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三年後。

時間從來不會因為誰的意志而停滞不前。

降谷零手裏捧着花,他低頭看着手裏充滿生機活力的向日葵,手指蹭過花瓣,他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點燃了花瓣。

火舌卷上向日葵,向日葵在火中掙紮,最後還是不甘心地慢慢燃燒了起來。

他安靜地在那裏站了很久,看着灰燼随着空中的風飄散,只剩下一點花梗。

“出來吧,你也跟了一路了。”

江戶川柯南讪讪地從樹後面走了出來,他有點尴尬地為自己辯解:“安室先生,我只是正好路過。”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并不相信他說的話,但也沒有計較,搖搖頭:“走吧,你應該也看夠了。”

他邁開步子往前走了,柯南最後環視了周圍一眼,小跑地跟上安室透,猶豫了幾秒,還是問了出來:“安室先生,你是來看望朋友的嗎?”

這顯而易見是一塊墓地,但是柯南的距離太遠,又被降谷零擋住了一半,只看清墓碑上寫的姓氏,黑川。

安室透來的路上似乎并沒有很謹慎,甚至都沒有甩掉他,那麽這個人是不是組織也知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降谷零淡淡地說。

柯南敏銳地感覺今天的安室透有些不一樣,比起平日裏見到的要冷淡些許。

他在腦海裏快速分析着,試探地問:“是組織也知道的人對嗎?”

“……”不,她就是組織的人。降谷零沒有回答,他大概知道為什麽柯南會這麽想。他看見有兩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不遠處,并不驚訝,禮貌地沖兩人問好,順帶轉移了柯南的注意力。

柯南也連忙沖兩人打招呼:“松田警官!萩原警官!你們也在這裏啊。”

降谷零現在依舊沒有擺脫波本的身份,目前只是用了偵探的身份方便在組織外行事。但即使是作為安室透,他也不能頻繁和身為警察的同期接觸,見面也只是裝作不熟的樣子。

“安室先生。”萩原研二客客氣氣地和他打招呼,然後更熱情地看向柯南:“柯南?你怎麽在這?”這讓他們看起來只是點頭之交,不過是通過柯南才會認識。

柯南知道他們的關系,但這個時候也只能配合,他露出半月眼,說:“我去幫毛利叔叔買點東西,正好路過。”

萩原研二是一年前醒的,恢複得很好,今年已經重新回到爆破組了。

在他和柯南東扯西扯的時候,松田站到了降谷零身邊,壓着聲音,謹慎地問:“你一個人?”

降谷零微微點頭,表示并沒有竊聽器或者監視之類的。

松田放下心了,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柯南瞥見這一幕,立刻知道這會兒是安全的,他擡起頭問萩原:“萩原警官,那個姓黑川的人是誰?我看到安室先生去送花了。”說送花好像也不對,柯南心想,畢竟安室透直接把花燒掉了,不知道是不是怕留有痕跡,還是有什麽特殊意義?

萩原嘆了口氣,說:“柯南,還好你問的是我。”

柯南反應得很快:“這個人對安室先生來說很特殊?我感覺是和組織有關的人,至少組織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萩原已經習慣了柯南異于普通小學生的聰明,他摸了摸下巴,看了降谷零一眼,最後還是沒說:“這種事情,還是本人來說比較好,我知道的也不多,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前的事?柯南的心癢癢的,但又覺得直接問安室透好像不太好,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直覺,柯南感覺那個人對安室透來說很重要。

降谷零只是看柯南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問什麽。

倒不是不能說,降谷零覺得如果不告訴柯南的話,以柯南的好奇心一定會自己去調查。

他在發現柯南跟着自己的時候,就沒想過要瞞着,他甚至帶着點惡趣味,露出一個屬于波本的,帶着點惡意的笑,笑眯眯地問柯南:“那個人叫黑川清和。”

熟悉的名字被再一次完整地從他口中念出,微風吹了過來,他感覺到自己劉海輕微晃動,就像被一只手輕輕地撫摸。

降谷零恍惚了一秒,才繼續往下說:“組織的代號成員,同時也是——我的女朋友。”

他看見柯南眼裏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像是震驚他怎麽會和組織成員談戀愛。

降谷零笑了,他慢慢地把話說完:“但是她死了,被我殺的。”

這幾句話加在一起的沖擊力有點大,他瞪大了眼睛,滿腦子都是:安室先生居然還會談戀愛,安室先生居然還會和組織的人談戀愛,安室先生居然還親手殺了自己女朋友!

他一直以為這種在組織裏找女朋友的事只有赤井秀一在做,沒想到安室先生更狠一點嗎還找了代號成員。

等下安室先生殺了代號成員?那他為什麽還能在組織裏待下去?

萩原同情地看了眼大腦當機的柯南,也拍了下降谷零的肩膀:“最後一句話錯了。”

“我們都知道不是你殺的。”松田也跟着說,他瞅見降谷零臉上的笑慢慢消失,逐漸變得有些陰沉。

降谷零什麽也沒說,他看向馬路對面,生硬地把這個話題帶過了:“走吧,這個紅綠燈等得夠久了。”

他們已經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兒了,紅綠燈變了好幾次都沒有過,好在附近的人不多,沒有在意他們。

他們走過了馬路,再往前一段就是人多的街道了,在十字路口的時候,松田推了推柯南:“喂,小子,別發呆了,你不是還要去給毛利偵探買東西嗎?”

柯南終于回過了神:“哦,對。”

“我們也走了。”萩原看向降谷零,在心裏嘆氣,試圖安慰,“你也不要太難過。”

降谷零卻沒有回答,他的視線死死鎖定在另一條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那是一條小吃街,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沒有任何異常。

除了……

在剛才擡頭一瞬,他看見了熟悉的紅頭發。

渾身的血液都開始逆流,心髒劇烈地跳動,在體內山崩地裂。

降谷零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

“喂,安室!”

好友疑惑的聲音被甩在後面,降谷零沖上了馬路。

行駛的汽車發出惱火的鳴笛,被撞到的人不滿地斥責,降谷零什麽也聽不見,他沖過了馬路,站在了那條街上,他撥開人群試圖尋找,焦急的視線來回掃過,他大口大口地喘氣。

短短的奔跑并沒有很耗費體力,但他卻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因為他找不到,他什麽都找不到!

剛才看見的人影就像是虛幻的泡影,一碰就破了,什麽都沒有。

只有黑頭發,黑頭發,黑頭發,全都是一成不變的黑發,黑發黑發黑發黑發黑發黑發黑發,黑眼睛茶色眼睛各種顏色但是沒有紅色!

沒有,什麽都沒有。

降谷零終于停了下來。

他撐着自己的膝蓋,站在那裏,頭暈目眩,整個天地都在旋轉。

絕望要把他淹沒,他失去任何感覺,只剩下絕望。

他在這三年裏無數次意識到了黑川清和的狠心。

她毫不猶豫地把他們的家炸毀了,銷毀了所有痕跡。而那部留有未發出信息的手機在他點開信息之後就自毀了,她似乎是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切,什麽都沒有留給降谷零。

她是故意的。降谷零無數次都在想,既然黑川清和早就想到了,那會不會那其實是她策劃的一場假死。

所有人都告訴他黑川清和已經死了,但他沒有見到她的遺體。她的身體被組織帶走了,他每年去看望的墳墓是她明面身份死亡後立的,裏面什麽都沒有,沒有屍體,沒有骨灰,甚至連遺物都沒有。

于是降谷零無數次反複告訴自己,黑川清和沒有死。他也從未放棄過尋找黑川清和,

即使所有的一切都在說明黑川清和真的已經死了。

降谷零茫然又絕望地站在那,這不是他三年裏第一次看見疑似黑川清和的身影,但每一次都是一場巨大的失望。

他無數次懷疑自己。黑川清和說不定早就離開了。如果她沒有離開的話,為什麽她不願意出來見他一面呢?

她不是說……會永遠愛他嗎?

心髒疼得厲害,降谷零摸了摸,慢慢地把一直貼身戴的項鏈抽了出來。那是他自己戴上去的項鏈,說是項鏈,其實只是一條線,穿了一枚戒指。他的身份不太适合戴戒指,于是他選擇了戴在脖子上。

那是他那個時候送出的一對對戒中的一枚。

降谷零失神地看着戒指,想起來這是他那天送黑川清和的禮物,但其實裏面埋有定位器,他那個時候想抓到黑川清和,又擔心她逃跑,于是想到了這個辦法。

但黑川清和沒有把屬于她的戒指戴上。

那枚戒指被放回盒子裏,塞進她的口袋,被永遠地戴走了。

他在那之後有去試着查一下定位,卻什麽也查不到。

貝爾摩德曾諷刺地說:“地獄裏可收不到信號,別白費力氣了波本。”

降谷零此時想的不是定位,他只是忽然想到,他送給黑川清和的禮物裏有定位器,而黑川清和送給他的禮物是什麽?

是永別嗎……

這是他應得的。降谷零緊緊地握住了戒指,手心都因擠壓開始作痛。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走進附近的商場的,只知道再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正用清水往自己臉上澆,他站在商場廁所的鏡子前,臉上滿是水漬。

他哭了嗎。降谷零怔怔地看着,卻發現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好像已經失去了流淚的能力,又或者是失去了感受眼淚的能力。

但這不會帶來任何影響,因為唯一會讓他“別哭”,或者是“哭給我看”的,只有黑川清和。

黑川清和已經死了。

【全文完】

撓頭,很多人說我沒虐男主,可能是我濾鏡大(畢竟是降谷零嘛!),我感覺虐到了()

沒事,沒虐到也沒事,這個故事就到這裏啦!

是開放式結局。

女主可以是假死,也可以是真的死了,不管是在正文還是在番外,兩種都是可以圓的,所以看大家喜歡!

感謝陪伴和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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