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有些陌生的聲音,徐清洋聽到後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一扭頭,才發現原來是孟遙清。

但他聲音怎麽變成這樣了?

還不等徐清洋想明白,孟遙清又面無表情地問了一遍,“你在做什麽?”

徐清洋:“我、”

按理說做了一年多的同學,他應該已經習慣孟遙清的冷臉了,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認他被孟遙清視線中如有實質的冰冷凍得遍體生寒。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如實回答孟遙清的問題,“我不小心把岑檸的指甲油蹭花了,就幫她擦一下啊。”

孟遙清的目光緩慢地轉移到兩人交疊的雙手上,嘴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下颚緊繃。

他陷入長久的沉默,徐清洋就更是摸不着頭腦了。

這人今天怎麽這麽奇奇怪怪的?

這時,岑檸快速縮回了自己的手,然後将那個粘毛器一把塞到徐清洋手裏,“你要找這個是吧?找那麽急,是自己要用還是別人用?”

“班長要用,她暫時走不開所以......”徐清洋下意識答道。

岑檸立刻說,“那你快拿着去找嘉佳呀!她還等着你呢。”

徐清洋遲鈍地哦了一聲,雙手捧着那個粘毛器,表情還有些茫然,“那我走了?”

岑檸點點頭,并開始催促着他,“快點吧,別讓嘉佳等急了。”

徐清洋撓撓頭,面色古怪地看了孟遙清一眼,似有些猶豫不決,但最後還是轉身走出後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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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以後,後臺就只剩下岑檸和孟遙清兩個人。

當兩人都不說話的時候,就安靜得有些過分。

就在岑檸想着要不要說點什麽的時候,孟遙清就在旁邊的小矮凳上坐下,重新戴上手套,抽了張濕巾,擡起眼,認真地看向她,“你的手還沒擦幹淨,我幫你?”

岑檸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自己的手。

見手指上确實殘留着指甲油的印子,便點頭說好。

随後,她的手被對方小心翼翼地捧起來,清涼的濕巾蓋了過來,孟遙清并不僅僅只擦拭她沾着指甲油的手指,而是将她那整只手,包括手腕部分的皮膚都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

力道時輕時重的,似乎是把握不好具體要用幾分力,力度輕了怕擦不幹淨,重了,又怕她會痛。

片刻後,看着她的手背因自己擦拭過重而現出的一片紅,他蹙下眉頭,面上一陣懊惱,眼神中透出一種後悔又不甘心的擰巴。

最終,他洩氣地垂下肩膀,腦袋也低垂下去,讓岑檸甚至看到了他頭頂小小的發旋。

“對不起。”他說。

岑檸遲疑了一會兒,小聲問道,“為什麽突然說對不起?”

孟遙清虛點了一下她的手背,“都紅了......是不是很痛啊?對不起,感覺我好莫名其妙。”

她肯定也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吧?無緣無故就對她冷着臉,又自作主張的把她的手都搓紅了......

他有什麽資格這樣啊?

同學之間偶爾碰到都很正常啊,半點也稱不上是逾矩,是很正常的接觸......

都是很正常的。

不正常的,從始至終就只有他自己。

“對不起。”

他失落到無以複加,像只被雨淋濕的小狗,垂頭喪氣地瑟縮着身體,也不敢去抖渾身濕透的毛,生怕甩出來的水會髒了她的地,躊躇片刻,他俯下頭,對着岑檸的手背輕輕吹了兩下。

涼絲絲的。

岑檸手一顫,抑制住想要抽回手的沖動,柔聲道,“沒關系啦,其實不痛的,只是我的皮膚容易紅而已。”

她轉了轉眼珠,餘光瞥到桌邊的指甲油,突然福靈心至,“實在覺得抱歉的話......你幫我塗剩下的指甲油?”

她擡起幹幹淨淨的右手,笑着說道,“正好這只手還什麽都沒塗呢。”

孟遙清揚起眸,見她一臉輕松笑意,內心沉重的枷鎖并未因此而松弛半分。

這樣完全縱容的姿态,只會讓人更加得寸進尺啊。

他唇瓣翕動,蹦出一個“好”字,然後将她的手掌往上托。

雖然明顯是讓她的手搭在桌上才更方便他塗甲油,但他并不想那樣做。

“你想要塗哪一瓶?”

“水紅色的裏面有玻璃糖紙的。”

孟遙清又說了聲“好”,而後安靜下去。

他嗓子還沒恢複好,聲音很難聽,他也不想讓岑檸聽到這麽難聽的聲音,所以在給她塗指甲油的過程裏,他都沒再吭聲。

岑檸起先是有些受不了這樣的靜谧,但顧忌着他的嗓子,就沒抛出話題,只盯着他專注的側臉看。

禮堂那邊傳來一陣陣激昂的音樂,還有熱烈的鼓掌聲,聽得岑檸心潮澎湃起來,打算等這邊結束以後一定要去看熱鬧。

指甲油幹得有點慢,孟遙清每塗完一根手指,都會輕輕吹一下,岑檸起先會很不自在,但慢慢的,也适應了,手穩穩當當的放在他的手掌上,不會再發顫。

孟遙清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不會在吹氣的時候再偷偷觀察她的表情。

十幾分鐘後。

孟遙清将指甲油的刷頭放回瓶裏,長久地凝視着岑檸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久到岑檸都覺得手有些僵了,動了動手指,他才突然被驚醒一樣,腦袋往後仰了一下。

“塗好了。”他終于出聲。

但手卻沒有第一時間從岑檸的手下移開。

女生的手長得很漂亮,皮膚白淨細膩,手指纖長,中指內側有一小片因長時間寫作而生出的薄薄的繭。

鮮亮的水紅色指甲油和細碎的亮晶晶的玻璃糖紙将她原本素淨的雙手妝點得更為靓麗,不會高調到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但只要有人掃到了她的指尖,就會很難移開眼。

他眼皮微跳,視線落到她掌下,與她相貼的自己的手上。

白色的手套何其刺眼。

心頭漫上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沮喪,但更多的還是對自己不争氣的唾棄和熊熊燒起的妒火。

為什麽所有人都能觸摸到她,唯獨他不可以?

為什麽偏偏是他擁有這麽煩人的體質?

有一瞬間,他甚至想幹脆把手套摘了,難受又怎樣?大不了再吃顆藥,又死不了。

但是......

回想起她當時擔憂惶恐的眼神,他那點自暴自棄的念頭瞬間像是被針戳的氣球,甚至不敢轟轟烈烈的爆破,只能小心翼翼地幹癟下去。

岑檸扯了一下他的手套,讓他回神。

“怎麽了呀?”

孟遙清周身萦繞的陰郁幾乎凝成實體,岑檸想假裝沒注意都做不到。

“怎麽還是那麽不開心的樣子?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孟遙清忙不疊地搖頭,蓬松的發絲随着一起晃了又晃。

“我就是有點......”

有點什麽呢?

他茫然地仰起臉,對上她溫和的眉眼,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他不說,岑檸自然不會神通廣大到能揣測出他的內心想法,只試探着問,“還在郁悶把我的手搓紅的事情?”

他模棱兩可地回,“可能吧。”

岑檸面色複雜地皺皺眉,實在不能理解他為什麽總糾結于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都說了那沒什麽啊。”她翹了翹腿,在鞋尖差點踢到他的褲腿後停了下來。

“嗯......”她沉吟片刻,突然笑起來,“實在那麽愧疚的話——”

她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帶着自己都不一定能意識到的小心思,故作平靜地提議,“期末考快到了,但是我周末自己複習的效率實在太低了總摸魚......要不,周六我們一起找個地方複習?你監督我?”

她的小腿又不安分地蕩起來,有幾次都撞到了孟遙清的褲腿,但他沒在意,只嘴裏重複着岑檸的提議,“監督你複習?”

岑檸肯定道,“對,周六,那天我不補課。”

她歪了歪頭,“你覺得怎麽樣?”

孟遙清重重地點頭,故作鎮靜的,用極為官方的腔調答,“我覺得很好。”

岑檸覺得他這樣板着臉說話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又樂不可支地笑起來,小腿歡快地撲騰着,有一次甚至不小心踢到了他的踝關節。

“啊,抱歉。”

在意識到自己的鞋尖抵到他的腳踝後,岑檸第一時間并攏雙腿往後靠,規規矩矩的沒敢再動彈。

“沒關系的。”孟遙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小腿,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窘迫,想彎下腰拍一下被踢到的地方,又怕岑檸覺得他是嫌棄。

他一時有些無所适從,岑檸卻在聽到禮堂那邊又傳出熱烈的掌聲後站起身來。

“我想去看看表演,要不要一起?”

孟遙清仰頭看着她,遲鈍地“嗯”了一聲。

“去的。”

幾場表演結束後,班級活動群裏炸開了鍋。

【文娛委員-莫心薔:準備準備準備!!!快到我們了!道具組配樂組演員組都做好準備!】

【手風琴-金悅可:@薩克斯-岑檸,你在哪兒呢?沒看到你啊。】

【薩克斯-岑檸:在去集合的路上~】

【矮人1號-廖煜:怎麽辦突然好緊張......】

【矮人2號-季燦:咱們戴頭套的又不露臉,緊張啥?應該問@鋼琴-孟遙清,你緊張不?彈鋼琴的時候單獨給你打一束光哦,只有你哦~】

【鋼琴-孟遙清:......你再說,我就把你身上的戲服扒下來,到時候我去演小矮人,你替我彈鋼琴。】

【鋼琴-孟遙清:[線條狗叉腰.jpg]】

-鋼琴-孟遙清撤回了一條消息。

【矮人2號-季燦:???】

【矮人2號-季燦:你撤回了啥?為什麽要撤回?誰教你用這麽可愛的表情包的?!!】

明明上臺前緊張得要死,但當真正站在臺上以後,岑檸的心反而平靜下來。

尤其是演員們陸續登場,她很快就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小矮人們蹦蹦跳跳的出現在臺上,她才一臉沉重地舉起薩克斯,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像之前練習過無數次的那樣吹奏起來,圓潤的音色和歡快的音符自銅管中傾瀉而出。

一曲完畢,岑檸的腦子有片刻缺氧後的暈眩。

果然還是緊張啊......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正要下臺,眼神卻下意識望向舞臺的邊界,猝不及防的與坐在鋼琴前的孟遙清對視上。

他整個人被籠罩在帷幕下的陰影裏,似乎是也沒想到她會望過來,小幅度地歪了一下腦袋。

随後,他笑了一下,在舞臺的光幾乎要照不到的地方,很突然地笑了一下。

在岑檸不明所以的注視中,他深吸了一口氣,兩頰立刻像是充氣的河豚一樣鼓起來,然後用手指戳着兩邊鼓鼓囊囊的腮幫子。

他眉眼彎彎,其中的促狹之意一目了然。

岑檸一下就漲紅了臉,想起來自己吹奏前确實是深吸了一口氣......

但是、但是哪有他做的那麽誇張啊!

她的臉有鼓到那種程度嗎?

造謠!分明是造謠!

她頂着一張番茄臉,飛快下了臺,找到自己班級的區域坐好。

也是這時,舞臺上,一束強光突然照亮了角落裏的孟遙清,他微垂着頭,嘴角噙着清淺的笑意,跳躍的指尖下很快流淌出溫柔又纏綿的旋律。

在燈光亮起的剎那,她的耳邊響起來自四面八方的驚呼,此起彼伏的,又有種本質上的統一。

才在身側落座的金悅可倒吸了一口氣,不明覺厲道,“這就是所謂的校草的牌面嗎?不愧是我們學校的人氣top。”

這一屆的新生裏沒幾個好看的男生,所以在開學後沒幾天,貼吧那個本被删掉的校草投票貼裏的照片又不知道被哪個好事者放了上去,讓孟遙清又在新生裏火了一把,惹得當時好多小學妹來教室門口看他。

不一會兒,沒了戲份的班長也坐了過來,有些稀奇和納悶,“他怎麽突然很開心的樣子?徐清洋之前還和我說他今天心情不好呢。”

金悅可冷不丁笑了一聲,淡淡地瞥了仿若置身事外的岑檸一眼,意味深長道,“誰知道這副開屏樣是做給誰看的?”

岑檸仿若未聞,甚至還跟着這段鋼琴曲輕輕哼唱起來。

周六吃完午飯後,岑檸收拾好東西,前往區圖書館。

在路上,她收到了孟遙清發來的消息。

【孟遙清:我快到了,需要給你帶杯喝的麽?】

【岑檸:咖啡?】

【孟遙清:?】

【孟遙清:你不是說你吃不得苦,而且喝咖啡會晚上睡不着麽?】

【岑檸:就是突然很想喝咖啡嘛......反正明天又不上學,睡不着就睡不着呗,給我打包一杯燕麥拿鐵叭,謝謝~】

【岑檸:我還在車上,看手機有點暈暈,等到了再和你說哦。】

【孟遙清:嗯,好。】

岑檸問了李叔還有多久到,得到預計七分鐘的答案後揉了揉太陽穴。

出一趟門真不容易呀。

她正要将手機息屏,視線忽然落到孟遙清的頭像處,眼珠微轉,點擊他的頭像,指尖在鍵盤敲打瞬息,然後才滿意地将手機揣回兜裏。

十分鐘後,岑檸進入圖書館的大門,穿過服務大廳上了樓,根據孟遙清發來的圖片,找到了他的位置,靠窗,冬日沒什麽溫度的日光被玻璃窗戶濾了一層,為他的發頂鍍了層淺金的光暈。

岑檸看到他以後,加快步伐走到他身旁坐下來,用氣聲說,“久等啦。”

說完,她很自覺的從桌上的打包袋裏拿出給她買的咖啡,立刻拆開吸管,喝了一大口。

溫熱醇香的燕麥拿鐵順着食道滑入胃裏,讓剛在外面吹了兩分鐘冷風的岑檸渾身又熱了起來。

“你喝的什麽呀?”

岑檸注意到這個袋子裏只有她這一杯咖啡。

孟遙清從靠牆的那一側拎起另一個紙袋,“燕麥黃豆漿。”

岑檸:“?”

岑檸:“聽起來好養生哦。”

“挺好喝的。”孟遙清居然還是買的兩杯,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另一杯推給岑檸,“你喝完咖啡可以嘗嘗這個,這個哪怕不熱了也好喝的。”

岑檸喜滋滋地接過來,“好耶。”

然後同樣插吸管喝了一大口。

兩杯熱飲都被喝了淺淺的一層頂,她才咂吧了一下嘴,把包裏的書和文具都掏了出來,她甚至還帶了ipad。

對上孟遙清驚訝的眼神,她嘿嘿一笑,“差生文具多嘛。”

說完,她麻利的将桌面上的作業整理好,ipad也架起來,然後開始做補習班老師布下的作業。

孟遙清看着她一系列行雲流水的動作,心想她的學習态度看起來挺端正的呀,應該用不上他監督......

但這樣的念頭只在腦中盤踞了幾分鐘而已。

習題才做了兩道,岑檸就開始在草稿本塗畫起來,起先孟遙清還以為她是在亂塗亂畫,但漸漸的,空白的草稿本上就出現了一只鹦鹉的輪廓。

見孟遙清看過來,岑檸幹脆把草稿本拉過去,用筆尖繼續填充細節,嘴上不住的碎碎念,“是金悅可家裏的小雞,一只牡丹鹦鹉,特別可愛,我摸它嘴巴的時候它還會輕輕啄我一口......”

顧忌着圖書館裏需要安靜,所以岑檸的聲音放得特別輕,為了能聽清楚她在說什麽,孟遙清甚至微屏住了呼吸,安靜地等她絮叨完,才用指尖敲敲她的習題本,一字一頓,“作、業。”

岑檸立刻有一種被老師盯上的恐怖錯覺,下意識正襟危坐起來,然後繼續做剛才沒寫完的題。

奇了怪了本來只想把公式列上去計算的,咋就突然畫起畫來了呢......

她一邊覺得不可思議,一邊又撈起咖啡喝了一口。

有點苦,再喝點甜的豆漿中和一下正好。

等等,雖然兩杯飲品都有燕麥元素,但喝起來完全不一樣啊。

“總感覺這個豆漿裏的燕麥才更有谷物的清香,你覺得呢?”她飽含期待的目光投向身旁的人。

孟遙清:“......”

總算知道她為什麽說一個人複習效率低了。

他對上女生晶亮的眼睛,認真地建議,“如果物理作業讓你這麽提不起興致,或許,你可以換成數學?”

岑檸眨了眨眼,默默地扭過頭,正在心裏立着這次一定專心的flag,就聽男生說,“燕麥咖啡裏用的是燕麥奶,豆漿裏的是燕麥片,所以喝起來口感會很不一樣,我也覺得豆漿裏的燕麥更香醇和順滑,喝起來感覺很健康。”

岑檸的眼睛又亮起來,感同身受地點着頭,“我也更喜歡喝這個豆漿。”

她活動了一下手指,換了支筆,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好,我現在百分之百認真起來了,這次一定要一口氣把物理作業做完。”

孟遙清無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有不會的可以問我。”

“不是很難的題啦,還用不上你。”岑檸拿了支更為細長的筆,在草稿本上演算起來,“老天爺,保佑我物理下次上七十五分好不好......”

聽得孟遙清忍不住笑。

但這次,岑檸是真的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裏,草稿本翻了一頁又一頁,習題集上的空白處逐漸被填滿。

漸漸的,她像是覺得圖書館裏的暖氣吹得有點熱了,便擡手将圍巾扯了下來,松松垮垮的堆在了壘起來的幾本作業旁邊。

咖啡确實越喝越精神,岑檸作業做到最後,甚至都有些亢奮了。

把物理做完,她把習題冊遞給孟遙清,“你幫我看一下有沒有錯的。”

為了确保自己在做題的時候不去翻答案,她的習題集剛到手都是先把答案頁撕掉的,今天剛好忘記帶來了。

孟遙清換了支鉛筆給她批改,發現有錯的題就在旁邊寫下正确的步驟,他的步驟寫得很細,岑檸理解着也不會覺得吃力。

修改完之後,他問,“數學發的卷子你在家寫了麽?”

岑檸搖搖頭,從教材書裏翻出那張卷子,又化身為無情的解題機器。

有人在旁邊監督,她的學習效率果然高多了,做作業的速度都快上不少。

下午三點,她的作業終于都做完了。

她懶洋洋地趴在桌上,臉頰貼着冰涼的書封,等孟遙清給她批數學卷子。

孟遙清的數學卷子早早地做完了,對比着自己的答案,他給岑檸批得很快。

“我這次能考多少分啊,孟老師......”岑檸看着他嚴肅的表情,弱弱地出聲。

後者兩分鐘後徹底落了筆,沉聲道,“107分。”

岑檸眼睛一亮,“那不錯诶。”對她來說,能考三位數就很不錯了。

孟遙清看了她一眼,沒說她這個分數算好還是不好,只把自己的卷子遞了過去,“你可以看看錯的那幾道題我是怎麽做的。”

“嗯。”岑檸把他的卷子扒拉過來,覺得今天腦子的使用率快要過載了。

她吸了吸鼻子,“我想要稍微放松一下,讓腦子稍微休息一下。”

孟遙清側過臉,“所以?”

她嘿嘿笑了兩聲,指向層層疊疊的書架,“想去找點書看。”

孟遙清瞬間心領神會,“想看漫畫?”

岑檸:“?”

她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

“上次在書店你的眼睛都快黏在那一排排漫畫書上了。”孟遙清強忍着笑意。

岑檸并不以為恥,“我做題這麽辛苦,看點漫畫放松一下怎麽了?”

“是是是。”孟遙清重新找了一張試卷練手,“那你去找漫畫書?我在這裏等你。”

岑檸愉快地點頭,臨走前還問,“要給你帶什麽書嗎?”

在得到否定答案後,她腳步輕而快地離開了這裏。

耳畔的腳步聲徹底消弭,孟遙清繼續刷題,只是速度明顯降了不少,每做完幾道題就要看一下時間,本以為岑檸很快就會回來,但桌上的試卷都翻面了,也不見她回來。

總不可能是迷路了吧?這裏也就只有六層啊......

孟遙清想了想,始終是有些不放心,便拿出手機給對方發了條消息,問對方什麽時候回來。

編輯好消息,幾乎是才點擊發送,孟遙清就聽到手機微微震動的‘嗡’的一聲。

很近,就在身邊。

他循着聲音扭過頭,最終将目光鎖定在她堆在桌上的圍巾。

躊躇片刻,他伸手掀開那團圍巾,果然看到了她亮起的手機。

連手機都不帶走麽......

他有些無奈,但很快,随着瑩亮的手機屏幕逐漸黯淡下去,他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猛的俯身湊過來,緊盯手機屏幕的瞳孔驟縮,微乎其微地顫了顫。

在屏幕徹底暗下去的前一秒,他終于确認了她給自己的備注:

【遙遙鹿:你什麽時候回來?】

魚哭了水知道,我哭了鍵盤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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