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Chapter.21
“嗯，胃疼。”張雨澤淺淺應他，刻意側過臉去，避開徐離的目光。
徐離看向他的目光寫滿憂慮，太過真摯，像是小狗關心主人時水汪汪的眼眸，那眼神太熾熱，張雨澤不好意思直勾勾的對上。
徐離皺眉，嘆氣道：“老畢不是什麽好東西，拿出來的酒度數不會低，都怪我，早知道這樣就不讓你去了，等我一下。”
身下的床墊動了動，徐離掀開被子坐起來，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嘩啦嘩啦不知道在做什麽。
張雨澤沒心情睜眼看，他仍是蜷縮着捂着胃，閉上眼睛感受那細細密密的痛感。
徐離回來了，張雨澤感覺道身側的床墊陷下去，下一秒，一只熱乎乎的手掌順着他睡衣的衣擺撫上來。
肚子上一熱，張雨澤下意識按住那雙手，驚訝道：“幹什麽？”
“別亂動，給你揉一下。”徐離拉開的他的手，不由分說繼續向上摸去。
張雨澤感覺到胃部一暖，徐離的手熱熱乎乎，正正好好覆蓋在他最疼的位置，向下微微用力，順時針揉着。
他剛才去衛生間應該是用熱水泡過，手掌溫度比平時都高，蓋在肚子上幾乎立刻就舒緩了胃部的陣痛，舒服地張雨澤放開眉頭，打了個顫。
“有好點嗎？”徐離側過身，從後背抱着張雨澤，小心翼翼又手法專業的在他胃部揉搓。
張雨澤已經覺得好多了，輕輕點頭，沒力氣說話。
徐離關上床頭燈，重新躺下，小聲在他耳邊道：“睡覺吧，我給你揉着。”
張雨澤從來沒有跟別人這個姿勢這麽近的躺在一起，有些不适應，他幹脆道：“你給我一個暖寶寶不就行了。”
“不行，暖寶寶會低溫燙傷的。”徐離振振有詞，又往他身邊靠了靠，手臂摟得更緊，“你放心男朋友，我是不會對你的八塊腹肌抱有非分之想的。”
“神經。”張雨澤都沒力氣罵人，軟軟的訓他。
“放心吧，男朋友。”徐離笑笑，手上動作不停，“我們護理學這可是必修課，我是專業的。”
他們之間距離很近，幾乎稱得上耳鬓厮磨，張雨澤能清楚感覺到自己耳後徐離呼出的熱氣，絲絲縷縷，吹麻一片肌膚。
他覺得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哪不對勁。
還好現在是關着燈，不至于讓他的窘迫被徐離察覺。
“你以前是不是總對你那些小情人用這套？”張雨澤問。
徐離被他逗笑了，抱着他在耳後咯咯笑了半天，這狐貍精一樣的男人就連聲音都像下蠱，尤其是輕聲笑起來的時候，聽在耳畔溫溫柔柔。
張大夫更不自在了，相比于胃疼，他現在更在意自己發燙的耳廓。
徐離終于笑夠了，收斂起笑容，說道：“你随便去打聽，看除了你，誰還讓我這麽上心過。”
“德行。”張雨澤回他。
靜了會，徐離欠勁兒又上來，特別想逗逗張雨澤，他壞笑道：“再說了，我男朋友身材這麽好，幫你揉肚子我也不吃虧啊。”
張大夫沒有再說話。
徐離好奇起身，張雨澤不知道什麽那時候已經睡着了，可能是胃部仍然不舒服，他的眉頭輕輕皺起，睡得并不安穩。
徐離借着窗外的一點光亮，順着向下看下，張大夫側着臉，清晰分明的下颌線精致優秀，睡衣領口很松，露出白花花的鎖骨和脖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安靜從容。
徐離從來沒有這麽角度觀察過別人的睡顏，賞心悅目看了一會，差點給自己看出反應來。
“睡着了還冷着一張臉。”徐離彎起薄唇，目光溫柔，“還怪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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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雨澤是被一陣米粥特有的清香叫醒的。
他坐起身，昨晚的酒氣還在口腔中，還好，胃已經好多了。
昨天臨睡前的記憶漸漸蘇醒，徐離的手貼在他肚子上的感覺還栩栩如生。
張雨澤啧了聲，穿上拖鞋站起身，強迫自己忘掉。
“醒了？”徐離從廚房探出頭，“今天早上你得吃點東西再去上班，胃好點沒？”
“好多了。”張雨澤揉着脖子，還是覺得困，拖着腳步走進衛生間洗漱。
再次回到餐廳，徐離已經擺上一碗米粥和幾道爽口小菜，還貼心給張雨澤煎了個蛋。
張雨澤瞥了眼，評價道：“做出來的東西倒是人畜無害的，你沒在裏面下毒吧。”
徐離也沒惱，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面，笑呵呵道：“你要飯還嫌馊啊，吃就得了，味道差不了，我照着百度學的。”
“你真的很愛用百度。”張雨澤拿起勺子，盛起一勺放進口中，味道到确實不賴，不過一碗白粥而已，再難喝能多難喝。
徐離自己沒吃，撐着臉看着他，囑咐道：“你一會到醫院多喝點水，再吃片鋁碳酸鎂。”
“知道，我也是大夫行不行。”張雨澤無語他的啰嗦。
“哎。”徐離裝模作樣嘆口氣，說道：“昨晚剛給你揉了那麽長時間肚子，今天對我就這個态度，真是東郭先生與狼，呂洞賓與狗，農夫與蛇，郝建與老太太，徐離與張雨澤。”
這話實在難崩，張雨澤抽了張紙捂在嘴角，差點把粥笑噴。
“你一天到晚怎麽有這麽多貧嘴。”張雨澤笑着罵他。
吃完飯，張雨澤回卧室換衣服，穿外套的時候想起昨天的大衣拿去洗了，拉開衣櫃門找了找，發現沒有合适的衣服，要不太厚，要不太薄。
翻了一圈，他朝門外喊道：“徐離，你有沒有衣服借我穿。”
徐離還在廚房，遠遠答：“你随便拿，你穿我的還用問啊。”
切。
張雨澤心想：說得好像不分彼此似的。
不過他也沒跟徐離客氣，從他的衣服裏找出一件沒那麽騷包的格子呢子大衣，他和徐離的身材差不多，穿上意外合适。
出門上班前，徐離看見他穿着自己的衣服，饒有興致打量了半天。
張雨澤被他看得心煩：“看什麽呢？”
“你以後能不能都穿我的衣服。”徐離笑容燦爛，“我發現你這樣特別性感。”
“滾開。”張雨澤頭疼，關上大門，結束跟他大早上的插科打诨。
到小區地下停車庫的時候，張雨澤才想起來今天他的車牌限行，只好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到地鐵站，在早高峰擁擠的人潮中跋涉到醫院，擠得氣都喘不順。
淩亂潦草地走進心外科診時，趙小樂和肖傑兩個人又開始帶薪摸魚，一人一手油條，邊啃邊八卦。
趙小樂：“小肖我跟你說，我剛才在窗戶邊看見張大夫來了，身上穿着徐助的那件黃藍格大衣。”
肖傑：“我操，他們好甜啊，衣服都換着穿。”
張雨澤大搖大擺站在他們身後，兩個專注于說小話的人誰都沒發現他的存在，還在專心說話，比瞎了還離譜。
趙小樂咬了口油條，邊嚼邊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上次徐助都讓小三鬧到醫院來了，我還以為張大夫肯定得甩了他，結果人家兩個轉頭就和好了，你說多離譜。”
肖傑嘆口氣：“唉，咱們張大夫可能有點戀愛腦，真希望徐助不要辜負他。”
趙小樂噓了聲，四處看看，囑咐道：“咱們小點聲，我估計張大夫要上來了。”
肖傑：“好好好，我們偷偷的八卦，打槍滴不要。”
離這兩個憨貨也兩米遠的張雨澤：......
他邁步走上去，悄悄彎下腰，從趙小樂和肖傑中央探出頭，扯着嘴角，輕聲道：“鬼子進村了。”
兩道殺豬般的尖叫響徹心外科診室。
逗完趙小樂和肖傑，張雨澤走進心外科診室，脫下徐離的外套，剛消殺完畢坐下，就見徐離給他發來微信消息。
徐離：吃藥了嗎，喝水了嗎？
啰嗦。
張雨澤嘴上嫌棄，但還是乖乖站起來倒了杯熱水，又取了片胃藥來吃。
張雨澤：吃了，喝了【炸彈】
徐離回他很快：乖
張雨澤挑眉，狠狠打字道：別跟我用這個語氣說話，鯊了你。
徐離：【委屈】
騷死了。
張雨澤笑罵了一句，收起手機。
快到午休的時候，門診叫號已經結束，張雨澤收到消息，院長老爺子要找他談話，他只好提前休診，跟趙小樂和肖傑說了聲不用等他吃飯，邁步朝院長辦公室走去。
老院長找他還真有正事，甩過來一份出國學習交流申請表，說道：“張大夫，咱們醫院明年有一個對口名額，能夠去瑞士心外科深造學習，這個機會想來想去你最合适，你好好考慮一下。”
張雨澤低頭浏覽一遍報名表，深造學習時間還挺長，大概需要三年時間。
老院長：“你還年輕，前途無量，再加上沒有老婆孩子，很适合出國交流，這個機會可遇不可求，等你去瑞士深造回來，相當于給自己學歷貼一層金，對以後升職發展都有幫助。”
張雨澤生無可戀擡起臉，絕望地發現剛才那一瞬間，他腦海裏想的居然是出去交流，徐離怎麽辦。
後來反應過來，徐離一個有手有腳的，也不該他來惦記。
老院長見他猶豫，嘆口氣道：“小張啊，之前我就想說你，年輕人不能對自己的前途這麽不在乎，還記得一年前的交流名額，多好的機會啊，我推薦你去，結果你為了徐離，就這麽放棄了，你看看當時跟你同期的別人，交流回來以後升職加薪，你放棄了，多可惜。”
張雨澤愣了下，一年前他還沒有穿越，為了徐離放棄出國學習的機會，應該是原本小說裏真愛至上的小受幹出來的事。
張雨澤當然非常鄙視這種行為，遂拍着胸脯跟院長保證道：“您放心，我不是那種拎不清的戀愛腦，我會珍惜這次機會的。”
“那就好。”老院長欣慰地笑了，蒼老的臉上浮現出紅潤。
張雨澤邊看報名表，邊走到門邊，猛地剎住腳步。
報名表下面的小字寫着：本次出國交流學習學歷等同于國內本科學歷，成績優秀者，可以酌情選修雙學位。
他突然想起徐離對他說過的過往，徐離因為高考失利錯過臨床醫學的學習機會，從而轉向護理學，做到頂尖只能當個手術助理，對于他操刀手術的夢想，這是永遠的遺憾。
張雨澤猛回頭，問道：“院長，如果這個交流我不去的話，請問這個名額是會輪到別的科室，還是會留給我們心外科其他優秀的手術助理呢？”
院長臉上欣慰的表情凝固了，泛起的紅潤變成青紫了。
院長沉吟片刻，說道：“你可以直接說徐離。”
“......”
“你們科室只有一個手術助理。”
“......”
張雨澤破罐子破摔，視死如歸地點點頭，“那就徐離。”
老院長沉默了，半天後道：“我老了，依稀記得剛才有人跟我說過自己不是戀愛腦，會珍惜機會，唉，真是老了，轉一眼我怎麽就給忘了。”
張雨澤硬着頭皮，笑得很難看。
老院長又嘆了一口很長很長的氣，長到這輩子的愁事好像都在今天想了一遍，終于對張雨澤點頭道：“你不去的話，是可以考慮徐離的，只要他能通過臨床手術筆試，成績足夠優秀就行。”
“謝謝您。”張雨澤若有所思地走了。
老院長疲倦的躺在辦公椅上，擡起手捏捏自己的眉心，打開手機發了一條朋友圈。
天道酬勤：從醫四十年，我曾以為人類醫學不斷發展下，已經鮮少會有沒有任何治療手段的疾病，直到今日，我方知曉，戀愛腦真是無可救藥。
趙小樂迅速點個贊，肖傑緊随其後。
老院長又是一聲嘆息，抹了抹眼角，把自己朋友圈截屏，發送給護士長。
天道酬勤：趙小樂肖傑上班時間玩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