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手機震了一下,萬子的消息回複過來:“懂了途哥,這事兒交給我,三天之內肯定給你辦得明明白白。/拳頭/拳頭”

時途發個“嗯”過去,仔細一品,又覺得萬子這兩個“/拳頭”的表情很有問題。

他回頭看了看上下文,估摸着萬子是曲解了他話裏的意思,于是皺着眉頭又敲出一行字,特意叮囑:“不是讓你打人,只是讓你幫我留意着點兒,看看這人叫什麽名字,家住哪兒,平常在什麽範圍活動。”

萬子那邊“對方正在輸入”了半天,最後憋出來一句:“哥,不幹仗啊?”

時途:“不。”

萬子又是一通“對方正在輸入”。

時途半眯着眼,就等着看他能輸個什麽東西出來。

兩分鐘過去,萬子似乎終于放棄掙紮,老老實實回過來一句:“明白了哥。”

時途低笑一聲,扔開手機,順手給自己點了根煙。

萬子跟了他這麽多年,到底是明白事兒,沒問途哥為什麽看人不順眼。

當然,就算他問了時途也不會回答,只會讓他哪涼快滾哪去。

不過有些事,即便別人不問,時途自己心裏也免不了在意。

他掐着煙吸了一口,然後皺着眉擡起頭,往出租房潮濕悶熱的空氣裏吐出一個形狀不規則的煙圈,像在挑釁什麽。

肺腑被煙草的氣息熏染,說不出來的舒坦。

時途好似得到一點聊勝于無的撫慰,擰緊的眉心這才逐漸舒展開來。

出租房的玻璃窗已經有年頭沒擦過了,本該清澈透亮的玻璃上積了一層灰塵。時途看着自己的臉倒映在那層薄薄的灰塵裏,思緒不知怎麽就被勾走了。

他又想起三天前的事,和照片裏那個男人有關。

那天和萬子喝完酒之後,時途自己坐在屋裏琢磨了一會兒。

萬子雖然滿腦子戀愛那點兒事,話也說得油膩,但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

時途今年二十二歲。

這個年紀擱在大城市裏,也許正是大學剛畢業、青春懵懂的階段,可在紅松區這種小地方,已經不算小了。

時途周圍有很多人不到二十歲就結婚,等再過幾年,到了他這個年紀,孩子都會滿地跑着去攆別人家的狗了。

而他自己呢?呼風喚雨十幾年,到頭來竟然還他媽是個處。

時途有點憋屈,也有點咽不下這口氣。

本來他确實是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但現在不一樣了——就算不是為了愛情,只為争一口氣,不讓兄弟們看低自己,他也打算出門找找愛情。

就這麽着,時途從自己衆多T恤裏翻出一件最白淨的,套在身上出門了。

第一次找愛情的途哥,整個人顯得十分迷茫。他甚至不知道那些漂亮可愛又善解人意的女人通常會出現在什麽地方。

在市區裏漫無目的地晃蕩了将近半個來小時,結果和預想中的一樣,一無所獲。

時途決定放棄,并溜達到亮哥的便利店,給自己來了包煙。

當時亮哥正在給一輛倉栅式貨車加柴油,讓時途自己拿煙,順帶着幫他看會兒店。

時途閑着也沒事,就答應下來,在亮哥便利店當起了義工。

事情就是從這裏開始變得離譜的。

那個男人原本在油箱附近,低着頭和亮哥說了兩句話,然後就朝便利店這邊走來。

他在時途面前停下腳步,手指在玻璃櫃臺上輕叩兩下。

時途撩起眼簾看他,莫名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壓迫感。

眼前的男人身材挺拔,比一米八的時途還要高出幾公分的樣子。他不僅個子高,而且肩寬腿長,只是往那兒一站,就把夏日明豔的陽光擋了個七七八八。

“來包煙。”男人率先開口,一把煙嗓低低沉沉,挺好聽。

時途收了收心,問他:“要什麽牌子的?”

“最便宜的。”

“紅塔山?”

“行。”

時途轉身從貨架上拿了盒紅塔山,遞到男人手上,然後指着櫃臺上并排貼着的兩個二維碼,業務熟練地說:“五塊二,微信掃這個,支付寶掃旁邊那個。”

“嗯。”男人低頭,摸出手機掃碼。

時途瞄了一眼,是幾年前的老款,翻蓋的,有點掉漆。

不過這人的手還挺好看,手指修長勻稱,骨節分明,指甲也剪得幹淨利落。

時途對于手好看的人向來是沒有什麽抵抗力的。

于是他靠着櫃臺,趁人掃碼付款的功夫,鬼迷心竅地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順眼。

這是時途對他的整體判斷。

具體來說就是,臉長得很帥,有男人味兒,黑發又短又利落,手好看,身材也好。

除了剛才第一眼就注意到的寬肩長腿,手臂的肌肉線條也不錯,被短袖黑T恤包裹的胸肌看起來也足夠結實。

總之就是順眼,哪哪都順眼。

時途有點兒沉迷,根本沒覺察到自己盯着人看的眼神有多直白。

直到對方低笑一聲,給了他一個“防沉迷”提醒:“半天了,哥們兒,還沒看夠?”

“夠了。”時途下意識答完,才意識到自己居然盯着一個頭一次見面的男人看個沒完,而且還他媽當着人的面兒,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行,途哥夠勇。

但其實途哥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這麽勇。

他臊得不行,深刻感受了一把“社死現場”,恨不得連夜逃離地球。

時途不知道自己臉紅沒紅,反正耳根肯定是紅了,因為那熱度騙不了人。

作為一個死要面子的二幫主,途哥表達害羞的方式就是顧左右而言他。

“不是,你剛說誰是你哥們兒?”

“誰看我我說誰。”

“誰看你了?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也別跟我套近乎。”

“我還需要跟你套近乎?”男人笑着頂了下腮,視線玩味地落在時途臉上,“我看你剛才那麽直勾勾地盯着我,還以為咱倆已經很熟了。”

“……”

二幫主沒話說了,跟人大眼瞪小眼地憋了足足半分鐘,到最後也只憋出來一句沒有實際意義的:“操。”

男人似乎也沒想真惹他,見好就收,臉上玩味的神情散去幾分,換了個話題:“對了,加個微信吧。這兒信號不好,我掃碼沒反應,煙錢回頭微信轉你。”

時途還沉浸在社死的尴尬中,也沒細琢磨他這話對不對勁,暈頭轉向就加了微信。

不遠處,亮哥扯着嗓子沖這邊喊人:“你車加滿油了,過來瞅瞅吧!”

“來了。”男人回頭應了一聲,随即将紅塔山揣進褲兜,又看了時途一眼,這才轉身,大步流星朝那輛倉栅式貨車走去。

颀長挺拔的身影,潇灑踏進夏日耀眼的光線裏,晃得人心跳都跟着加快。

時途遠遠望着男人的背影,腦海裏閃過這麽兩個念頭:

第一,沒看走眼,這人确實是帥,連影子都有股說不上來的野勁兒,挺勾人的。

第二,如果真是信號不好沒法付款,那為什麽可以加微信?這狗男人是不是故意騙我,就因為我看了他的胸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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