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人間盛情
這人間盛情
酒店右側是泊車位，雲傒是在一輛黑色車子旁找到殷媛的。
當時她就蹲在肖教授腳邊，抱着年輕帥氣的肖教授的大長腿，喊：爸爸……
啧啧。
這尺度，這情趣，簡直枉顧人倫，并且辱沒聖賢。
雲傒默默地定住了。
江敬舟也是一臉意味深長。
肖教授彎腰摸摸殷媛的腦袋，十分配合地說道：“放開，爸爸要走了。”
真是豈有此理。
雲傒趕緊過去想把殷媛拉起來，“媛媛，咱們回去了好麽？”
殷媛鎖緊懷裏的長腿，死活不肯走，“不要不要~”
“我來。”肖教授彎下腰，打算把殷媛跑起來。
“這不合适吧……”雲傒言行不一地乖乖退開。
肖教授開車把幾個小朋友送回了學校。
未免殷媛暴露太多的惡趣味，雲傒把她的嘴巴捂住，連拖帶拽地把她帶回宿舍，殷媛一進屋，見到南姐開口就喊媽。
南姐吓得趕緊蹿回床上照鏡子，唉聲嘆氣：“老娘縱橫江湖數年，終抵不過歲月無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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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覺的時候，雲傒還處于肖教授儒雅人設崩塌的震驚當中，他還真是把“既要有藝術情懷，也要通世俗文化”的理念貫徹得有始有終。
一開始雲傒還在想江敬舟跟着肖教授久了，會不會近墨者黑，以至同流合污。
後來她發現，他倆是彼此彼此。
第二天，殷媛一起來就追問雲傒，昨晚她是不是幹了什麽喪盡天良的壞事，因為她一醒過來就感覺頭暈眼黑，還心慌慌膽顫顫。
南姐說：“這是宿醉的後遺症，昨晚你沖我喊媽，吓得老子半宿沒睡着。”
殷媛半信半疑，“是麽？只是喊了媽？”
“你這一醉酒就愛亂認親的臭毛病，”南姐蹦出一聲哼笑，“好刺激呢，指不定你昨晚順便在哪兒認了個爹啥的。”
“別瞎說……”殷媛望向了默不吭聲的雲傒，自我安慰地說：“有雲傒看着，這種恬不知恥的行為不能夠發生吧？”
雲傒對此諱莫如深，一副不好描述的樣子。
最後在殷媛的逼問之下，她只是含蓄地還原了些許，又說：“你和肖教授交流了兩句。”
殷媛瞬間領會過來，一下就心如死灰了，莫非她對着一位端莊優雅令人敬重的教授做了什麽不好描述的事？
雲傒安慰道：“明天就期末考了，別想太多。”
殷媛垂首凝噎，“沒臉見人……”
“所以，”雲傒忍不住還是問：“你當時為什麽會跑去找肖教授？”
“我哪知道……”殷媛擡起腦袋，“确定是我自己跑過去的？”
“嗯。”
南姐啧啧聲，“丢人玩意兒，你居然調戲了教授！”
雲傒：“其實——”他倆是互相調戲。
殷媛：“別說了！往事随風，以後誰再提起，我就自我了斷！”
老三後知後覺，暖心安慰：“聽說肖教授人很好噠，反正他的年紀，如果十一二歲就生了孩子，你叫他爸爸也沒有不對啊。”
殷媛聞言，憤憤地抓起桌上的圓珠筆就要割喉。
雲傒一把奪下利器，說：“好了好了，我們不說了，考試要緊。”
自此，“殷媛醉後為什麽會跑去找肖教授”的話題，宿舍裏的幾位對此三緘其口，久而久之，便成了一樁懸案。
而殷媛因對肖教授有愧，當然更多的是羞恥，于是她每次見了肖教授就跑。
一個暑假過去，她還是跑。
但她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大三擇選修課的時候，她和雲傒一起報了個陶藝設計，來上課的老師就是肖教授，不過他是來代課的，代幾節理論課。
殷媛：“他不是搞建築的麽？陶藝他也搞？”
雲傒：“都是設計嘛。”
晚上，雲傒跟江敬舟說起了這件事，江敬舟注意力在電腦屏幕上，只“嗯”一聲，沒什麽反應。
雲傒經常會和他說起自己身邊發生的八卦，因為他的生活太正經，需要調劑，但她每次說完，江敬舟的反應淡淡，甚至是敷衍。
雲傒曾經以為江敬舟是個對生活沒有什麽閑情逸致的人，但他的畫作裏卻處處體現出他的情致。
這個人，外表和內心不能混為一談。
但他敷衍的态度，雲傒還是不滿，她不高興地戳了一下他的胸口，走開時被他反手拉回來，他擡頭看着她問：“幹嘛？”
她對他笑笑，“沒事，你工作就好了，不用理我。”
“說真話。”他淡道。
“江敬舟你這個傻子！”她不帶猶豫，堪稱變臉。
從之前的，江敬舟你是傻子麽？
到現在的，江敬舟你這個傻子！
她充分給予了肯定，江敬舟不知道這種肯定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麽，反正他聽起來感覺還不錯，她這種似嬌似嗔，總是讓他心頭一蕩。
簡直是被她拿捏住了命脈。
在以前，他的生命中有兩個他最重視的女人：奶奶和小姑；而現在，他生命裏依然只重視兩個女人：她和小姑。
她填補了他生命裏的所有空缺，她一到他身邊來，就再也走不開。
在今年國慶假期的第一天，他和家裏那個他重視的女人吵了一架。
也不算吵架，意見不一致，情緒激動了一些。
那天雲傒也在。
江敬舟跟他小姑起争執的時候，她被他推進屋子裏，江敬舟讓她暫時別出來。
“嫁不嫁是我自己的事，你就這麽着急要我把趕出家門麽？”小姑坐在沙發上，有些氣着了，說話氣息都不穩。
“你總不能為了我耽誤自己。”江敬舟站在茶幾旁邊，和小姑面對面。
“當初你為了你奶奶的時候，你怎麽不這麽想？”小姑氣得站了起來。
“那不一樣。”江敬舟壓低聲音。
“怎麽不一樣？”小姑語氣重了些，“你耽誤自己的前程，而我不過是把婚期延後幾年……”
“幾年？”江敬舟像是發問，又像是驚訝，“不過延後幾年？”
“這個你別管。”在他沉冷的黑眸裏，小姑的火焰稍稍退卻。
“為什麽？”江敬舟隐忍克制着情緒，卻把眼眶逼紅，“能不能不要因為我委屈自己？”
“我沒覺得委屈，我願意這樣。”
“我不願意，命是自己的，不要為我，為你自己。”
“我走了這個家怎麽辦？你怎麽辦？”
“你嫁出去就不認我這個侄子了？這裏就不是你家了？”
“那怎麽一樣？”
“哪兒不一樣？”
小姑有些不忍，“我走了，以後在這個家裏，你就真是一個人了。”
江敬舟頓時沒話了，他沉默了一陣，說：“有人陪我。”
“你說你那個小白兔？”小姑擺出一臉正色，“那好，我問你，你什麽時候把人給娶回來？”
“……”江敬舟一愣，話題忽然扯到他身上，他有點沒反應過來。
“你們現在才大三，你現在願意娶，人家還不一定願意嫁你。”小姑拿出了雖然只年長了10歲，但依然是長輩的氣勢。
“她遲早得嫁。”江敬舟說。
屋子裏，雲傒在床邊坐着，挺直腰杆動都不敢動了。
說小姑的事，扯她幹嘛？
憑什麽這麽肯定她會嫁？
他……
門忽然被打開，江敬舟走進來拉起她往外邊兒走。
雲傒還以為他要拉着她去私定終身，吓得趕緊把他往回拽，但拽不動，她說：“你冷靜一點，萬事好好商量……”
小姑在後邊兒問：“去哪裏啊？”
江敬舟頭也不回，“冷靜冷靜。”
雲傒被拉着走出胡同，不知道要去往哪裏，她知道他其實是害怕的，害怕小姑嫁人以後，他就真成了孤身一人。
江敬舟走到胡同口停下，倚着圍牆，手還拉着她不放。
他說：“當初我媽懷孕是意外，在我出生不久，因為我三叔三番兩次跑家裏來鬧，她受不了就跑了，婚禮都沒辦，我爸身體不好，各種打擊之下，就沒撐住。”
雲傒抱着他，把手臂緊緊地收着。
午後，陽光穿越重重枝葉，柔柔淡淡的光影親吻他清隽的眉眼，他說：“我只是希望她能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要為我考慮任何事，去選擇幸福。”
雲傒知道他說的是小姑。
江敬舟垂下臉，親她的額頭。
小姑最終擰不過江敬舟，既開心又不放心，十分矛盾地接受了男朋友的求婚。
婚期選在了今年的年尾，也就是江敬舟放寒假的時間，江敬舟暫停手頭的工作，一放假就早早收拾東西回家了。
婚禮當天，小姑一襲華麗婚紗，手挽着一身筆挺西裝的江敬舟，由他帶進婚禮現場。
江敬舟将她交給新郎時，心情難以言明。
他一臉深沉地下來坐到雲傒旁邊時，還沉默了好一陣，雲傒握住他的手，他反過來牽緊了，再拉起來親了一下她的手背
安靜了一小會兒，他忽然說：“從今以後，我們老江家就剩你一個寶貝女人了，你願不願意為我開枝散葉？”
雲傒：“……”
江敬舟：“開玩笑的，生不生都沒關系，人進門了就好。”
虧她心疼他這麽久。
原來這半天他故作深沉，就在琢磨這些事？
雲傒實在懶得理他了。
他挑開一笑。
江敬舟外形太出色，走哪都能掀起一片愛慕。
小姑的婆家裏的一些親戚看得眼饞，急忙忙地先找小姑打聽消息，小姑一個個解釋：“我們舟舟有女朋友了，小兩口感情很好，你們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有一些婆婆媽媽們是直接找他來問的，
而江敬舟更幹脆更省事，回一句：“我有老婆。”
這話把人吓得不敢再吭聲，他們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雲傒，然後忍着尴尬硬着頭皮祝福兩句，再匆匆忙忙跑開了。
“你別得寸進尺。”雲傒小聲提醒他。
“我有麽？”江敬舟一個一個地捏她的手指尖，“如果住在一起的話，那跟過日子差不多了，這還不算是我老婆麽？”
雲傒想了想，說：“我當初怎麽敢來招惹你的？一黏上就甩不掉了呢。”
江敬舟重重捏了一下她食指的指尖，“你又不是沒甩過，我黏你了麽？”
“……能不能不記仇啊？”
“終身難忘。”
上上一章解鎖了，隐晦得不能再隐晦了，什麽吻啊腰啊都給掐了，這還鎖就有點不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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