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夜晚的風很涼,決明子有些睡不着,便到了院子裏的樹下坐着。

周圍的燈光一盞接一盞地熄滅,只剩下清冷的月光照在這一方天地裏,像籠上了一層白色的輕紗。

此時距離他進入靈究門,也将近有一個月了,靈獸的事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可他又不确定靈獸到底在不在這,畢竟先前掌門提及時那麽篤定,他想不出來掌門會欺騙他們的理由,所以只能假設靈獸的确在靈究門內,只不過是他沒能發現罷了。

“也不知道小星兒現在怎麽樣了……”

想到這兒,決明子的思緒又莫名其妙地飄到了川芎的身上。他一直都不覺得川芎會是個“樂于助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今天自己快要摔倒的時候,明明就不會對川芎産生任何的影響。

換言之,決明子摔了就摔了,既不會往川芎身上摔,更不會拽着川芎一起在地上打滾。

按理而言,正常的川芎難道不應該端坐在輪椅上,冷眼旁觀一切,然後在最後,氣不死人不償命地虛僞問一句,“師弟,你還好嗎?”

那樣子才是正常的川芎,畢竟先前他就是這麽對自己的。

“難不成……”決明子突然“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滿眼的不可思議,“川芎他……瘋了!”

這才來靈究門多久啊就已經瘋成這個樣子了!?

那以後該怎麽辦?他該拿出什麽态度去面對這位師兄??

想來想去,決明子都沒能想出個合适的态度去面對川芎,便又軟若無骨似的癱了回去,“瘋了也挺好的,其實瘋了的師兄更像一個正常人了。”

就是有時候,怪讓人奇怪的。

比如說被川芎抱着的時候,他總覺得川芎的睫毛太長了,一扇一扇的,弄得他心癢癢,渾身都不自在。

又比如說川芎在他耳邊輕聲說話的時候,總讓他感覺好像被火燙了一下似的。

太奇怪了。

決明子在外面坐了許久才回到屋裏,以至于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迷迷蹬蹬的。

推着川芎到了教室之後,決明子就累得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會。

果然還是不能夠熬夜。

熬夜一時爽,起早困成狗。

今日是伏寧的課,他又帶了些奇奇怪怪的寵物來,決明子卻不太能反應得過來了。

反正自從上次經歷了被宣漂亮支配的恐懼之後,決明子再看其他的寵物,都覺得“可愛”多了。

宣漂亮有毒也就算了,還一刻也閑不下來,一落地就開啓了瘋狂亂竄的模式,從學堂的東邊跑到學堂的西邊,繞這塊地方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亂竄,哪兒人多,它就喜歡往哪兒湊。

反正,死活就是不跑出門口。

除了亂跑之外,還特別喜歡鑽進人的衣服裏,順着手臂一路往上爬,然後再從衣領處鑽出來。

它若是什麽長得萌的小寵物也就算了,一只蠍子,帶着劇毒的蠍子……

吓都要吓死了。

雖然宣漂亮不輕易咬人,決明子還是對它愛不起來。

宣朗這回沒有把他的桌子搬到決明子和川芎的中間,而是非常幹脆地搬到了上座的旁邊,挨着伏寧坐下。

等着伏寧說完一句“你們自己看書吧”之後,宣朗才小心翼翼地用胳膊肘捅了捅伏寧,壓低了聲音說道:“阿寧,你看決明子,他這狀态是不是有些奇怪?”

看起來好像沒什麽精神,整個人也是僵硬、迷糊的。

伏寧順着宣朗的目光看過去,這也才注意到決明子的不對勁,微蹙着眉,“生病了?”

“不能确定,要不我把桌子搬過去,看看什麽情況。”說罷,宣朗就将雙手搭在了桌子的邊緣,準備一個擡起就溜過去的時候,手腕突然被人摁住。

宣朗疑惑地轉過頭去,就正對上了伏寧略顯陰沉的一張臉,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我不高興了”。

“不準去。”

伏寧把宣朗的手從桌子上拿了下來,将人往自己懷裏一拉,接着再把宣朗的桌子又往自己這兒挪了挪,“你就呆在我這,哪也不許去。”

大概是覺得這麽做稍有不妥,畢竟宣朗只是關心新弟子罷了,伏寧又道,“他那邊我會注意的。”

看着伏寧明顯不高興卻還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宣朗實在沒忍住,将腦袋埋進了伏寧的懷裏笑得肩膀輕顫,“阿寧,你這醋味可是有點濃啊。”

伏寧:“……”

一笑過後,宣朗順勢枕在了伏寧的大腿上,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嗷,好困,我睡一會。”

閉上眼睛後,宣朗又小聲地道了一句,“你放心,我會好好活着的。”

伏寧握着筆的手一頓,最後放下了筆,異常溫柔地揉了揉宣朗的腦袋,沒有再說些什麽。

決明子和川芎坐在下面,聽不清伏寧和宣朗都說了什麽話。

但就他們所能看見的是,宣朗老師好像要把桌子搬走,然後伏寧老師滿臉不高興地把宣朗老師摁到了他自己的懷裏,小聲地對宣朗說了一兩句話。

說完之後,宣朗就将腦袋拱到伏寧的懷裏,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最後浸泡在伏寧的溫柔鄉裏,安然睡下了。

決明子往川芎那邊挪了挪,再次呼喚道:“……師兄。”

“幹什麽。”川芎微微皺起眉,警惕地看着決明子,“你也想讓我把你的頭摁到我懷裏?”

決明子:“……你想多了,真的。”

腦袋愈發昏沉,決明子正打算往自己的位置挪回去,就突然兩眼一黑,整個人往身旁栽去。

一頭栽進了……川芎的懷裏。

川芎:“?”

我,想多,了?

“喂。”正當川芎想要将人推開的時候,就發現了對方不正常的體溫,燙到不行。

身後的老師們紛紛放下手中的事圍了過來,就連宣朗也被驚醒了,牽着伏寧一起走了過去,問道:“怎麽回事?”

“應該是發燒了。”川芎将指尖從決明子的額頭上放了下來,接着用手臂環住決明子的身子,輕松将人抱起,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做完這一系列事情之後,川芎突然尴尬地一頓,擡起頭望着周圍的好幾雙盯着他看的眼睛,說道:“老師們,能不能把他抱回去?”

“……”

宣朗是所有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整個人往伏寧的懷裏一摔,用手按着太陽穴一臉虛弱地說道:“阿寧,人家的頭,突然好疼啊~”

于是伏寧在衆多目光之下,攔腰抱起宣朗就往外走去,“抱歉,我們先回去了。”

衆:“…………”

實在是,太太太無恥了。

緊接着,某老師捂住肚子,搶在他人之前說道:“啊,我的肚子好疼啊!不行了不行,我先去茅房了!各位再見。”

再然後,某老師突然一個側躺倒在了地上,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腿痛呼道:“哎呦喂,我的腿好像斷了。誰能來扶我一把,哎呦好疼好疼好疼。”

“……”

眼看着好多理由都被別人搶走了,小蘇着急一跺腳,搓着小手委屈巴巴地看着川芎說道:“小蘇只是一個可愛女孩紙,是抱不動決明子那麽大一個人的啦。”

衆:“…………”

每天拎大錘甩來甩去的女孩紙?

最後,雖然不抱什麽希望,川芎還是将目光挪到唯一剩下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掌門虞天高身上,問道:“掌門,你也……?”

迎着衆“病患”的目光,虞天高突然長嘆了一口氣,一只手撐着腰,另一只緩慢而又小心地撫摸上了自己的肚子,目光裏透着初為人母的慈愛,“不瞞你說,我懷孕了。”

衆:“?????”

感覺智商被侮辱了。

最後還是看川芎一個人抱着決明子回去實在太艱難,“懷了孕”的掌門好心地将人給推了回去,但也僅限于推輪椅一事,決明子還是由川芎抱着。

虞天高:“你放心,華予清他已經去叫舒顏過來了。”

川芎一愣,随後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怪不得先前在教室裏他還能見到華予清的身影,待老師們圍過來之後,人就不見了。

兩人沒一會就帶着決明子回到了住的地方,川芎将人抱到了床上替他蓋好了被子,接着又用毛巾沾了水擰幹,小心地放在決明子的額頭上。

虞天高就坐在不遠處,單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決明子和川芎。

最後大概是看川芎一個人實在不方便,虞天高想着過去随便幫一些忙,換盆水什麽的。

結果指尖剛落在盆上,就被人握住了手腕,一轉頭就對上了川芎嚴肅的一張臉,“掌門既然懷孕了,還是不要做這些粗活比較好。”

虞天高:“……”

端個盆換個水也算粗活了嗎?

不對,懷孕的事他也就是說着玩的不能當真喂!

川芎控制着輪椅,把虞天高往桌邊帶,讓他坐好之後又從別處拿來了一件外衣,小心翼翼地蓋在了虞天高的大腿上,正色道:“您也不小了,應該學會保護好肚子裏的孩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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