫沒有對小情人的關心,趁着服務生打掃衛生的功夫,他假麽假事地湊近徐離,咳嗽一聲,問道:“哎,兄弟,這人你哪找來的,這麽标致?”

徐離冷哼一聲,随口道:“撿來的。”

“喲喲喲,別開玩笑了,哪兒撿來的這麽好,你告訴我我也去撿一個。”老畢嘬起嘴,小豆眼睛閃着猥瑣的光,擠成一團,又道:“說真的,這個哥是真喜歡,你讓給我呗,以後有什麽事你盡管開口,都是實在兄弟。”

徐離揚着下巴,收斂起笑容,直截了當展露出他此時不耐煩的情緒,他伸長手指,随意在桌上敲打着,說道:“不讓,這個我也真喜歡。”

“你別這麽小氣。”老畢一伸手搭上徐離的肩膀,套近乎道:“你以前對這些不也沒那麽在乎嗎,你就當做個人情讓讓我,你看我一把年紀都沒個安穩的對象,你舍得?”

“打住!”徐離擡高音量,眉宇間已經帶上淩厲,不掩眼神中的警告和挑釁,他冷冷道:“張大夫是難得一個正經人,你少他媽糟蹋他,找你的沈墨去,還有,你別管我以前什麽樣,這位,你徐哥自留款,死都不讓。”

老畢嘶了聲,那股子街溜子的暴躁勁兒上頭,拳頭捏得嘎嘎作響,徐離只瞥了一眼,端起水杯,淡定喝一口,說道“老畢,我不混你們這圈,但你這些年幹的那些破事我都知道,你自己掂量着能不能動我的人。”

老畢啞了火。

大約七八年前,徐離還在大學時候,為了給家裏賺生活費,曾經在各大酒吧打工過一段時間,正是那會兒認識了阿火和老畢這幫人。

雖然跟他們玩不到一起去,但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偶爾也會約在一起喝喝酒,這些年老畢做的些小動作自然逃不過徐離的眼睛。

只是他一直懶得管而已。

想到這,老畢收起脾氣,嘴角抽搐幾下,扯了個難看的笑,拍拍徐離肩膀,說道:“行了,行了,開玩笑的,你倆好好的啊,就是等你玩夠了,膩了,通知兄弟一聲排個號,這總行了吧。”

以老畢對徐離從前的了解,這人也是個花心蘿蔔,現在說得好聽,估計沒幾天就得分,自己等着說不定還能撿個漏。

沒想到徐離想都沒想,接着他的話頭,斂眸凜聲,一字一句道:“玩不夠,也膩不了,你他媽少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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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雨澤攙扶着沈墨,踉跄走到水池邊,沈墨抱着水槽吐得厲害,整張臉埋在裏面,不成人形。

張雨澤從服務生手裏接過溫水,拍着沈墨後背,說道:“你自己掂量一下症狀,需不需要去醫院洗胃?”

沈墨擡起臉來,透過面前的鏡子盯着張雨澤,他眼底布滿血絲,憔悴滄桑,眼神怨毒,沙啞着嗓子,問道:“雨澤哥,你變得真快。”

張雨澤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随後又放松,他饒有興致地反問:“我哪裏變了?”

“你已經...哕。”沈墨又吐了口,擦着嘴直起腰,“你已經不會幫我擋酒,幫我解圍了。”

張雨澤覺得挺諷刺。

所謂惡人先告狀大概就是這個道理,當年的他追到沈墨家裏去,就為了要一句解釋,要一句道歉,可沈墨頭也不回跟着新歡離開,從沒想過回頭看他一眼。

到現在這麽多年過去,該放下的往事早該随風散了,反而是沈墨先開口責怪他變了。

張雨澤放下手裏的水杯,眸中沉靜,帶這些似有似無的無奈與釋然,沉嗓輕聲道:“沈墨,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我大學的時候幫你擋過無數次酒。”

沈墨表情一怔。

反正話已經說開,張雨澤也不介意把曾經的傷口撕開了,血淋淋拿出來展示一遍。

他沉默了幾秒,接着道:“大三大四那兩年,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多了那麽多的酒局,每天都要去見不同的人,跟各色各樣的人陪笑玩樂,你說那對你的工作有好處,都是同校的前輩,我信了。”

胃中灼燒,沈墨撲倒水池邊吐到口中發苦,他淚眼婆娑地望着張雨澤。

張雨澤沒有憐憫他,斯文又坦然地道:“我只記得你腸胃不好,不能喝酒,所以總是擋在你前面,幫你一壺一壺的喝,哪怕傷了身體也不在乎,可後來,我才知道那些人都是你勾搭來的前輩,就為了能走捷徑解決工作。”

“我那是不得已!”沈墨雙目猩紅,淚水已經沾濕整個臉頰,楚楚可憐。

只可惜那樣的眼淚沒有打動張雨澤,他只是将臺面上的水杯往沈墨面前推了推,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漠然道:“只可惜你的迫不得已我已經不想了解了,既然不需要去洗胃,就把溫水喝了吧,回去以後讓老畢給你買胃藥,晚上有任何症狀及時就醫,我走了。”

他轉過身,沒有絲毫猶豫。

醫生的工作已經結束,他沒有必要留下跟沈墨在這回憶往昔峥嵘歲月。

跟屎一樣,頭腦不清的青蔥日子。

“雨澤哥!”沈墨不顧一身酒氣,從他身後緊緊将張雨澤抱住,貼在他高大的後背上,哭着道:“徐離又是什麽好東西,他從前在酒吧什麽樣子用我告訴你嗎!”

此時此刻的沈墨,情緒在酒精和壓抑雙重催化下,終于走向崩潰,他像個即将溺死的人,臨死前,怨毒詛咒一切,要将徐離也同樣拖下水。

張雨澤愣了一瞬,心中微動。

并不是因為沈墨的突如其來的擁抱,而是心疼自己剛穿了一天的大衣被迫沾染上酒氣。

“沈墨,別白費力氣了,我比你更了解徐離。”

張雨澤微微用力,将沈墨從他背上掙脫開。

沈墨垂直兩只手,不知所措。

他輕輕抿起唇,一絲不茍整理着自己被弄亂的衣裳,絲毫不掩嫌棄的情緒。

末了,張雨澤淡然道:“我知道他是個混蛋,但我現在還是選擇徐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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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雨澤和沈墨回來的時候,徐離已經穿好外套,準備離開酒吧。

他問:“沈墨怎麽樣?”

張雨澤:“還行,應該只是喝猛了反上來了,吐出來就好了。”

老畢這時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小情人,不情不願摟住沈墨,教訓道:“你也太不能喝了,我跟你說,這就是缺練,等着哥帶你多喝幾次,習慣了就好。”

張雨澤原本已經打算邁步離開,只可惜他高尚的醫德不允許他不管不顧,于是回過身,提醒道:“沈墨有先天性胃部發育不良,不能喝酒,跟鍛煉沒關系,以後不能這麽喝,會出人命的。”

聽見張大夫開口,又是這麽正經的一番話,老畢哪還管得上沈墨,舔舔唇,點頭哈腰道:“行行,張大夫是專家,都聽你的,放心吧,下次再來玩啊。”

說着伸出手,還想趁機摸摸張大夫的美手。

張雨澤瞥了一眼,裝沒看見。

老畢只好尴尬地收回去,裝成扶着沈墨的樣子。

張雨澤轉身走了,徐離站在酒吧門邊,朝他伸出手,張大夫看了眼,心底嘆口氣,也伸長自己的手跟他五指相扣。

徐離笑呵呵地牽着張雨澤的手放進自己口袋裏,回過頭挑釁地看了眼老畢,走出酒吧,只留給對方一個潇灑的背影。

沈墨無力地掀起眼皮,只覺得他們交纏在一起的手無比刺目。

他們走後,老畢笑容冷卻,罵道:“呸,什麽東西了。”

路上,張雨澤想起老畢剛才看他的眼神,直泛惡心,胃裏都是一陣翻江倒海,他壓下難受,問道:“你上哪認識的這幫不三不四的人?”

徐離側過頭,語氣懶散道:“嗐,當年酒吧打工的時候認識的,跟這幫人搞好關系他們就能不刁難你,就那會熟悉起來的。”

“打工?”張雨澤疑惑。

“嗯,對啊。”徐離坦坦蕩蕩,朝他笑道:“我家裏的情況你也知道啊,我爸那個老逼登扔下家跟富婆跑了,我媽又沒工作,我大學時候只能一邊打工一邊念書,就這還差點退學呢。”

“真夠辛苦的。”張雨澤低下頭,仔細回想着書中原文,想知道原作者描寫的徐離是不是也這麽慘。

只可惜他看書實在是囫囵吞棗,有些細節早就記不清了。

徐離揚起脖子,喉結滾了滾,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呼出,才又道:“辛苦是肯定的啊,我要是不多跑幾個夜場打工,要想上學恐怕只能去賣屁股了。”

張雨澤看着他,幽幽補刀:“對你來說賣屁股好像也可以吧。”

徐離嘶了聲,氣笑了,回他:“你說得是人話嗎,我還沒有出賣原則到那個地步!”

下了出租車上樓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張雨澤困得腳步踉跄,一想到明天還要上班,更是覺得頭暈難受,胃裏隐隐作痛。

他脫下剛才被沈墨沾上酒氣的大衣,幹脆丢給徐離,跟皇上使喚太監似的,說道:“你幫我把衣服洗了,明天記得烘幹挂起來。”

“我是奴才還怎麽着。”徐離腹诽一陣,還是老老實實幫張大夫收拾好衣服。

哪怕到這種地步,張雨澤的潔癖之神還是驅使着他去洗了個澡,這才終于躺在床上,縮成一團。

徐離關上燈,在他右邊睡下。

張雨澤試圖閉上眼睛盡快入睡,只是不知道怎麽,從剛才開始就隐隐作痛的胃突然開始疼得愈發厲害,甚至出現放射性疼痛的症狀,連帶着呼吸都不穩當。

黑暗裏,張雨澤輕輕嘶了一聲,擡起手貼在胃上,簡單揉了揉。

他只希望盡快緩解,不要耽誤他睡覺和明天上班。

床頭燈啪得打開。

徐離動作輕緩地坐起身,撐着胳膊查看他的狀況,眉頭微擰,目光擔憂,輕聲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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