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決明子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川芎更加不要臉的人了。明明已經掉馬掉成這樣，居然還極其不要臉地要自己每天把他抱下床，再把他給抱上輪椅！
更過分的是，自己明明就知道這個人并不瘸，還是老老實實地每天把他抱下床……
“我說，你每晚來來回回在房間裏繞的時候，腿腳不是挺利索的嗎？”決明子認命地抱起川芎，再把他放到床邊的輪椅上。
川芎坐好之後，看着決明子淡淡地開口道：“你知道演戲的最高境界是什麽嗎？”
雖然知道這人嘴裏說出來的可能沒有什麽好話，決明子還是下意識地接話了，“是什麽？”
川芎：“就是你要從心底裏相信你就是一個瘸子。”
“……”
去死吧你！
今天是室外課，等着決明子推着川芎到了上課地點的時候，才發現兩位老師已經等候在那了。
川芎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兩人，不由地呼吸一滞。
随後又很快地調整好心态，臉上再不見一絲一毫的複雜神色。
“你們好，我叫鐘離深。”
“我叫鐘離淵。”
趁着對方不注意，決明子偷偷地觀察了一會這兩位老師。兩位從長相到穿着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唯獨有一點不同的是，鐘離深的右眼角有一顆痣，而鐘離淵是左臉頰有一顆痣。
記清這一點之後，倒也不是很難以區分了。
“今天我們呢……是來教你們兩人分-身術！”
鐘離深這話一說完，決明子就親眼看見鐘離淵猛地一個下蹲，偷雞摸狗似的挪到了鐘離深的身後藏好。
然後在鐘離深念完“天地日月，賜我無窮無盡的力量，給我變變變！”之後，鐘離淵立馬起身，往鐘離深的右手邊一蹦，再模仿着對方的語氣和表情說道：“你們好，我叫鐘離深。”
“不，我才是鐘離深，你這個冒牌貨！”
“你才是冒牌貨呢！我就是鐘離深！你不是！”
“我才是鐘離深！”
“我是！你不是！！”
“我是！！你才不是！”
吵着吵着，兩人就繞着這一塊空地打了起來，川芎和決明子雙雙愣在原地，被風吹得有點懷疑人生。
決明子：“……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們從始至終都是兩個人吧？”
川芎：“……你沒有看錯。”
鬧了好一會，鐘離兩兄弟似乎才想起來正事，于是又重新地回到了川芎和決明子的身前。
鐘離深尴尬地咳嗽了一聲，“咳，剛才我們就是和你們開玩笑呢哈哈哈哈哈。”
鐘離淵立馬附和道：“對對對，我們其實不教這個。”
川芎：“……”
決明子：“……”
再後來，決明子看到這兩人沉默地對視了一眼，又不約而同地皺緊了眉頭，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緊接着兩人無聲地眉來眼去，最後再一臉恍惚地看着彼此，單手握拳輕捶另一只手的掌心，“啊——”
然後決明子就清楚地看見這兩位莫名其妙的老師……牽了一頭野豬過來。
還是帶獠牙的那種。
站起來恐怕有決明子胸口那麽高。
決明子不動聲色地往川芎的身後挪了挪，壓低了聲音說道：“師兄，請你牢牢記住，你是一個瘸子。”
“一會那野豬沖過來的時候，就全靠你了。”
“它要是沖過來……”川芎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只豬，掌心忽然浮現一塊小石子，在手指間轉了好幾圈，“誰也別想跑。”
決明子：“……你究竟是哪來的石頭？？？”
這人的身上到底藏着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數不清的飛刀、透骨釘、銀針等就算了，上回配合課他居然還看見川芎掏出了炸-藥，這人都不怕自己弄死自己的嗎？
這話一問完，決明子就看見川芎往輪椅的扶手上某個地方按了一下，瞬間幾十顆小石子就從輪椅裏滾落下來，骨碌骨碌幾圈然後停在了決明子的腳邊。
川芎淡定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石頭們，問道：“我還有，你還要看嗎？”
決明子：“……不用了。”
怪不得我說這輪椅怎麽那麽沉呢。
這一天天的塞這麽多石頭它能不沉嗎！！！
就在川芎和決明子偷偷聊天的這會時間裏，燕樂和突然出現在鐘離深和鐘離淵的身後，怒氣沖沖地往他們的腦袋上來了一個暴扣，“我就說我家萌萌怎麽不見了！原來又是你倆偷遛我寶貝！滾滾滾，讓開。”
此時的燕老師，有着無比清醒的眼神，就連說話都不斷斷續續了。
在打完鐘離兄弟後，甚至還幾步上前，擁住了那頭野豬，“萌萌，爹爹來晚了，讓你在怪叔叔這兒受苦了，不怕不怕，我們這就回家。”
不知道為什麽，決明子好像突然從這頭野豬的眼睛裏，看出了一絲絲的委屈。
最後名為“萌萌”的野豬被燕樂和牽走了，鐘離深和鐘離淵死乞白賴地求來了另一頭小豬，不帶獠牙的，可以抱在懷裏的。
一只名叫“大壯”的小乳豬。
鐘離深激動地朝着川芎和決明子兩人招了招手，“今天我們上獸語課，你們倆快過來吧，快來和我們的大壯寶貝打個招呼！！”
“大壯寶貝可真可愛~”鐘離淵在大壯的腦袋上揉了揉，一臉的寵溺，“世間的生靈啊都是擁有智慧的，人有人的語言，動物也有動物的語言。只要掌握了正确的交流方式，和一塊石頭也能溝通呢！對吧大壯，吼吼吼吼吼吼！”
鐘離淵說完後，大壯突然用腦袋蹭了蹭他的小腿，也叫道：“吼吼吼。”
“啊啊啊啊啊我的大壯真可愛！他剛才叫我哥哥了！叫我哥哥了！”鐘離淵一把抱起大壯，像個老父親晚年得子一般興奮地轉轉圈，“吼吼吼吼吼！”
“………………”
川芎沉默地看了一眼鐘離淵懷裏的豬，然後又将視線挪到了自己掌心裏的小石子上，最後非常無情地将它扔在了地上。
看過那麽多靈究門的老師，他覺得這兩位最不正常。
只是拗不過鐘離兄弟兩人的興奮，川芎和決明子還是硬着頭皮走了上去。決明子先是用手摸了摸大壯的腦袋，在鐘離兄弟滿懷期待的目光下，抽搐着嘴角道：“吼……吼……”
但令他意外的是，大壯也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即便長得很醜，竟然也讓他有了一種“這豬真可愛”的錯覺。
有了決明子開頭，川芎自然也逃不掉命運的安排，極其敷衍地“吼”了一聲。
最後整節課就像是亂了套一樣，四個人就這麽圍着一頭豬，一直“吼吼吼”個不停。
虞天高和華予清并肩站在遠處看着這一切，不約而同地皺緊了眉。
“……我好像記得，他們并不是教這個的吧？”虞天高若有所思地說道。
“他們能記得今天是他們的課已經很不錯了，知足吧。”華予清淡淡道，然後頓了頓，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不該問那個問題。
雖然他不說，虞天高卻看出來了，笑着說道：“想問歌然的事？他今日應該就回來了。”
“嗯……”華予清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而後也沒再說什麽，轉身就離開了。
另一邊，川芎稍稍退出了這個怪異的豬叫圈，目光無意間落到決明子的側臉上。
後者分明剛才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現在卻很好融入了逗豬這個隊伍，甚至大有超越另兩人的興奮勁的趨勢。
這人笑起來的時候，有露出了那顆小虎牙。
好像，連眼睛裏都在泛着光。
大概是川芎的目光太過直白，決明子整個人一僵，有些疑惑不解停下了撸豬的手。
川芎幹嘛一直盯着他看？
怪……怪的。
難道……
決明子立馬就醒悟了過來，伸手胡亂地往川芎那邊一撈，握住了後者的手腕，非常真誠地誇贊道：“師兄好厲害啊！我看大壯好像非常非常非常地喜歡你呢！”
師兄一定是希望我多誇他，這一定沒錯了。
聞言，川芎、鐘離深以及鐘離淵同時把目光落在只要一看到川芎就滿臉嫌棄的大壯身上。
然後又緩緩擡起頭看向決明子，眼神逐漸疑惑，“？”
這是得有多瞎啊，才能得出大壯喜歡川芎這個結論……
“師兄你看！”決明子一把抱起大壯，轉向了川芎的方向，“大壯在對你笑呢，它一定是非常喜歡師兄。”
“師兄那麽優秀的一個人，不管是誰見了，都一定會喜歡得不得了的。”
微風吹起了川芎的發梢。
決明子第二次看到，川芎發自內心地笑了，是高興的笑。
接下的半節課裏，川芎和決明子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下課鐘聲響起，兩人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鐘離深抱起大壯，和鐘離淵并肩往不語堂的方向走去，一邊道：“話說回來，我們原本到底是要上什麽的來着？”
鐘離淵沉思了一會，認真答道：“誰知道呢，他們玩得開心就好了。”
川芎：“……”
決明子：“……”
你們，是認真的嗎？
