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這是誰也沒有占到便宜的博弈,但黑川清和想自己應該還是賺到了,雖然相應地也丢了一些底牌。

事情結束之後她就離開了家,投奔了貝爾摩德。

“你的想法是什麽?”貝爾摩德幽幽地說,“你不會真的覺得他愛你吧。”

黑川清和說:“我還真這麽覺得。”

她想了想,補充:“在那種時候我想他也不會說假話。”

貝爾摩德識趣地沒有問是哪種時候,她冷靜地指出:“那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麽?你跑到我這裏來應該不只是為了跟我說這個吧。”

黑川清和嘆了口氣,說:“我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她也不需要來找貝爾摩德了。不過她也不是來找貝爾摩德問解決辦法的。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黑川清和說:“如果組織能毀滅就好了。”

在聽到降谷零說愛她的時候,黑川清和很高興。

但欣喜只是一瞬,她得到答案就松開了手,臉上的笑甚至沒來得及展開就消失了。

她喜歡降谷零,自然也會想從他那裏得到同樣的愛。長期以來的渴求成了真,但她卻意識到了,降谷零的愛對他們的關系沒有任何影響。

在降谷零稍微緩過來之後,黑川清和問他:“什麽時候開始的?”

降谷零氣息還沒完全平複,但他的聲音已經平靜了下來,帶着沙啞,他輕笑了兩聲,看着空白的天花板說:“那天和松田說話的時候意識到的。”至于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是在他卧底身份還沒有暴露時,他演合格男友太成功,把自己也騙了進去。又或許是身份暴露之後,黑川清和用混雜愛意和恨意的眼睛看着他的某個瞬間。

降谷零忽然想到他最該意識到的應該是在那個時候。黑川清和讓他做情人。

情人和男朋友似乎沒有多大區別,黑川清和會這麽說是因為她覺得情人可以随意玩弄并且可以不止一個,于是降谷零堅持他們依舊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因為降谷零想做那個唯一。

黑川清和得到了回答,但她什麽也沒說。

因為她意識到就算降谷零愛她,這一切也不會改變,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比欣喜來得更快的是無望,黑川清和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可以強迫降谷零和自己在一起,可以得到他的身體,甚至得到他的愛,但從一開始,在他們見面的一開始,他們的結局就注定會是不幸的。

不,不是他們的結局。

黑川清和想,是她的結局,她想要的結局。

在見面的一開始,在她放棄殺死降谷零之後,就永遠不會再出現她想要的結局。

黑川清和離開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回來。

這顯然并不尋常,但她的離開對降谷零來說是一件好事,更加方便了他和上級聯系。

“她很危險。”上級略微凝重地說,“你知道她說的那些炸/彈在哪裏嗎?”

“不知道。”降谷零搖搖頭,“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的家中就埋有炸/彈,其他地方無法确定,不排除她那時是在恐吓我。”

“為什麽她要在家中放炸/彈?”上級有點後怕,“還好那天我們讓人去抓她的時候并沒有對她下死手。”

降谷零推測:“大概是為了銷毀和組織有關的證據吧。至于別處的炸/彈……如果真的存在的話,我更傾向在一些比較重要的地方。政府或者是警局。”

上級卻不贊同他的說法:“為什麽不是人多的地方?如果是作為保命手段的話,應該是人多一時難以疏散的位置。你說的那些地方并不容易被放置炸/彈。”

降谷零沉默一會兒,說:“大概是一些對她的了解。她放置炸/彈大概并不是為了保/命。”

上級認真打量着他:“降谷,你應該沒有被私情影響吧。不管怎樣,別忘了她是組織的人。”

降谷零比誰都清楚,他在每一個入睡的夜晚,都在對自己強調這一點。

他能理解為什麽上級會質疑這一點,于是不對這一點提出看法。他問:“我們什麽時候開始行動?”

上級思考了足足一分鐘,突然說:“你覺得我們找出這些炸/彈要多久?”

降谷零極快地理解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他一驚:“您是準備……”

“我們在考慮直接處理掉莫斯卡托。”上級平靜地分析,“你也發現了,她并不是那麽好抓,而且對你保持着警惕,如果這次再失敗的話,我們無法保證她會做出什麽。但如果是直接進行狙擊的話,成功的幾率可能更大。”

降谷零的大腦空白了一瞬,理智得出的結論是确實是像上級說的那樣。他拼命地調動所有腦細胞分析,語速飛快地說:“但只有抓到她我們才會獲得更多組織的信息,我們的計劃也是圍繞着怎麽活捉她制定的,現在改變的話會不會……”

“降谷。”上級打斷了他的話,他嚴肅地說,“不要被自己的私情擾亂了,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想的是什麽?”

降谷零頓了兩秒,他對上上級的眼睛,上級的眼睛裏沒有溫度,一片冰冷和嚴肅。

降谷零突然開始想念黑川清和。

他慢慢地,堅定地回答:“公安。顯而易見的,抓到莫斯卡托對公安的好處比殺了她要多,殺了她的話我們什麽也得不到,還可能會影響我在組織潛伏。我堅持我的看法。”

上級眯了眯眼睛,臉上看不出想法,他和降谷零對視着,似乎是想要看出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降谷,對敵人可不要有絲毫憐憫啊。”上級的嚴肅消失了,嘆了口氣,說,“你要知道,抓住莫斯卡托可能和殺了她沒有什麽區別,我們不一定能保護好她。可能在抓到她的第二天,組織就派人把她解決了。”

“那也是抓到她之後的事了。”降谷零盡量冷靜地說,“至少我們要試着從她那問出一點什麽來。”

上級意味深長地看着他:“降谷,當初警校的人說你很适合做卧底,我想他們說的是對的。”

他最後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說:“我讓人去搜查一下炸/彈,你能問到的話最好,但小心一點,別暴露了。其餘計劃照常。”

上級離開了。降谷零站在那久久沒有動,他苦笑了一聲,心想上級錯了。

他并沒有他們說的那樣适合做卧底。在上級說要殺死黑川清和的那一刻,他如此強烈地意識到自己不想黑川清和死。

光是想象到黑川清和會因為他而死,他就感覺呼吸困難,心跳都要停止,渾身冰冷,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耗費了這輩子所有的冷靜來站在這裏和上級說話,但實際上他陷入極致的恐懼中,甚至想要暈倒。

背後的冷汗打濕了衣服,降谷零靠着牆,慢慢地滑下,靠着牆蹲着,把臉埋進手心。

好在……好在上級只是在試探他的決心,并不是真的打算殺了黑川清和。

他再一次清楚地意識到,他無法接受一個死去的、毫無生氣的黑川清和。

他愛她。

“莫斯卡托。”

黑川清和把電話拿開了一點,看了眼上面的號碼,顯示不全。

她不意外,一語道破電話那邊的人的身份:“萊伊,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已經叛逃了,前不久還拿狙/擊槍對着我。現在找我是想說什麽?”

“想和你做個交易。”赤井秀一說。

黑川清和準備挂電話:“不了,沒興趣。”她對FBI的厚臉皮感到驚訝,她身上被這家夥狙擊出來的傷還沒好全,FBI居然就要提出交易。

但赤井秀一下一句話讓她的手停住了。

“關于波本的,你也沒興趣嗎?”赤井秀一知道她不會挂斷的,見電話那邊沒有了聲音,不緊不慢地說,“波本,日/本/公安卧底,我沒說錯吧,你當時安排蘇格蘭假死應該就是為了波本吧。”

黑川清和沒說話,她不意外萊伊會知道這些,她耐心地等待着他說出交易的內容。

赤井秀一也不賣關子了:“公安想要抓你,這件事你知道嗎?”

“哦。”早八百年就知道了。

赤井秀一有點意外她的平靜,好在他還沒把話說完,他繼續說:“看來你早有準備。那你知道公安改變了主意嗎?據我所知,他們覺得活捉你有點困難,決定直接解決掉你,他們想讓你死。”

在赤井秀一看不見的地方,黑川清和揚了一下眉。

貝爾摩德此時在她身邊,看見她的神情,忽然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黑川清和終于對赤井秀一說的交易來了興趣:“然後呢?你想和我交易什麽。”

赤井秀一說出了他的想法:“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些他們的計劃內容,幫助你逃脫,但相應的,我們希望你成為FBI的污點證人。”

黑川清和覺得有點好笑,她不認為自己有成為污點證人的資格,面上這麽說,其實FBI想要的和公安想要的其實沒有區別。

她并不在意這個,她在意的是:“波本對于要殺死我是什麽态度?”

赤井秀一那邊的聲音消失了好幾秒,他們得到的其實只有公安的行動信息,出于對卧底的保護,裏面并沒有任何波本的出現,赤井秀一在思考是如實回答還是捏造一個。

但還沒等他想到哪一個會對他們更有利,黑川清和說話了:“算了,你們估計也不知道。至于交易——我答應了。”

她挂斷了電話。

坐在對面的貝爾摩德早就湊了過來,虎視眈眈地盯着她,她剛放下手機,貝爾摩德就開口了:“波本想殺你?”

“不知道,可能吧。”黑川清和回答得非常無所謂,讓貝爾摩德聽了想打人。

貝爾摩德滿臉寫着不贊同:“那可是FBI,你不打算告訴組織就算了,還要和他合作?”

“誰說我要和他合作的。”黑川清和撇撇嘴,“稍微利用一下。”

貝爾摩德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有點奇怪:“我以為你會很在意波本,之前你明明對他要抓你表現得那麽憤怒,怎麽現在他要殺你的時候你反而平靜了。”

黑川清和沒有回答。

臉上沒有表情并不代表心情平靜,她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和打火機,心不在焉地點火,她們此時在室外,風吹過來,三次熄滅了她的火,她才想起來要用手擋一下風。

火星終于成功的點燃了煙,黑川清和沒有抽,她盯着空氣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問貝爾摩德:“你覺得波本是真的想讓我死嗎?”

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貝爾摩德心髒狂跳了兩下,似乎知道黑川清和想要做什麽了。

當黑川清和想要做某件事的時候,是沒有任何人能阻止的。

貝爾摩德不想回答她的問題,誰知道波本是怎麽想的。但她必須要說點什麽,于是她斬釘截鐵地說:“那個FBI騙你的。你別告訴我波本讓你死你就真的準備去送死。”如果是那樣的話她這就把黑川清和打暈帶走,遠離該死的波本。

黑川清和笑了,她語氣輕快:“我知道,FBI不懷好意,我當然不會去送死。”

貝爾摩德感覺這句話是真的,但還沒等她松口氣,就聽見黑川清和說:“貝爾摩德,幫我個忙。”FBI不懷好意,但公安很大可能也是真的想殺了她。

黑川清和看着指間那根慢慢燃燒到盡頭的煙,她想。降谷零會擁有他想要的結局,她向來願意滿足他的一切,這一次也一樣。

下一章就能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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