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醉酒
醉酒
如何讓一個人快速喜歡上你?
許錦程對着喜歡上他的人有經驗,可是讓人喜歡上他卻是犯愁。
自俱樂部一別,他又是十天半個月沒碰到江既漾,學校裏抓不住,俱樂部裏碰不到。有時他都起了堵人的心思,但心中默念三遍遵紀守法,他還是選擇走溫和路線。
放長鈎釣大魚,長期發展激進不得。
所以在時隔一個多月後,他再次出現在了酒吧。
不否認有碰運氣的嫌疑,主要還是憋不住,想出來放松,他對酒吧有種堅持不懈不離不棄的情懷,有時候不願意耳朵被轟.炸,也得随便找個靜吧坐坐。
還是上次那家,碰巧的是那個認識的酒保也在。
點了杯酒,酒吧正在擦杯子,看見是他後,露出個暧昧不明的笑容,說:“好久不見你,上次那個人真讓你給泡下來了?”
許錦程嘆息:“沒呢,太難搞了。”
“上次就想和你說,這人認識我們老板,來頭不小。”酒保拿了個杯子給他配酒,“來頭大的人總得小心點,萬一翻船,可有你受的。”
許錦程不屑:“我現在一單身二不亂打.炮,又不是腳踩兩條船,有什麽可翻的?”
酒保翻了個白眼:“拜托,玩弄感情也很混蛋好麽?上個月光我當值期間,就碰見你的三個前任在這買醉,上次那個大叔連喝了一星期酒,最後是被人擡出去的,你也太沒良心了。”
“怎麽樣才能算有良心呢?和他過一輩子嗎?”許錦程還是那個回答,他不以為然道,“你好歹也是在這工作那麽長時間了,這種關系來來往往也不就那麽回事?”
他拿過配好的酒,一飲而盡,“喜歡我的人多了,求而不得的人多了,要是個個都回應,那我不得累死?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時行樂多好。”
酒保無話可說,對着一個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別人是叫不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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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夜色漸深,酒吧裏的人越來越多,燈光忽閃不定,五顏六色的亂轉,許錦程喝了五六杯酒,神志開始發飄。
酒度數不算高,但架不住他一杯接着一杯,酒保沒有勸他,幸災樂禍道:“小心被人撿屍。”
許錦程毫無貞操,“要是撿我的人帥,我親自去開房。”
到第不知道幾杯的時候,他呼出去的氣都是灼熱的,眼前的世界在動蕩,于是他停下了。
這種狀态不難受、不斷片,不多不少,正好,足以讓人忘記許多事情,當個快快樂樂的人。身體的重量剎那間仿佛輕如鴻毛,走出的步伐輕盈而虛浮。
曾經有段時間,他愛慘了這種感覺。
視線只剩下眼前那一小圈,別人喊他,他要非常費勁的轉過頭去,正對着對方,當看着酒保的嘴巴一張一合,他知道,喝得有點過了。
過了片刻,眼前的臉突然變得很帥。
許錦程心想,想碰見的時候死活碰不上,狼狽的時候一碰一個準兒,就好像出門的時候帶傘,無論天再陰也不下雨,一不帶傘,再晴的天也得滴兩滴。
他主動上前,摟住人家的胳膊,和跟酒保說話的腔調不同,嗲兮兮的:“哥哥最近好忙啊,都見不着你。”
哥哥想推開他,無奈他拽得太緊,眼看要動怒。
周圍爆開一陣笑,似乎有人說:“江總是傷人家心了?早聽聞江總風流,可引得人家來買醉就是你不對了!”
平時冷靜的聲音莫名有幾分不穩:“別誤會,這是我……表弟。”
那人明顯不信,調侃道:“反正我們的飯都吃完了,江總,快送你弟弟回去吧。”
“什麽弟弟?”許錦程醉眼朦胧,眼角瞥見桌上有酒,伸手要夠,“哥哥應酬嗎?我替你喝啊。”
“行了!”
有人攥住他的手,他被那種溫度吸引,老實下來,還抱住人家整根胳膊來回蹭,抱了很久。
後來身體猛然間松懈,陷入一個柔軟輕飄飄的地方,懷中的東西要抽離,他幹脆整條腿搭了上去,理直氣壯道:“不準走!”
那根胳膊還是在使勁,他也使出吃奶的力氣,憋得臉紅耳赤。
最後胳膊抽了出去,他一個鯉魚打挺,彈起身體來,直接趴到了一個人的後背上,隐約聽見“嘶——”一聲,緊接着他就被掀翻了過去。
世界天旋地轉,他躺着,開始流淚。
“別走嘛。”許錦程說,“求求你了,別走嘛。”
好像眼淚已經成了他下意識的一個武器,他覺得比什麽散打這道厲害多了,效果立竿見影。
那人果然停住,似乎很無奈,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許錦程又起來,面對面趴在他身上,帶着酒氣哈他:“我要你抱抱我,不抱就熏死你。”
安靜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抱着那人快睡着,臉貼着對方的蹭。
這個活體人樁終于動了動,僵硬的手臂拍他後背,像是安撫,可是又極其不熟練,“行了嗎?能睡覺了?”
許錦程早就沒了力氣,漸漸滑落,跪坐在他腰間,胳膊死死壞繞着他,搖搖頭,“不行,我還要你陪我睡覺。”
手臂裏的腰板緊實而堅韌,還熱烘烘的,貼上去,有一瞬間繃得像石頭。
活體人樁沒了耐性,幹脆薅住他的後脖頸往床上一扔,呼吸時亂了節奏,氣道:“你是狗皮膏藥嗎?!”
被摔到床上後,許錦程眼皮逐漸沉重,還要小聲說:“是呀……”
然後失去了所有意識。
夢裏是一片黑黝黝的天空,望不見盡頭,也看不見起點,他很平靜,仿佛過了很長時間,也好像只有轉瞬。
再次睜開眼,刺目的白占據了所有視線。
他反應了一會兒。
大腦在當機中慢慢啓動,許錦程發現他睡的不是自己房間,也不是酒店,因為他正對着的是個很普通的燈,普通到連燈罩都沒有,而他房間裏有個很華麗的吊燈;被子有股洗衣粉的味道,藍白格子的,酒店一般都是純白色,白得讓人頭疼。
伸出手來摸了摸,沒在床上摸到手機,反而摸到具溫熱的身體,穿着衣服的。
他心想,難道真被人撿屍了?
可為什麽穿着衣服?
許錦程大腦隐約間閃過張眉頭緊皺的臉,他緩緩把頭轉過去,然後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江既漾!
真是他!
“睡醒了?”江既漾似乎還迷糊着,半睜的眼下挂着兩個黑眼圈,他長臂一伸,從床頭櫃上扔給他一個手機,“你家裏的管家給你打了很多電話。”
許錦程怔愣地盯着他,昨晚的記憶慢慢回籠。
他抱着江既漾的手臂不撒手。
他撲到了江既漾的背上、他摟着江既漾的腰、他失心瘋似的,跟人家說“你抱抱我”。
他面色陰晴不定,拿着手機,慢吞吞掀開被子,江既漾捂住臉沒看他,修長的手指捂住倦怠的雙眼,沒什麽情緒波動。
手機共有十六個未接來電,給丁管家打過去電話,那邊很快就接了。
丁管家急沖沖道:“小程,你在哪呢?”
“我……”許錦程一時卡住,片刻後,生無可戀道,“我在江既漾家呢。”
丁管家氣說:“你怎麽跑他家去了?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沒怎麽樣你吧?還有你,之前玩那麽瘋,半夜才回家,這次幹脆通宵了,要是你在外邊出什麽事,我怎麽跟你爸媽交代?”
許錦程道:“……人家沒怎麽着我,再說我這麽大的人,出不了什麽事。”
“不管怎麽說,下次和家裏打個電話知道嗎?”丁管家口氣軟了下來,“你周姨快急瘋了,回家的時候別忘了哄哄她。”
許錦程不知怎麽,突然有點愧疚,說:“嗯,好。”
挂了電話後,房間一下子寂靜下來,尴尬席卷重來。
他在無數次心理建設後,轉過頭去,笑容勉強,“哥哥,昨晚發生了什麽?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床上的人慢慢挪開眼前的手掌,視線看向他。
在他的目光所及之處,許錦程逆着光,罰站一樣背着手,臉上表情一貫的可憐兮兮,馬上要哭出來似的抿着嘴,忽然間好像也沒那麽讨人厭了。
昨晚他們臉蛋相碰,那觸感滑溜溜的,帶點涼意和香氣,口中呼出的酒氣沒一般男人難聞,摟住他的胳膊比一般男人瘦弱,根本不敢用力推。
他懷住他的腰,纖細得一只胳膊就能抱過來。
正出神,許錦程坐到了他旁邊,小心翼翼地拉他衣角,“不管我做了什麽,哥哥不要讨厭我好不好?”
江既漾轉過頭,似漫不經心般看他。
良久,他也沒有甩開他的手,而是拿眼睛掃了下他的嘴唇,猶如兩瓣花瓣的顏色,裏邊藏着整齊雪白的牙齒,不太自在道:“你咬了我一口。”
許錦程呆住。
江既漾看他狐疑的表情,沉臉道:“你抱着我不放,我說你狗皮膏藥,你就撲上來咬了我一口。”
許錦程驚得聲音發顫:“這我可真……”
“咬了腰。”江既漾緊閉了下雙眼,咬着牙說,“你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