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決明子半夜是被餓醒的,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身旁的川芎,對方似乎睡得很死。

于是小心翼翼地起身,就算有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要去不語堂試一試,哪怕找到一根胡蘿蔔也行啊!

而就在決明子走後,川芎忽然睜開了眼,從懷裏拿出了一張靈究門的地圖。上面清楚地标記着靈究門的每一處建築,除了華予清介紹過之外的,這地圖上有一座塔很奇怪,他從來沒見過,也從來沒聽他人提起過。

如果靈獸真的存在于靈究門,說不定就在這座塔裏。

川芎翻身下床,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衣服,正打算穿上的時候忍不住一頓,又将那張地圖攤開,皺緊了眉。

這地圖畫得很細致,連東南西北都标注得非常清楚,但關鍵是,東邊是哪邊?

就算撇開往東走一事不談,往毒房方向走,毒房又該怎麽走?

川芎:“……”

完全,看不懂。

思考一番後,川芎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換好衣服之後,手指在蒙面上停頓了一會,還是沒有戴上。

本身穿着這黑色的衣服就很可疑,若是再蒙着面,恐怕更引來懷疑。靈究門內的人都不簡單,倘若被發現了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倒還不如随口胡扯幾句掩飾過去。

“就是去探個路罷了。”

想通之後,川芎把蒙面随意地塞進了枕頭底下,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溜了出去。

只是別說是碰運氣,繞來繞去的,川芎甚至連回去的路都不記得了。

一片漆黑裏,他覺得好像哪哪看着都是一樣的。

就在這時,身旁的屋子裏傳來一聲輕響,川芎迅速側身貼着牆壁,感受着裏面傳來的動靜。

他雖然路癡,但也能知道這屋子不是住人的,是個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來幹嘛用的建築。

川芎伸出手打算開一條小小的門縫看一眼,結果指尖剛剛觸碰到門,這門就發出了年久失修的長長一聲“吱呀——”,然後大敞開來。

決明子一手拿着蠟燭,一手拿着雞腿,聞聲回頭,然後就看見他的師兄正穿着一身烏漆麻黑的衣服,一言難盡地望着他。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川芎怪怪的,又說不上來是哪奇怪。

直到他把目光落到川芎的雙腿上,他才明白到底怪異在哪裏。

川芎:“……”

決明子:“……”

場面安靜了大概一個世紀那麽久。

決明子看川芎好像一直在盯着他手裏的雞腿看,于是用手背擦了擦嘴邊的油,舉起手裏已經被他咬了一半的雞腿,精神恍惚地開口問道:“你要來一個嗎?”

“……就還,挺香的。”

川芎的神色在那一瞬間變得極其複雜,答道:“……不用了,謝謝。”

只是他剛一說完,雞腿的香味就散發在這一間小小的屋子裏,勾得川芎的肚子發出了悠長而又婉轉的一聲,“咕——”

場面再次變得尴尬了起來。

決明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突然張嘴咬了一口手裏的雞腿,吧唧吧唧地嚼着。

透過燭火,他甚至能夠看見川芎滾動的喉結。

“你真的不……”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決明子就親眼看見川芎在他面前“砰”地一下摔倒在地,甚至還嘗試着用手撐地爬起來,最終無果。

看着這一幕,決明子用眼神朝着川芎發出了一個問號,“?”

不是!你剛還站得穩穩當當的呢!

現在才演這個不會太遲了點嗎!!

只不過沒一會,決明子就明白了川芎為什麽突然來了這麽一出。

因為……華予清又來了,他又帶着那個熟悉的小本本來了!

“你們……在幹什麽?”華予清披着外衣,一臉複雜地看了看決明子,又看了看身邊倒地不起的川芎。

“華老師,對不起。”川芎擡起頭,臉上帶着些許歉意,“師弟還在長身體,一頓不吃就餓得慌,我作為師兄非但沒有攔着他,竟然還充當他的眼睛,帶着他到這來偷吃。川芎有罪,請您扣分吧。”

決明子:“?????”

操,你也太不要臉了!

聽完川芎一番話之後,華予清又将目光落在了決明子的嘴角,再緩緩移至他手裏的雞腿。

看來是實錘無疑了。

決明子無力地開口道:“……華老師,您聽我解釋。”

我……

解釋什麽啊!!

就在這時,川芎的肚子又不合時宜發出了悠長響亮的一聲“咕——”。

川芎捂着自己的肚子,失落地低下了頭,像極了被過河拆橋的小可憐,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落寞的氣息。

與手握雞腿吃得滿嘴油光的決明子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令人發指的對比。

決明子:“…………”

手裏的雞腿,它突然就不香了。

華予清目睹着這一切,臉色頓時變得更加地複雜,甚至再看向決明子的時候都像是在看一個抛妻棄子的負心漢,“你解釋吧,我聽着。”

“……是我,都是我的錯。”決明子自暴自棄地說道,目光裏混雜着對川芎的殺氣,以及啞巴吃黃連的苦楚,“請……您……扣分吧……”

川芎這個殺千刀的家夥啊啊啊!!

“對了。”華予清疑惑地看了一眼決明子另一只手裏的蠟燭,“你不是看不見嗎,拿着蠟燭幹什麽?”

“……我給師兄照路的。”決明子生無可戀地說道。

“也就是說,你背着川芎一路來到了不語堂的後廚,拿着蠟燭給川芎照路,然後殘忍地把他抛棄在門口,看着你一口一口地吃雞腿?”說到這,華予清不由地皺緊了眉頭。

就在這時候,川芎突然開口道:“不是的,華老師。”

決明子一愣,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個本不該有的念頭。

川芎他這是要,幫我說話嗎???

很快,決明子就明白了,這念頭真是不該有。

“是我讓師弟先吃,到時候給我留上一個就好了。”川芎看着華予清的眼睛,非常認真地說道,“師弟沒有抛棄我,真的。”

“……”

華予清看了一眼決明子身邊那空蕩蕩的盤子,然後又将目光落在了對方手裏的那最後一個雞腿上。

那最後一個,還被決明子咬了一大半的雞腿。

實在忍不住了,華予清痛心疾首地看着決明子,說道:“你怎麽能這樣對待你師兄!”

“華老師,您別生師弟的氣,他一定一定不是故意的。”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幫他說話?”

“華老師,我相信師弟,他不是這樣的人。”

“你……唉!”

決明子:“……”

我現在真的好想好想,一把把川芎的腦袋給按到山底的臭水溝裏。

按得死死的!!!

“唉。”華予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罷了,那你這身衣服又是怎麽一回事?”

“做壞事,總還是要有一點儀式感的……”說到這個,川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但看着是不好意思,決明子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川芎趁着華予清不注意,朝他輕輕地勾了勾唇角。

真是好大一朵白蓮花。

他恨!!

最後,決明子被扣了五分,作為幫兇的川芎被扣了兩分。不僅如此,華予清還讓決明子怎麽把川芎背到這來的,就怎麽把他背回住處去。

先前川芎總是坐在輪椅上,決明子對于川芎究竟有多高也沒有個準數,現在看來川芎竟然比他還要高上大半個腦袋。

重死了!

決明子艱難地背着川芎往住處走,身後跟着監督他們的華予清,壓低了聲音對川芎說道:“我記住你了!”

不一會,背上傳來一聲淺淺的輕笑,突然間就像是在決明子的一腔怒火裏澆上了一盆冷水,瞬間熄了大半。

川芎在他耳畔輕聲問道:“還吃不吃獨食了?”

“你……你別對着我耳朵吹氣!怪怪的!”決明子心口一顫,差點沒條件反射地把川芎給掄翻在地。

然後他突然間又感受到背上的人好像輕了不少,低頭一看才發現對方正小心翼翼地自己使了不少勁,皺着眉問道:“你就不怕被發現?”

“天太黑,他也看不清楚。”川芎随口胡扯道,事到如今他還察覺不到靈究門的不對勁,哪也真是太蠢了。

就像他一開始就已經發現決明子裝瞎一樣,恐怕整個靈究門都知道他不瘸,決明子也不瞎。

剛才那麽扯的理由,華予清都能相信,還完美地給他湊齊了“輪椅不在,是決明子背着他走到不語堂”的事,怎麽看都像是在配合他們演戲。

“是嗎……”決明子半信半疑地答道。

三人走後,虞天高和燕樂和從拐角處走了出來,“幹得漂亮。”

“你故意的?”燕樂和舉着鍋鏟,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雙眼又漸漸地失去了焦點。

虞天高看着那三人離開的方向,“我這不是看他們裝得挺累的嗎?對了,你再做些吃的出來吧,我給他們送過去。”

離考核已經不足一月了,畢竟是精心挑選的人,他可不希望川芎和決明子以這樣的狀态來面對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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