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城市危影20

第20章 城市危影20

時寒黎久違地做了個夢。

她的确很少做夢, 除了考慮生存相關的問題之外,她的大腦似乎是空的,不想裝進去任何無關的事物。

哪怕她記性很好, 那些對正常人而言足以銘記一生的事她每一個細節都記得非常清楚,但就是好像沒有在她心中留下任何痕跡, 也從來沒有夢到過。

她記得從前的訓練員曾經面色複雜地望着她,嘆了口氣,說:“時寒黎,你長得像個精致的玉雕, 也像個真正的玉雕。”

時寒黎當時說:“我會流血。”

玉雕是不會痛,也不會流血的,真要說的話時寒黎甚至還有點想當真正的玉雕,這樣活下來的幾率就更大了, 只要保證自己別碎掉就可以了。

訓練員就不再說話了。

沒有人喜歡和時寒黎說話,時寒黎也早就習慣了, 包括這場談話在內, 時寒黎記得隊長說話時眼神的變化, 卻仍然無所謂。

而現在,她居然做夢了。

而且是不怎麽美好的夢。

就算她前十八年經歷過的能稱得上美好的事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也不代表她想重溫這種記憶。

她夢見了自己第一次做窒息訓練的場景, 沉浸式體驗版。

訓練場裏有各種各樣殘酷的課程和訓練, 能不能活下來全靠自己和聽天由命, 這項窒息訓練更是令所有學員聞風喪膽。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誕生了一種刑罰叫水刑, 用吸飽了水的濕毛巾覆蓋到人的臉上,把五官遮蔽得嚴嚴實實, 并以仰躺的姿勢不斷往上面倒水, 明明在陸地上, 人卻會産生一種要被溺斃的痛苦和絕望,據說這是逼問成功率最高的刑罰手段之一,卻被訓練場用來做日常訓練。

這時候的時寒黎只有八歲,被訓練員捉住手臂鎖死在束/縛/椅上,那張吸滿水的毛巾就這麽覆蓋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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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寒黎的肺活量很大,之前也學過了游泳,前兩分鐘都是硬生生撐過去的,兩分鐘之後随着他們不斷地繼續往上面澆水,她的窒息感越來越強烈,肺部産生強烈的疼痛,她開始用力地試圖呼吸。

一般這時候的做法是讓學員忍着,這就是訓練的目的,一次次地壓迫他們到死亡的邊緣,以瀕死的體驗來強行提高他們的各種阈值。

這種訓練最後會有一個最終目标,等到“最終考核”的時候,毛巾在規定時間到達之前都不會被拿起來,無論人是死還是活。

對這些訓練而言,別說死在最終考核中,就是死在訓練的時候也不是什麽罕見的事。

但是時寒黎不一樣。

在第一次接受窒息訓練的時候,她強大的求生意志突破了她那時身體的極限,在死亡的威脅之下,她不但直接把束/縛/鎖給給掙脫下來,還打傷了一個訓練員。

在瀕死狀态下,她的理智全都消失了,仿佛退化成了一只受傷的野獸,不顧一切地進攻所有威脅到她的人。

那一次用了三個訓練員才壓制住了一個只有八歲的小女孩,這個違背規則的女孩也得到了她的懲罰。

她的窒息訓練時間比起同期來說被延長了三倍。

好在最後她還是活下來了。

一片迷蒙的黑暗中,時寒黎睜開眼睛,眸光清明澄澈。

除了守夜的程揚之外,所有人都在睡着,程揚在輕手輕腳地比劃着什麽姿勢,那是她白天教給他的擒拿術。

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牛肉罐頭的味道。

時寒黎躺在黑暗中,手掌下是她在睡眠中都不曾放開的刀,被摩挲得細膩而溫涼。

為什麽會突然做這個夢?

夢裏的窒息感還猶在眼前,時寒黎輕輕地呼吸,總感覺還能聞到吸水毛巾上濃郁的發黴味道。

她翻了個身,改為将刀抱到了懷裏。

……

時寒黎很早地醒來,和守了後半夜也仍然精神奕奕的程揚對了個眼神,轉身走向洗手間。

簡單地清理了一下自己,出門的時候撞見了正在往這邊走的顧桑雪。

時寒黎沒什麽反應,顧桑雪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紅了臉,小聲地問了聲好,就急匆匆地想和她擦身而過。

然而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小聲說:“男孩子也要少用冷水洗頭,對神經不好。”然後就進了洗手間。

時寒黎沒反應過來,她茫然了一瞬,一擡頭看見程揚對着她笑,就用眼神給予詢問。

程揚是真心在笑,但他可不敢揶揄他時哥,只是帶點開玩笑的語氣,又極為真心地說:“時哥,你都不知道你每次剛洗完頭的樣子有多性感。”

時寒黎盯着他,也許是因為一時沒有意識到他這話裏的意思而心生沉思,眼神不如往常一般平靜無波,而是通過額前的碎發,折射出一種令人心悸的侵略性,恰巧一滴水珠正好滑到了她的鼻梁上,又從鼻尖墜到了她的嘴唇。

程揚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并一邊咳一邊轉過了身子,說着“時哥我有點餓先去找東西吃了!”扭頭就跑。

時寒黎又沉默地站了幾秒,無論是顧桑雪,還是程揚,都讓她沒弄明白究竟想說什麽。

她思索無果,順勢甩了甩頭發,把多餘的水珠甩掉。

雖然她的身體沒有經過進化,但比江逾和程揚兩個實打實的進化者還要适應惡劣的環境,即使是深秋用冷水洗頭也不會生病。

這件事沒給時寒黎造成什麽影響,她回到據點,大家都已經起來了,那個叫可心的小女孩也終于醒了過來,正被殷九辭檢查。

“謝謝哥哥。”小女孩在糯糯地說話。

時寒黎向那邊看了一眼,女孩子很可愛,雖然還難受着,但一點都不哭鬧,乖乖巧巧地坐着,很讓人憐惜。

比如顏狗程揚和愛心泛濫的墨艾已經圍了過去,不怕沒人照顧。

她随意地坐到檀藥酒旁邊,伸手去拿面包。

檀藥酒身子一僵,她眼裏高興的神色還沒展開,看見時寒黎好像壓根沒打算理自己,臉色又一下子拉了下來。

她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看時寒黎在認真地吃東西,一眼都沒朝她看,氣得直接起身走了,并把地板跺得邦邦響。

這下時寒黎倒是朝她看了一眼,只是眼中怎麽看怎麽有一絲茫然。

她回頭問一旁的江逾:“她不舒服嗎?”

江逾輕輕咳了幾聲,看起來在組織語言。

“她只是……不高興你周圍出現了別的女孩。”江逾盡量直接又不會太傷人地說,“之前我們中間只有她一個人是女孩,我們都是男人,不會對她産生什麽威脅,現在一個漂亮,知性,溫柔的女性出現了,她産生了危機感。”

時寒黎只是冷淡,并不是傻子,她咽下嘴裏的面包,話題突兀跳躍:“她只有十五歲。”

“喜歡又不分年齡。”江逾微笑,“甚至可能不分性別。”

他注視着時寒黎的表情,然而時寒黎并沒有露出什麽表情,仍然這麽清清冷冷的。

接着她就不說話了,在她不願意交流的時候,誰也不能從這張臉上看出任何她的心思。

這天時寒黎沒有留在超市,她讓程揚留下來看家,站起身說:“藥酒,你跟我來。”

她鮮少單獨叫人出去,一時衆人都好奇地擡起頭來看向她。

檀藥酒本來還一臉的不高興,這下倒是霎時眉開眼笑,連忙興奮地向她跑過去,在路過顧桑雪的時候,還故意昂起了頭,像一只驕傲的小孔雀。

時寒黎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她背上剛剛整理的包,示意檀藥酒跟上。

看着她的背影,墨艾突然産生出一股不安:“時大哥,你不會就這麽離開不回來了吧?”

時寒黎動作一頓,說:“我不會不告而別。”

如果說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天确實有這個想法,現在已經沒有了。

超市周圍的喪屍已經被江逾三人每天收拾得差不多了,時寒黎帶着檀藥酒走到稍遠一點的地方,往檀藥酒的手中放上一把槍,然後将她推向了前方。

檀藥酒乍然直接面對血肉模糊的喪屍,神色有些驚慌:“時哥哥?”

“我教了你好幾天槍擊的技巧,但真正想要運用,還是要靠實踐。”時寒黎向後靠去,“今天我不會出手,如果你能活下來,我就帶你回去。”

檀藥酒恍惚地看着這些散發着腥臭的怪物向自己走近,不斷地試圖回頭去看時寒黎,卻對上了她清淡的目光,她們相處了許多天,她能看出來她是認真的。

“為……為什麽?”她牙齒有些哆嗦,雖然殺過人,但那時有盛怒和恐懼的驅使,和突然面對這麽多喪屍完全是兩回事,“時哥哥……”

“它們過來了。”時寒黎打斷她,“如果不動手,你真的會死。”

血肉的味道刺激着喪屍,它們前進的速度越來越快,檀藥酒意識到時寒黎是真的不會出手了,她眼中含着些淚水,咬牙扣動扳機。

□□的後坐力已經算是小的了,但檀藥酒太瘦小了,手腕也沒什麽力氣,一只彈匣還沒有打完,她的手臂就開始顫抖,虎口也開始出現磨損。

“時哥哥……”她有些絕望地叫。

沒有回音。

檀藥酒甚至不敢回頭看她還在不在,因為更多的喪屍已經逼近了眼前,她害怕一回頭看到空無一人,她會徹底喪失掉抵抗的勇氣。

生死關頭之下,她性格裏那股瘋勁再次突破禁锢,她瘋了一樣瘋狂地扣動扳機,不顧自己的手臂已經酸脹難忍,手指流出血來。

一只彈匣打空,她回憶着時寒黎教給她的方法,一邊狼狽地躲閃,一邊手忙腳亂地換上彈匣,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抵抗。

時寒黎往她的口袋裏裝了五只彈匣,當這些子彈全部打空,檀藥酒絕望地看着剩餘的喪屍走近,顫抖着握緊空了的槍。

正當她想用槍托去砸喪屍腦袋的時候,一片銳利的寒光閃過,時寒黎已經收刀入鞘,剩下的幾只喪屍頭顱全部滾落到了地上。

看到她的身影,檀藥酒這才脫力地跌坐到了地上,大口呼吸着,渾身都浸透了冷汗。

“時哥哥……”她顫聲叫着時寒黎,想哭又不敢。

時寒黎在她面前半蹲下來。

但她并沒有把檀藥酒拉起來,而是檢查了一下她手上的傷口和肌肉狀态,就把又一把槍與彈匣放入她的手中。

“繼續。”時寒黎說。

檀藥酒愣愣地看着她,直到新的喪屍又源源不斷地沖了過來。

……

這樣的訓練又進行了三輪,檀藥酒已經徹底站不起來了。

時寒黎再次出現,幾刀砍死剩餘的喪屍,躬身将檀藥酒打橫抱了起來。

她這樣的身形,又有着束縛衣和防彈衣的雙重保護,哪怕直接摸上來都不會察覺到什麽異常,時寒黎動作幹脆利落,沒有猶豫。

伏在她散發着血腥味與獨特的清冷氣息的懷抱中,檀藥酒半晌沒有回過神來,聽着時寒黎輕而穩定的心跳,她忍了許久的淚水突然就落了下來。

她的凄慘和怨忿換來這個懷抱,好像也不虧。

時寒黎抱着她往回走,察覺到小姑娘的臉埋在自己頸窩裏哽咽,眼中難得流露出幾分無奈的嘆息。

“藥酒,不要喜歡我。”她十分直接地說,“我不是你想象中的保護神,我保護不了任何人。”

檀藥酒猛地擡起頭來,沙啞的聲音帶着怒氣:“那顧桑雪呢?你不是答應要帶着她走嗎?她可以,我就不可以嗎!”

時寒黎垂眸看向她,檀藥酒的氣勢洶洶忽然就洩了氣,瑟縮着往她懷裏縮。

“如果你想,你也可以跟着。”時寒黎說,“但就像對她一樣,我無法作出任何保證和承諾,跟着我的代價就是随時會死。”

你騙人……”檀藥酒委屈地說。

“我沒有騙你。”時寒黎說,“我進過你的家,猜到了一些你這樣性格的形成原因。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父母應該都是掌控欲非常強的人,對麽?”

檀藥酒不明白為什麽話題為什麽會轉移到這方面,她抱着時寒黎的脖子,第一次比時寒黎還沉默。

時寒黎繼續說:“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你可以得到寵愛,物質,滿足,但你不明白一件事,不是你所有想要的,都必須要握在自己手裏。”

“不,只要我想要的,我一定會得到!”檀藥酒倔強地說,“我不喜歡我爸媽,他們兩個就像瘋子,雖然我什麽都不缺,但他們從來不允許我做他們規定之外的事,甚至連我喜歡什麽他們都要規定,我受夠了,我做夢都想得到自由,現在我也得到了,所以只要我想要什麽,就一定會得到什麽。”

時寒黎微微沉默,她的确從檀藥酒家的擺設,裝潢,房間細節等推測出來了一些東西,但這家人之前究竟過着怎樣的生活,她并無法知道。

現在知道了,也算是解答了一個她之前就有的疑惑。

檀藥酒身上有一股矛盾的氣質,她驕傲偏執任性卻又有一種流于表面上的焦躁和不安,這不是一個純粹嬌慣着長大的人應該有的外在性格。

“我喜歡你,時哥哥。”檀藥酒倔強地重複,“不管你怎麽說,我就是喜歡你,我要跟着你。”

“這不是喜歡,是占有欲。”時寒黎平靜地說,“你覺得我能保護你,就應該歸你所有。”

檀藥酒咬住嘴唇,她想要反駁時寒黎,想告訴她從來沒有過什麽東西讓她這麽想要得到,哪怕是炸了學校這個念頭都比不過對她的喜歡。

但她看着時寒黎冷峻的下颌,忽然改變了問題。

“那你告訴我,喜歡應該是什麽樣的?”

時寒黎微不可查地怔了一下,說:“我不知道。”

這是一個太過陌生的詞彙,她做夢都沒想到這個詞有一天會和自己扯上關系,無論是她對別人,還是別人對她。

“既然你不知道,那憑什麽否認我的喜歡?”檀藥酒賭氣地說,“你別管我。”

時寒黎無言。

“能保護和照顧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她最終說,“只有你的力量,你手裏的槍才能給你帶來安全。”

檀藥酒不再說話。

時寒黎覺得這大概是談崩了。

除了無法告知的性別,她已經說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剩下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沒有人喜歡過她,她學過那麽多東西,處理過那麽多危險,經歷過那麽多險境,卻從來沒有人教過她,該怎麽讓一個人放棄對她的“喜歡”。

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歡。

這對她來說,是一種太陌生的領域。

因為時寒黎的反常,除了被點名留下的程揚之外,其他人今天也沒有外出,特意守在據點,準備随時應對發生的事情。

但是當他們看到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就一個抱着另一個回來的兩人,還是愣住了。

時寒黎把一路沒再對她說過一句話的小姑娘放到床墊上,對圍過來的人說:“她練槍受了點傷。”

其他人默默地看着檀藥酒壓根就是完全脫力,站都站不起來的模樣,對時寒黎這句話報以微妙的看法。

看來就算羨慕有人能被時寒黎親手訓練,也得先看看自己能不能堅持下來。

時寒黎對上江逾若有所思的目光,又垂下了眼。

這件事她沒有對任何人說,檀藥酒也一反常态地冷着臉不願意說話,連墨艾都問不出來。

當天晚上,顧桑雪單獨給時寒黎挑了個夾着火腿的面包,時寒黎不知道就随手接了過來,一回頭就看到小姑娘紅了眼睛。

但檀藥酒沒說一句話,她惡狠狠地扭開頭,眼不見心不煩。

第二天,時寒黎交代江逾他們自己安排人看家,就再次拎着檀藥酒出了門。

一連五天,她都這麽訓練着檀藥酒,小姑娘也沒再像第一天一樣哭出來,哪怕□□練得再狠,她都咬着牙堅持了過來。

時寒黎把她的進步看在眼裏,沒有說過一句誇獎,只是在第五天的晚上,特意去戶外運動區挑了一雙手套與一只護腕,交給了檀藥酒。

檀藥酒默默接過來,沉靜許多的眼睛望着她,說:“明天你不會帶我出門了,是不是?”

時寒黎望向她。

檀藥酒看了看其他人,他們離得距離較遠,就大着膽子往前湊近一點,幾乎貼到了時寒黎的臉,就為了看清她眼裏的神色。

“你覺得你把我訓練好了,你的傷也好了,所以你在打算離開了,我說的對吧?”

時寒黎沒想到她會這麽敏感。

看她不說話,檀藥酒克制着想咬指甲的沖動,咬着牙說:“只要你走,我一定跟着,除非你故意把我甩開。”

說完,她氣勢洶洶地轉身走了。

時寒黎擡手捏了捏鼻梁。

回來的時候,江逾含笑問:“擺脫不了了?”

“我之前從來沒有……”時寒黎聲音一頓,“算了,她想跟就跟着,但是能否活下來,我真的不能保證。”

“沒人讓你保證,寒黎。”江逾說,“你沒必要多背上任何一個人的命,他們想跟着你,就只是想跟着你而已。”

時寒黎有些茫然,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她可以秉持自己一貫的剛斷獨行的處理方式,但她竟然有幾分……不忍心。

江逾安靜地等她整理了一會思緒,正色說:“我聯系上了一艘渡輪,按照最後聯絡的時間,應該就是這一周之內到達圖柳市的港口,我會通過這艘船回到江家堡。”

江家堡就是未來苔原城的中心,曾經江氏總部的所在。

憑一個地方能用一個家族的姓氏來命名,就可以看出在末世之前這個家族有多麽榮耀煊赫。

時寒黎點點頭,說:“一路順風。”

微弱的夜燈下,江逾的眸光有些奇異,他注視着時寒黎,聲音驀然溫柔下來。

“寒黎,如果有一天我的基地建好了,你願意來看看麽?”

去未來的苔原城麽?時寒黎沒猶豫:“好。”

江逾露出微笑。

這天晚上很多人都各懷心思,但終究無法抵抗睡意,時寒黎守了上半夜,在和程揚交班之後,也回到自己睡覺的角落進入了睡眠。

第二天起來,時寒黎想找墨艾說一下她準備離開的事,卻被另一邊的聲音吸引了注意。

出于對時寒黎這邊實力的敬畏,這幾天和那幾個男人一直相安無事,他們都快把自己縮起來,就怕碰到時寒黎的黴頭,所以會鬧出這麽明顯的聲音,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了。

本來這邊的人不想管,但是很快張奶奶驚恐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可心!可心吶……可心你到底去哪啦?”

這對祖孫吃早飯的時候就不在,時寒黎也沒多想,現在看張奶奶一個人從貨架後面出來,神色一下子沉下來。

顧桑雪連忙迎上去:“張奶奶,這是發生什麽了?您慢慢說。”

“顧小姐,可心她不見了!”張奶奶一把抓住顧桑雪的胳膊,“我醒得早,當時天還沒亮,就沒看見可心,從那會一直找到現在,都沒發現可心的影子……”

程揚問:“會不會是病好了小孩子淘氣,就不知道鑽哪玩去了?”

“不會的!”張奶奶激動地反駁,“可心很乖,膽子很小,從來沒有主動離開過大人視線。”

這下衆人都感受到了事情的嚴峻,大家安靜下來,第一反應就是看向時寒黎。

時寒黎皺了下眉,看向程揚:“你值夜的時候,可心還在麽?”

她記得自己值夜的時候小姑娘還是在的。

程揚愣了一下,努力回憶:“我去接時哥你的班的時候路過了,那時候還是在的,但是天快亮的時候……我真沒注意。”

畢竟之前是普通人,程揚還沒練就一身時寒黎那種刻進骨子裏的敏銳和警惕。

“但我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程揚忐忑地說,“包括外面,我什麽也沒有看到。”

時寒黎沉吟,她看了另一邊一眼,江逾立刻就走上前,問齊浩青是什麽情況。

“我們有個人突然消失了!”齊浩青惶恐地說,“就和唐可心一樣,一睜眼人就不在,怎麽等都不回來。”

一片沉默。

“會不會……是那個人把可心帶走了?”墨艾試探地說。

“不可能。”不等那邊炸毛,時寒黎就否決了這個可能性,“那個人無法在不驚擾我們的情況下帶走一個人。”

話音一落,反應最敏銳的幾人同時擡頭,在半空對上了目光,流露出相同的悚然。

程揚和江逾先不說,能避開時寒黎的耳目悄無聲息地帶走兩個人……

該是何等可怕的東西。

并且這個東西,在如今對他們表達出了明顯的威脅與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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