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Chapter.24
還沒等張雨澤回答,徐離脫口而出,反對道:“不行!”
沈墨瞪着他,用眼神說着:關你什麽事?
徐離冷笑,走上前道:“我剛問阿火了,你卷了老畢的錢跑路,現在被老畢滿燕京追殺,你這個時間跑到張雨澤家來,是想拖他下水?”
張雨澤狐疑地看着沈墨,雖然早知道他莫名其妙的出現不是什麽好兆頭,但沒想到居然是這麽嚴重的事。
被徐離拆穿的沈墨也沒慌,他似乎認準了張雨澤的脾氣,只微微沉默一瞬,再開口時,已經醞釀出十足十的情緒。
他哭道:“雨澤哥,我沒有卷老畢的錢走,那些都是我應得的,我只是受不了不想再跟着他了,我求你收留我,哪怕是一晚上都行,等我找到新工作安定下來,我立刻就搬走。”
他徑自哭得梨花帶雨,張雨澤緊皺着眉,實話說,他并不想給自己平白添一個麻煩,家裏住了個徐離已經足夠,前男友再來鬧騰一次,實在是受不了。
只是沈墨現在的情況又實在不一般,兩邊糾結,一時間反倒難以抉擇。
他自己都沒注意,他下意識在看徐離。
好像做決定之前,偏要依賴他。
徐離注意到他的目光,朝他伸出手,低聲道:“跟我來。”
他倆把沈墨扔在一邊,走到廚房背着人的地方,張雨澤問:“你怎麽看?”
徐離盯着他,對視這一眼,他們看着彼此的眼神,無助中帶着無語,絕望中透着更深的絕望。
尤其是,徐離這貨還沒穿衣服,身上只圍着一件滑稽的小浴巾,雖然上半身身材很有料,胸肌腹肌馬甲線一個不少,但還是很搞笑。
很難繃。
張雨澤從剛才開始就忍着的莫名其妙的笑意終于控制不住,他扶着徐離的肩膀,笑得肩膀顫抖,卻不敢大聲被沈墨聽見。
徐離本來沒想笑,看他這樣子,自己也忍不住,也不知道在笑什麽,反正跟着張雨澤就覺得很好笑。
徐離趁着喘息的功夫,調侃他:“張大夫,你的高冷人設去哪了,你再這樣,小說要崩人設了。”
“那你呢,你笑什麽?”張雨澤問。
“笑這操蛋的生活。”徐離答。
等他們倆終于停下的時候,張雨澤覺得自己肚子都疼,只可惜短暫的笑容并不能解決生活的難題,他又問了一遍:“你怎麽看,沈墨住下的事?”
“不知道。”徐離撐在廚房的備餐臺上,聳着肩膀,說道:“我也給不了你什麽誠摯的建議,這是你的家,你的前男友,一切都是你做決定,我只能說提醒你老畢是個危險份子,最好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但是——”徐離話鋒一轉,無奈苦笑道:“我覺得咱們倆是一樣的人,真要狠心把沈墨現在趕走,他還得回老畢那裏去,被打成什麽慘樣都有可能,我們都做不到坐視不理,對吧。”
“你現在越來越了解我了。”張雨澤直起腰,喘了口氣,腹肌還很酸。
“我們是一樣的人。”徐離從餐臺上起身,說了句至理名言,“學醫的,哪有不聖母心的。”
這麽一來一回,張雨澤倒也想明白了,沒再糾結,走回客廳,對還在沙發上裝模作樣的沈墨道:“我可以短暫收留你,但是只能是短暫,你最好能在一周內搬走,然後,有些注意事項你也必須要遵守。”
徐離一派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架勢,淡定坐在沙發上,一副看沈墨笑話的樣子,上一次被約法三章的人還是他,如今已經換了個人。
張雨澤:“我最大的要求就是我家不是酒吧,你住在這裏,不可以把酒吧那幫不三不四的帶回來,老畢的事情你自己解決幹淨,不要牽扯到我。”
他說完這話,覺得不嚴謹,補充道:“以及徐離。”
徐離勾着唇,看他一眼,目光贊許。
別看他男朋友口是心非,但是關鍵時刻還是總想着他的。
沈墨只顧着點頭,哪裏還敢有異議。
張雨澤看着他那副做作的樣子,就覺得太陽穴突突得極其疼,有時候真的很懷疑自己的審美,當初為什麽喜歡沈墨這種嬌嬌軟軟的綠茶戲精。
餘光裏,徐離正吃着桌上的葡萄,吃得歡實。
張雨澤頭更疼了。
這貨倒是正常點,只可惜是個傻逼。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張雨澤試圖讓自己說話的語調更具威懾,“我已經有新的生活了,沈墨,我們沒可能,你不要再纏着我回憶過去,謝謝。”
沈墨眼底閃過受傷的情緒,可張大夫跟沒有看一眼。
他獨自走回自己房間,沒一會,抱了一床被子和枕頭出來,扔在沙發上,交代道:“你先用這套,記得別穿外衣外褲躺沙發。”
他這公事公辦的态度擊碎沈墨最後的希望。
他終于明白所謂張雨澤為他守身如玉,癡情等待的傳聞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傳聞。
“走了,你還要看多久的熱鬧。”張雨澤揉着眉頭,困得要命,拎着徐離的卧室走。
徐離像個侍寝的寵妃似的,耀武揚威跟着張雨澤走進屋,臨關門前,還特意看了眼沙發上垂淚的沈墨。
你羨慕也沒用,這是老子的男朋友。
沈墨那雙慣會裝可憐博同情的眼睛裏第一次蹭蹭冒火。
張雨澤疲倦地躺在床上,徐離站在床尾換衣服。
這騷男人一點也不背着人,大大咧咧解開浴巾,就去找睡衣穿。
張雨澤背過身去。
徐離邊穿褲子邊笑:“害羞什麽啊,男朋友,我這身材不說gay圈天菜吧,好歹也是上乘的,你還不看,多養眼啊。”
張雨澤懶得搭理他,鑽進被窩,眼睛一閉道:“謝謝,我恐同。”
“喲呵,談了這麽長時間的男朋友開始恐同了?”徐離關上燈,鑽進另一側被子裏,賤兮兮伸手摸上張大夫的背,“什麽時候的事啊,男朋友?”
“滾開行不行,很煩。”張雨澤抓住他摸來摸去的爪子,罵道:“我看你是手臂傷徹底好了,懷念過去吊着胳膊的日子才在這作死。”
“你真的很口是心非。”徐離啧了聲,自己安慰自己似的躺下,叨咕道:“沒事,你現在不看就不看吧,将來有的是機會看。”
靜了會,兩人都沒再說話,隔着層門板,外面沈墨走動收拾的聲音一清二楚。
張雨澤打破沉默,惆悵問:“老畢怎麽辦?”
空了幾秒,徐離才答:“我不知道,我們只能祈禱沈墨在被他發現之前搬走,別跟我們沾上關系。”
張雨澤嗯了一聲,打算睡覺。
閉了會眼睛,他又覺得放心不下,囑咐道:“唉傻逼。”
“幹什麽?”徐離自動認領這個稱呼。
“你白天在家小心點。”張雨澤道。
徐離了然一笑,黑夜裏,他的笑聲很明快。
“知道了男朋友,別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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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張雨澤起床得很早,今天是他出門診早班,得比平時早點到醫院。
蹑手蹑腳起床的時候,徐離正在他旁邊睡得香,一人壓住大半邊的被子,張大夫忍了半天,才忍住一腳踹醒他的沖動。
沈墨也沒起床,他頗為可憐的縮在沙發一角,睡得很不踏實,露出的半截手臂和脖頸鎖骨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和紅斑。
可憐是可憐,但也可恨。
學醫的,要不像李成弘那樣,還沒畢業就因為出衆的學術能力被火箭軍醫院挖走,要不像張雨澤這樣,年紀輕輕坐上炮兵醫院的主任醫師,哪一個背後都是無窮無盡心酸的汗水,學醫苦是苦,但總有熬出頭的一天。
就怕像沈墨這樣的,只想着靠關系解決工作,或許一時半會能夠掩蓋技術上的不足,但總有一天會全盤露餡,落得個狼狽下場。
張雨澤收起他的傷春悲秋,準時開車到醫院。
出門診前,趙小樂在護士臺抓住他,通知到:“張大夫,今天下午院長要給咱們科室開會。”
“開會?”張雨澤頓了下,“什麽大事啊,要是什麽員工表彰大會,黨1團建設,一群老頭坐上面搖頭晃腦念經的話我就不去了,我下午可以繼續出診。”
趙小樂道:“好像是正經事,咱們院明天接手一個外省轉院的小患者,應該是在商議這事。”
“知道了。”張雨澤轉身走進診室。
收拾心情,張大夫認真工作,接了兩個診,都是因為長期熬夜加上酗酒導致的心髒早搏和心律不齊。
張雨澤抽出心思想了想,要是徐離還按照原著小說那個生活作息,白天工作,晚上酒吧夜店這麽生活的話。
這壽命實在是堪憂啊。
也還好,這貨目前金盆洗手,跟着張雨澤在家越睡越早,算是撿回一條小命。
按下結束鈴,診室空閑的信息會傳給護士站的趙小樂,方便她叫號下一位。
他聽見趙小樂在外面喊了三次,下一位患者都沒出現。
趙小樂又喊了一遍:“42號,畢龍患者在嗎?”
張雨澤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依舊低頭整理着病歷單。
終于,就在馬上要過號的時候,診室門口傳來一聲粗聲粗氣的嗓音。
“這呢,這呢,來了!”
張雨澤猛地擡起眼,就看見老畢站在他的診室門口,面色紅潤,不像任何有毛病的樣子,笑呵呵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