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人間諱莫
這人間諱莫
雲傒的新座位在教室中間接近前門的位置，江敬舟離她很遠，他還在教室後面，同桌是個成績很好的女同學。
他和新同桌，目前的交流，零。
“你跟江敬舟怎麽了？”薛關一只手轉着筆問她。
“沒怎麽。”雲傒埋頭做題，她現在的同桌居然是薛關……而且老喬說了，今年就不再調整座位了，所以現在的同桌在這一年裏是固定的。
“沒怎麽你們為什麽怪怪的？”薛關湊過來問。
“哪裏怪怪的了？”雲傒擡起了臉。
薛關糾着眉毛苦思半天，啧了一聲：“說不上來。”
雲傒垂下腦袋，“一般說不上來的感覺，都屬于想太多。”
薛關撇了嘴，懶得再糾結這件事。
兩分鐘後，雲傒再次擡起了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着薛關，說：“你……”
薛關斜着眼瞥她，十分幹脆道：“有事兒說。”
雲傒抿着嘴想了想，說：“你平時沒什麽事可以多去找江敬舟。”
“幹嘛？我才不找。”薛關把筆往課本上一扔，拿礦泉水喝。
“為什麽？”雲傒問。
“你自己幹嘛不找？”薛關拿着礦泉水疑惑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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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必想再和她說話。
薛關發現蛛絲馬跡一般，兩眼精光，湊近了又問：“你自己幹嘛不找？”
雲傒說：“我當然會，我是讓你多找他聊天，他平時不喜歡跟同學有交集，但你去的話應該可以。”
薛關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動，但還是有些遲疑：“那他要還是不理我怎麽辦？”
雲傒拿着筆慢慢敲着卷面，“你和他好歹是一起吃過燒烤的同學，怎麽都算有了點交情，他會給你面子的，其實他特別……”溫柔。
“那他偏不給面子呢？”薛關打斷她的話，“他是江敬舟，什麽幹不出來？會念及你一頓燒烤的交情？”
“那你就臉皮厚一點，你一個男孩子還比我還要面子麽？”雲傒無奈地說。
“憑什麽我要對他厚臉皮？他誰啊？我又不追他！不愛說話拉到，我只給他一次機會！”
“你……”
“雲傒。”
門口有人喊她一聲。
雲傒望過去，發現是謝桓與，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出去，“找我有事麽？”
謝桓與遞了個黑色的方盒過來。
“這是……”雲傒覺得很熟。
“你表姐的眼鏡盒。”謝桓與笑着說：“不知道楹楹什麽時候拿回了家，我昨晚才發現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拿的，不好意思，是不是找了很久？”
雲傒接了過來，“就這兩天，表姐說眼鏡盒不見了，她還打算再去買一個的。”
謝桓與點了下頭，仔細看了她兩眼，說：“你精神不是很好，是不是每天學習得很晚？”
“還好，”雲傒說：“一般晚上12點我就睡了。”
“然後第二天早上6點起來？”謝桓與說完一笑，“長期這個樣子可不太好啊。”
“周末會多睡兩個小時，8點起床。”
“這麽自律？”
謝桓與的視線忽然往她身後望去，雲傒也跟着扭頭，看見江敬舟由前面走廊慢慢過來，然後從後門拐入了教室，期間他的視線一直垂着，沒去看任何人。
雲傒一直望着教室後門，慢慢的就走神了。
“那個是江敬舟？”謝桓與忽然出聲，驚醒了她。
“……嗯，”雲傒回過頭，“你認識他？”
“聽說過，”謝桓與微微笑了下，“我們班女生經常說起他。”
雲傒回到教室，下意識地往教室後門望過去，他還是那樣，于己無關的一切他都能置之度外，活像個看破紅塵大隐于市的小老頭。
其實卻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人。
上數學課的時候，雲傒時不時發一會兒呆，時不時走個神，注意力分散得厲害，下了課還得問薛關這道題是怎麽個解法。
薛關受寵若驚，感覺自己深受賞識，“真是慧眼識英雄啊！”于是解答得非常積極，也很仔細，他愛上了這種被看重的感覺。
“讓你去找江敬舟多說點話，你去了沒有？”雲傒問。
“急什麽？”薛關皺着眉頭正琢磨某道題，“你就那麽在意他？”
“我是班長……”
“愛心泛濫！”薛關扭頭看她，“你怎麽不在意在意我？我覺得我的成績還可以再提高個3成，到時候上了大學咱倆還能做個校友。”
雲傒沒搭腔，心裏什麽也沒想，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心裏飄着一團疑雲，也充斥着矛盾的情緒，她覺得這件事本身并不複雜，複雜的根源在于她以學習為重，就是不知道江敬舟怎麽想。
可是他那副避嫌的态度，讓她覺得事情只能回到最初，繼續各就其位就好。
“之前那個謝桓與找你什麽事啊？”薛關學習不到兩分鐘，抻着脖子八卦。
“沒什麽事。”雲傒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薛關也不追問，只說：“我看待會兒殷媛和喬枳那倆貨估計得來找你打聽情況。”
話剛說完，果然殷媛就過來了，她迫不及待從薛關身後擠了進來，薛關被擠得直翻白眼，他嫌三個人一塊兒太擁擠，起身上洗手間去了。
“雲啊，”殷媛面朝裏往薛關座位上一坐，抓起雲傒的手一臉的羨慕：“你什麽時候跟桓桓認識的，你們很熟麽？”
“不熟。”雲傒跟她如此這般地解釋了一通。
“人生何處不相逢，”殷媛一臉的感慨，“那他找你什麽事啊？”
“還眼鏡盒。”
“什麽眼鏡盒？”
雲傒說：“不重要，我有件事想問你。”
殷媛還陷在謝桓與的美貌中無法抽身，“什麽事啊？”
雲傒稍微一想，問：“你覺得江敬舟最近的心情怎麽樣？”
殷媛看着她眨巴幾下眼睛，“和平時一樣，沒變化。”
“你覺得他平時是什麽樣的？”雲傒又問。
“還能怎麽樣？一臉不高興呗，”殷媛倚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就差挂個閑人無擾的牌子在腦門上了，怎麽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
“他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你直接問他去啊，問我我哪知道。”
她和江敬舟一個星期沒說過話了，雲傒沒刻意去找他，他也沒有過來。
雲傒不知道自己會給他帶來這樣的影響，她的出發點很簡單，他開始願意跟她多接觸多交流，她覺得這個變化很可觀而且很正常，正常情況下，關系好的同學之間交流得更多。
可是她忘了，他是江敬舟啊。
之前兩人無論說話鬥嘴還是相處，除了偶爾的玩笑，幾乎沒有參夾什麽暧昧因素，但是他越來越明顯的态度讓她一下子無所适從。
如果沒辦法做出同等的回應，她不應該再繼續影響他……
雲傒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處理方法對不對，會不會因此給他帶來其他的影響。
然而她确實沒有其他更合适的辦法。
放學的時候，殷媛找雲傒下樓去看謝桓與打籃球，雲傒沒什麽心情，不過答應會在教室裏等她和喬枳一起回家。
教室裏人走得差不多，雲傒只顧埋頭做題，期間去了一趟洗手間，她從座位上起來的時候，特意往教室後面看，發現江敬舟也在。
很難得，放學之後他會留在教室裏。
雲傒從前門出去，經過教室後門的時候，往裏頭瞄了一眼，江敬舟垂着臉安安靜靜地做題，因為太專注而顯得模樣乖巧。
教室裏只有風扇咯吱響，他腦袋上被吹起兩根可愛的小揪，雲傒不覺笑了笑，大概是她停留得太久，引起了江敬舟的注意，他忽然扭頭望了過來。
雲傒被他看了一眼，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趕緊跑。
剛才她那樣，會不會讓他不高興啊？
雲傒滿心郁郁地從洗手間出來，經過教室後門時忍不住又往裏看了一眼，江敬舟已經沒在座位上了，果然是不高興了。
其實讓他回到之前的狀态也沒什麽不好，至少他還能專心學習，她也不用自以為是，自作多情地去替他想太多。
雲傒繼續往前門走，自從座位換到前面，她就習慣進出的時候走前門，但她還沒靠近，就看見江敬舟背靠門框，看着她……
兩手揣兜裏，有點拽。
他問：“看什麽？”
雲傒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剛才她往後門瞧的那兩眼，她說：“沒看什麽。”說完埋着腦袋想從他身前經過進教室。
只是人才靠近門口，他就把手伸了出來，一顆白兔糖就這麽遞到她眼前。
雲傒垂着臉看着他手裏的糖，許久沒有反應。
直到他問：“到底要不要？”
她這才伸手拿，一股酸澀直沖鼻腔和眼眶，她想笑，卻又皺眉，拼命壓下情緒後她才擡起頭說：“對不起。”
所有所有，都對不起。
江敬舟什麽話也沒有，轉身進教室，回座位收拾東西回家。
謝桓與打完球跟班裏的同學一起回教室，經過雲傒他們班的時候發現她還沒走，謝桓與在教室門口問了一句：“還沒回去？”
雲傒原本拿着糖發呆，教室裏忽然熱鬧起來，直到聽見謝桓與的聲音她才回神，看了過去，“嗯，我等同學。”
謝桓與沖她微微颔首，“走了。”
雲傒說：“再見。”
“水性楊花的女人，”喬枳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她經常神出鬼沒，這會兒抱着書包湊了過來，說：“你又換了一個？而且還是我男神？”
“我連‘有’都沒有，談何‘換’？”雲傒一邊收拾課本一邊說。
“江敬舟不是麽？”喬枳似真似假地問道。
雲傒動作一頓，她以為以前大家對她的調侃也僅止于調侃，所以她也就沒有刻意向他們解釋什麽，因為他們是互相玩笑慣了的。
不曾想，原來十分玩笑裏三分真。
瞧瞧她都做了什麽？
她對江敬舟做了什麽？
從胡同口經過的時候，雲傒停留了一會兒。
這條胡同窄而深，幽而靜，不可測。
晚上，雲傒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有些事情的處理方式可以是不了了之，等時間長了，情緒也就淡化了，事情也就沒必要再計較。
不過她和江敬舟之間，要講清楚，講明白。
因為小舟哥哥情感細膩，心思敏感，如果不說清楚讓他自己在那琢磨，怕是會步入魔道。
雲傒早上6點30到的教室，沒想到會在走廊裏看見謝桓與，他們班的門還鎖着，他只能在走廊裏等着。
他帶着耳機，見她來了就把一邊耳機摘下來，說：“你夠早的。”
雲傒笑了笑，把前門的鎖給開了，“你有資格說我麽？”
“我能進去待一會兒麽？”謝桓與把另一邊的耳機也摘了，垂在胸口。
“随便待，我們班女生很歡迎你。”雲傒推開門，又去後面把後門給打開。
謝桓與進來以後，在雲傒前面那一桌坐下，問：“你一直來這麽早麽？”
雲傒走回座位時，沖他揚揚手裏的腰鑰匙，“職責所在。”
謝桓與說：“你比我們班長敬業。”
雲傒笑笑沒搭腔，一坐下就抽出英語課本學習。
這時後門忽然有了動靜，雲傒回頭望過去，發現是江敬舟，他今天來得莫名地早，江敬舟往前面掃了一眼，坐下，塞耳機。
沒多久隔壁班班長來了，謝桓與拿着東西回他們教室。
雲傒回頭看了他很久，江敬舟臉上蓋着鴨舌帽，一副睡過去的樣子。
教室裏陸陸續續有同學進來，雲傒只好轉回來，拿着英語課本繼續背單詞。
直到午休，雲傒才終于找到機會和江敬舟說話。
那會兒她從洗手間出來，正好他也從男廁所從來，兩人碰上，他扭頭就走，雲傒趕緊喊他：“江敬舟，咱們聊一聊。”
江敬舟抿着唇默了片刻，說：“不聊。”
說完頭也不回就走了。
怎麽又別扭了。
小謝不是男二，和小雲沒有感情瓜葛，放心看。
耐心點，大學就能好好談戀愛了~啊【我先心疼一下小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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