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Chapter.30

當着外人,徐離倒是人模狗樣挺會說話的,他抿唇笑笑,禮貌道:“多謝誇獎。”

李成弘撐着下巴,問他:“我聽韓金航說過,你大學好像是咱們學校護理系的,怎麽現在在做手術助手?”

按照正常醫院工作分配來說,臨床醫學更加注重實操性,因此就業方向更加偏重門診和手術醫師,而護理系則更加偏重服務性,主要是做理療、護士、病床陪護等。

而一臺手術上,除了主刀醫師外,大約需要四個手術助手,一助二助要求專業性較高,需要豐厚臨床經驗,而三助四助大概負責器械操作,專業性稍弱。

按理說,徐離的專業方向應該是做不到一助二助這個位置的。

徐離想了想,說道:“我從小就希望能上手術臺,所以拼了命也不滿足于就當個小護士,所以畢業以後又是培訓,又是挂職深造的,這才有機會進手術室,慢慢做到今天。”

他笑了笑,自嘲道:“雖然比不上你們正兒八經的主刀大夫,但也算是圓夢了。”

李成弘嘆服道:“好勵志。”

張雨澤沒吱聲。

徐離的奮鬥史他是知道的,但無論哪一次聽,都會讓他動容,正因為自己也是學醫的,才知道這裏面的艱難,能跨專業坐上這個位置,徐離在背後吃過的苦一點也不少。

更何況,他還肩負着養家的責任。

“行了,可以了。”徐離拿起剪刀,鄭重其事在豬心上剪下最後一段縫合線。

李成弘:“恭喜啊,可以去通知豬豬家屬了,手術很成功。”

張雨澤摘下手套,問他:“你晚飯吃了嗎,我和徐離還沒吃,一起啊。”

“行啊。”李成弘沒拒絕,“吃什麽?”

張雨澤微微一笑:“炒豬心。”

李成弘果斷道:“不吃了,你倆自己享受吧,我再坐會,等媳婦消氣了我就回去。”

張雨澤沒挽留,拎起那豬心,打算切成菜。

結果剛彎起手指,就疼得抖了一下,剛才操作的太精細太專注,長時間沒有活動,手腕都麻了。

徐離看見,順手拿過他的手,五指相扣,逆着筋反向揉着。

“你這樣會好點。”徐離道。

張雨澤沒覺得有什麽,徐離本來就是借住在他家的,服務好恩人是他應盡的職責,因此也沒不好意思,大咧咧任由他揉着,甚至還主動道:“你給我拉一下手指,也疼。”

徐離照做。

李成弘看得津津有味,掏出手機拍了張照,一邊打着字,一邊啧啧道:“老二,你這是給自己找了個二十四孝好男友啊,大學那會沈墨什麽時候這麽對過你。”

他說完才想起來沈墨也在屋裏,尴尬得回頭一看,還好,沈墨因為插不上他們的談話,正在客廳角落專注看電視劇,沒聽到他們的對話。

張大夫又被迫想起他大學時候的傻逼歲月,一言難盡道:“李成弘,我真的求求你,忘掉一些事情吧。”

李成弘笑了半天,說道:“行行,不提了,你現在過得好就行了。”

張雨澤嫌棄地瞥了眼徐離。

徐離對上他的目光,挑眉道:“怎麽,你現在過得不幸福嗎?”

“幸福你個腿。”張雨澤懶得罵他,“等你和沈墨一起滾蛋的那天我才幸福。”

“口是心非。”徐離笑着道。

狗糧已經吃飽,再加上自己老婆也終于大發慈悲發來諒解書,李成弘沒多留,穿上外套就走了。

想着手裏這些豬心不能浪費,張雨澤難得決定開一次火,親自下廚做晚飯。

只是他家幾年都不動火,蔬菜米面油鹽一樣都沒有。

張雨澤洗幹淨手,打算去趟超市采購,徐離不想單獨跟沈墨呆在家裏,因此死皮賴臉要跟他同去。

走在去超市的路上,張雨澤雙手插兜,縮在領子裏,還覺得冷得要命。

徐離就穿了件皮夾克,甩手走得潇灑,他們倆像是生活在兩個季節的人。

“我今天在家聽着沈墨找工作,真費勁啊。”徐離冷不丁道。

“怎麽說?”張雨澤看他。

徐離道:“沒怎麽說,就是覺得挺難的,這些年醫療體系不好混,應屆畢業生多,醫院又裁員,本來找工作就困難,更何況還是他這種犯過醫療事故的,更是沒人要。”

張雨澤點點頭,感嘆道:“所以做這行多難啊,要不然家裏有關系,要不然就是實力硬,不上不下的最難受。”

“還好我已經有工作了。”徐離啧啧嘴,“你要是讓我跟沈墨似的滿大街找工作還找不到,離開手術臺只能做點擦屎擦尿的護工活,我估計都不想活了。”

“你想的還挺多。”張雨澤縮了縮手,沒放在心上,“我現在只關心沈墨什麽時候能搬走,我又怕老畢來找麻煩,又嫌他在家裏煩,生活質量都下降了。”

徐離贊同點頭。

進入超市,張雨澤去買柴米油鹽,徐離推着購物車在邊上等他,拿出手機瞄了眼,才發現半個小時前阿火給他發來微信。

阿火:徐哥,你今天是不是太沖動了,你都忍老畢那麽多年了怎麽還沉不住氣呢,他什麽有仇必報的德行你不知道?

徐離正要回,張雨澤喊道:“你過來把菜拿去稱重,我去拿塊豆腐。”

徐離乖乖巧巧的哦了聲,推着購物車走進隊伍裏,看着張大夫高大的身影穿梭在人群裏,如同鶴立雞群,英俊的亮眼。

徐離:我當然知道他畢龍什麽德行。

阿火:???那你還惹他,以後酒吧你都不能來了。

徐離譏諷地勾起嘴角,才回複。

徐離:誰稀罕去他的破酒吧,再說了,我現在從良這麽久了,去什麽酒吧,在家跟我男朋友呆着多好。

徐離:而且就是因為老畢睚眦必報,我才必須要上門去找他,要不然他的報複對象就會變成張雨澤。

徐離:他騷擾我可以,騷擾張雨澤不行。

過了好半天,阿火回複了一個表情包。

阿火:【百年好合】

徐離笑了半天,收起手機,然後乖乖完成張大夫交代的任務。

從超市出來時候,他們背對着路燈往回走,張雨澤看着雪地上交纏在一起的兩道影子,難得的生出些感慨來。

幾個月以前,他經過這裏時還總是一個人,或者說,來來往往,不管去哪裏都是一個人。

張雨澤習慣獨來獨往,自以為沉浸在自我孤獨中是一種享受。

但突然的,徐離出現了,也不管他願不願意,一巴掌就把他的生活扇出既定的軌道,亂糟糟鬧哄哄,每天都在無休止的雞飛狗跳。

但當他看到這兩道陪伴依靠的影子時,突然覺得,這樣好像也還不錯。

他習慣一個人,但也絕不反感擁有徐離以後的生活。

這一路上,張雨澤都專注看着兩道影子,一邊縮着脖子低着頭,避免風雪順着衣領吹進來。

就這麽拐了兩道彎,就在馬上要進小區的小巷子裏,面前清晰的兩道影子突然變得模糊雜亂,光亮盡數被擋住。

張雨澤猛地回過頭,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身後悄無聲息跟上三個人。

他們一身精神小夥裝扮,染得花花綠綠的造型,腦袋上剃着張揚顯眼卻不咋好看的莫西幹發型。

再配上他們或圓胖,或長如驢的臉型,更是難看得非常歹毒。

乍一看,從左到右三個人分別是綠黃紅的發色,像三只鳳梨。

“喂。”最中間的黃色鳳梨發話了,他仰着下巴,鼻孔看人,吊兒郎當插着兜,舌頭頂在臉上不斷翻攪,自認為痞氣又潇灑。

張雨澤眯起眼睛看着那副尊榮。

有點想笑,使勁才憋住。

他頓住腳步,說道:“第一,我不叫喂,我叫張雨澤。”

徐離聽樂了,說道:“我發現你現在也挺有梗啊。”

張雨澤:“被你個傻逼帶壞了。”

鳳梨沒想到自己這麽氣勢十足的開場被人玩梗玩笑,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下意識想掀起衣角搓搓腹肌顯露威風,卻忘了現在是寒冬臘月,被凍得打了個激靈。

徐離終于看不下去,說道:“哥們,你別在這演小品了,你有什麽事?”

“咳咳。”黃鳳梨清清嗓,對張雨澤努努嘴道:“我們奉老畢的命,專門來找徐離的,沒你什麽事,滾開。”

張雨澤站着沒動。

黃毛鳳梨急了,又一瞪眼道:“怎麽還不滾蛋,我說了沒你什麽事,我就找徐離。”

徐離悄悄拽住他的衣角,小聲道:“算了,你先回家吧,我應付得來。”

他早上主動去老畢那裏興師問罪,就是為了激怒他,能把矛頭對準自己而非張雨澤,徐離本來想着,等風頭過去,他再單獨跟老畢解決麻煩。

誰知道報複居然來得這麽快。

老畢這睚眦必報的性格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還好,他報複的對象是他而不是張雨澤。

“你拿什麽應付,你那半條胳膊?”張雨澤沒好氣,把手裏還裝着雞蛋的超市袋子遞給徐離,“拿着,別把雞蛋給我打了。”

徐離愣了下,手裏被塞進袋子,再擡頭,就看見他男朋友挺直後背,将他擋在身後,一個人往那一站,大有一夫當關的氣勢。

張雨澤轉回臉,眼神微微掃過三只鳳梨,淡淡道:“我說,醫院做手術都允許病人家屬陪護呢,你們仨打架算什麽大事,還得隔離不讓看啊。”

張雨澤擡起眼:“今天我替徐離,有什麽事,跟我說。”

“喲呵,我還沒見過主動上前讨打的。”三只鳳梨互相看看,眼睛眉毛四處亂飛,或許是為了顯示自己的混混威風,只可惜配上發型實在是滑稽。

黃鳳梨眯起眼睛,嚣張問他:“你跟徐離什麽關系,說出來聽聽,免得揍你一頓都不明不白的,沒意思。”

“不才,勉強算是這貨的對象。”張雨澤冷冷淡淡開口,冬日裏,呼出一團白氣,“快點打,我家裏還炖着菜,沒空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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